梁恒抱着胸口,面色发白,身形摇摇欲坠:“疼。” 他说的气若游丝,把阿竹吓了一大跳,不等阿竹面色怀疑地走过去看看这狗东西搞什么鬼,就见一双手先扶住了梁恒的身子。 宋婉是看到那砸在梁恒身上的桃子的,她有些不满地看阿竹:“阿竹,梁恒受了伤,你不要这么待他。” 阿竹:? 宋婉把梁恒扶到一边坐着,恍然不觉梁恒已经攥着自己的衣袖没有松手,路过阿竹时还笑盈盈地看了一眼。 阿竹素来只有狂傲,哪受过这气,她抓狂:“狗东西!得亏那崖不高,不然摔不死你!” 她这话刚说完,宋婉立刻喝止:“阿竹!” “干嘛?”阿竹被宋婉有些凌厉的眼神看得委屈,她大着声音,却没了气势:“我也受伤了,你瞧,我胳膊摔的多肿。” 边说,阿竹边撩起衣袖,露出胳膊上因冲击而撞出的血肿,暗色的青紫,颇有些骇目。 宋婉见状,自然不再苛责,她左右看了这两人一眼,说:“现在你们还不明白吗?” 梁恒和阿竹这下出奇一致地问:“明白什么?” 宋婉公平公正地点评:“没有人想要两个受伤的废物待在身边。”
第77章 临近午时前,里正带着孙女送来午饭——米汤水和蒸鱼两条。 梁恒看着桌上的吃食,默然片刻问:“他们平日就吃这些?” 宋婉舀了一碗递给阿竹,听见梁恒的话,摇摇头:“不是,平日还要比这更差。” 阿竹冷哼一声,“跟他说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是不会懂我们这些人的。” “不许吵,”宋婉拽了一下梁恒的袖子,把他按着坐下来,未雨绸缪:“再吵就都出去别吃了。” 梁恒当然不懂,他也不知道远离鹤京的百姓会活到这份上。你说他顺风顺水地活了二十年,一点没错,比之世间卖炭翁,梁恒是属于那种功德圆满才会投到的好生活。 可你说他没吃过苦,也是有失公允。 人间的福都伴着苦,不在前面,就在身后。 宋婉:“吃完后就上路,不知道白芷他们如何了。” 另外两人闷闷点头,彼此白了一眼。 忽然,院外传来急切的呼喊:“阿竹姐姐,阿竹姐姐!” 阿竹听出这是谁的声音,面容不善,她正要出去,被宋婉按住,“你伤着,我去看看。” “你” 阿竹的话还没说完,宋婉便已经出去,她按了下额角感到头痛,就是不想宋婉见到这些小孩她才要出去的。 院子里,宋婉看着里正的孙女,问:“你找阿竹?” 小姑娘一见这人是方才拿刀要杀自己的女人,吓得花容失色,磕磕绊绊道:“我,我,我找找,找那个” “好,我知道,你找阿竹什么事?” 小姑娘指着院外,说:“那,灵山派,下,下来十来个人要在村里找,找你们。” “灵山派?”宋婉了然地点点头,话说出来却吓不死人,“来的这么慢。” 小姑娘目瞪口呆地看着宋婉,眼神逐渐由害怕变成崇拜。 但她还是担心道:“姐姐,你们还是先从后门走吧!他们来了好多人!” 宋婉哪能走,她的白芷,还有升吉恐怕就在他们手上,自己不能就这么走了。 而且,她也有事要去灵山派查看。 想到这,她看了眼不知何时走到身边的阿竹,问:“怎么样,能打吗?” 阿竹细眉一挑:“别小瞧我了!” 随后还接着说:“要担心也是担心你身边那个废物吧。” “什么废物?你说我?” 梁恒阴森森的在她俩背后说:“说什么呢?” 宋婉看着阿竹默然,不再掺合两人斗嘴中去,开溜到小姑娘身边去。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常乐。” “好,灵山派的人在哪,你带我们过去吧。” 常乐对宋婉仍是带着惧意,她点点头,先一步走在他们前面。 “阿爷带着灵山派的人在前面挨家搜查呢。” 阿竹问:“可有伤着什么人?” 常乐摇摇头,“这几年灵山派很少派人来村里了。” 梁恒奇道:“这么说,他们以前常来?” 常乐看了一眼身边的阿竹姐姐,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他们不常来的。” 宋婉不言地看了她们两个人的小动作,心里的疑虑越发大了起来。 走了一会,听见嚷嚷声,常乐便停了下来,指着一家说:“呐,就在前面,不过,阿竹姐姐,你们直接过去吗?” 阿竹顿住,犹疑:“我之前和灵山派有仇,不便进去。” “怕什么?” 梁恒目有所思:“难道昨夜之后,我们三人有和这个门派没仇的?” 阿竹: 这个狗东西! “好了,既然你不方便,我们先进去吧。” 宋婉看出阿竹的犹豫,她对心中的猜测越发肯定下来,便见好就收,一把握住梁恒的手腕把人拉走。 “待会过去,你在我身后。” 梁恒:“?凭什么?哪有男子躲在女子身后的?” 宋婉打量这人:“你习武多久了?” “六年。” “所以还伤成这样?” “我!”梁恒提了一口气,觉得郁闷,只能黯然:“我也不是故意如此的。” 他说的委屈,长着那么一张脸,此刻神色暗暗,再心硬的人也不忍心去苛责。 宋婉盯着梁恒那脸,心里叹了口气,妥协:“走吧,别捣乱就行。” 梁恒低垂的目光慢慢盛满狡黠,他勾唇一笑,又恢复一派从容,晃悠晃悠跟在宋婉身后。 宋婉要自己待在她身 后,不就是要保护他的意思? 她素来个性沉静,不做多余的事,如今竟然也愿意面对十几个人,将自己护在身后?莫不是喜欢上自己了? 宋婉,喜欢梁恒? 梁恒想到这,彻底愣住,他从来没有这样推断过,也从来没妄想会有这样的结果。 只是命运从来不给人退路。 里正正与灵山派的人周旋,结果一转头看见宋婉进来了,大吃一惊:“宋娘子?你们怎么来了?!” 为首的灵山派子弟看见来人,没好气地问:“从老伯,他们是谁?” 里正打着马虎眼:“仙人,他们二位是,是” 宋婉直奔主题:“我是来问灵山派要人的。” “要人?”为首的白衣子弟上下打量一眼阶下的女娘,扯出不屑的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问灵山派要人?” “青山!不可无礼。” “大师兄,分明是他们更无礼些!” 被唤作大师兄的人身量高瘦,眉间一点朱砂,着白衣,腰间挂牌佩剑,一派玉树临风的模样。 他居高临下地看向宋婉,问:“你要来找什么人?” 宋婉望着他,不卑不亢:“替云栖国师来找两个小孩。” 果不其然,等对面听见云栖二字,纷纷神色剧变,那大师兄眉眼更冷了些:“你替云栖而来?” “正是。” 宋婉说谎说的面不改色,直视着对面一群人。 大师兄问:“有何证据?” “证据嘛,在这!” 说罢,一物向大师兄飞去,他随意接住,翻掌一看,神色略有松懈。 而后向着仍这东西的人看去,是一位穿着深蓝圆领袍的男子,乍眼只看到那人一副俊美无双的皮囊,衬得破落院子也熠熠生辉起来。 大师兄走下去,将令牌呈给梁恒,“不知宁王世子来此,如有何处冒犯,还请谅解。” 梁恒高高在上地接过去,不给好脸色:“既然如此,还不带我和宋女医上山去。” 宋婉感觉自己被那个灵山派大师兄盯着看了一眼,目光有些冷漠。 她从脑子里想了许多人,还是没灵山派这印象,自己也不认识这人吧,哪里开罪了? 路上,梁恒唠唠叨叨:“你要把云栖搬出来,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若是我没反应,又或者我不在,你岂不是要被欺负?” 宋婉简短地回了句:“不会。” 梁恒:“什么?” 宋婉:“我救你上来,自然知道你身边揣着令牌。就算没有,我与那群人打个持平,也不在话下。” 百年宗门,掌门亲授,霞医传人,哪个头衔加上去,宋婉都是被江湖尊着的身份。她游历这些年,见过多少江湖客,学着多少功夫,无一不是要先搬出这些身份。 江湖可不是只有打打杀杀,人情世故是一点不比官场少的。 听完宋婉这番话,梁恒呆住,觉得她好狂,但好像也很正常。 回忆此前相处的一点一滴,面对难处时,宋婉她似乎从来没有被迫停住脚步。相反,这人总是上赶着解决一切,慢不得一点,好像下一秒不处理完,有什么就会消失一样。 阿竹不知道哪里去了,没找到人,梁恒也不等,带着宋婉,浩浩荡荡上山去了。 大师兄青云将梁恒领到正堂内,说:“到了,师父还在闭关,就不能来见世子了。” “欠着吧,”梁恒不在意地摆摆手,对青云吩咐:“你们最近有没有抓到什么人,全部带过来让我看看,有没有云栖国师要找的人。” 青云回:“灵山派安分守己多年,除却江湖恶人,不曾随意抓人。” 梁恒不满,却不显露在面上,他也是官场过来的,对外人素是会掩着情绪,听完也不气。 “那便带我去看看你说的那些恶人吧。” 青云: “是。” 看着青云冷漠的脸出现一丝裂缝,宋婉失笑,她作壁上观,随在梁恒身后去了地牢。 牢中阴暗潮湿,加上夏日炎热,空气中漫着一股难言的味道。 宋婉知道梁恒娇气,见他闻了一下,眉头便骤然紧蹙,眼睛眨了一下,十分不适应。 梁恒下意识侧脸看着宋婉,抿唇不语。 “唉。” 宋婉轻微摇摇头,叹气,见着梁恒亮晶晶的眼睛,把帕子塞给他。 看在这人还是个伤患,加上刚才又解决一难题,自己通融些也不是不可以。 青云带着两人下台阶,向昏暗的深处走去,停在一地,“这处关着近一个月来灵山子弟抓着的恶人,请世子过目。” 关着的人不多,四五个,都是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看见他们,立即口中叫嚣要杀了谁。 梁恒随意扫了几眼,没看见升吉和白芷的身影,便知道这下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青云骗了他,要么是升吉他们侥幸没被抓到。 “嗯,我累了,明日再看吧。” 梁恒说完,头也不回地疾步向外走,只觉得这闷热难闻的地方再待一秒,自己就要当场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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