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她多少有些失落。 前世的那幕和眼前的男人重叠,江若汐生出以牙还牙的念头, “世子爷,我知道您公务繁忙,不能时时抽出时间到我房里。” “我们心里再急,也不能误了你朝堂之事。” 钟行简再木,也知道妻子又有推脱之意, “你的意思是?不想同房?” 江若汐轻轻摇头,“并非如此,但总要找个两厢得宜的法子。” 钟行简眉梢轻挑,幽深的眸眼闪过精锐亮芒,尝试道,“每月初一十五如何?” 深深看向她的眼底,杏眼莹莹泛着点点灯光,一抹促狭隐藏在眼底转眼不见, 与往日记忆中的她、这些时日的她都不同。 “世子爷,我询问过太医,如若想尽快要子嗣,不能随便个日子同房,每个女子都有自己特定的日子。” 字里行间有分辨不出的拒绝,却又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甚至好似都说到他的心坎上,定好了规矩,他也不用不请自来,被婉拒门外。 再过两日便是初一。 想得倒挺好。 江若汐婉言一笑,“等我的日子到了,我便命人送到前院一碗红豆粥。” 又一次推拒。 钟行简的心情罕见地一阵孤寒。 江若汐见他好久没说话,歪歪头轻声问,“怎么样,世子爷?” 他好像不该迟疑,应爽快答应。 妻子把他说的话噎回来,却比他选的日子更有理有据。 钟行简眉心舒展,颔首,“好。”尾音含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离索。 视线一点点从妻子身上抽离,转身离开静尘院。 江若汐倚在隔扇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不管有什么情愫变化,她都无暇深究, 毕竟,等表妹投奔而来,等他又得了什么缘由,总会再变。 初一十五,他想什么时候,就要什么时候吗? 得看她何时有意,再招他来! * 也就过了一日,表妹叶婉清到府。 以前江若汐掌中馈,进府之事全由她操持,今日倒是刘玉迎她进门,江若汐提前半盏茶功夫到安乐堂等人, 大房二房三房到女眷皆至。 “大奶奶,人到了。” 刘玉清亮到一嗓子未落,人已挑帘踏进屋来,后面牵着一双纤弱玉手, 范氏在叶婉清上下打量一番,起先眉目柔和,但见她身后跟进一个三四岁的小儿,瞬时一冷。 范氏的神色变化全在刘玉眼中,招呼丫鬟拿蒲团让叶婉清行礼之时,走到范氏身侧,低语, “母亲,叶婉清是国公爷表妹家的孙辈,因着夫君意外身亡,婆母离世,才投奔而来。她这门亲事还是当年大爷牵的线。” “嗯。”范氏沉声应着,缓缓想起些往事,命人扶起叶婉清,姿态自是摆得高高的, “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 刘玉得了话,拉过叶婉清,亲昵地套近乎,“现在是我掌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与我说。” 叶婉清眼睫微闪,含着一丝复杂,低眉顺目福身道,“世子夫人安。” 闻言,众人目光齐刷刷聚向江若汐,倒是她本人,神色如常,刚用了口钟珞儿新做的果子,正怡然品茶。 刘玉一惊,哈哈笑颜回话,“我可当不起,我是二爷夫人。”又把心念念为之骄傲之事重复一遍, “如今是我掌家。” 叶婉清这才弯起笑意,“向二嫂嫂告罪,是我莽撞了。” “不打紧不打紧。叶表妹不知也正常,我刚接过来不到一月,账目、各屋细目却全不在话下,你有什么物件、下人用着不顺手,都可来找我。” “是呀,表姐,二嫂可牢靠得很。”钟倩儿从末坐起身,珠翠轻摇,挽起叶婉清的臂窝,甚是亲密, “改日,让二嫂也给你打一副和我一般的珠翠头面。” 菊香看一眼,便知这副头面不便宜,少说一块金饼。 钟府进项虽多,奈何人多,也经不住这样花销。 可刘玉一口应下,“素来听说二妹妹和叶表妹亲厚,头面自然也会是最好的。” “别光顾着说话了,来来来,我引表妹认识,这是大嫂,也就是世子夫人,江氏。”刘玉率先将叶婉清引到她面前, 江若汐双手交于膝上,眸色微抬,就这么看向她,倒看不出什么情绪。 叶婉清站在她面前,不知怎的,就这么在她淡然脱俗的目光中矮了一截, 双手掐着帕子,不进不退,半响,推了儿子一把,“端木,快给世子夫人磕头。” 李端木一听,扑通跪下,稚嫩的声音高声道,“端木见过世子夫人,请世子夫人收留我和母亲。” 那么小的孩童,说出这番一板一眼的话,倒有些让人多想几分了。 刘玉也发觉话中隐忧,撇撇嘴,“小孩子的话,就是爽直,大奶奶都发话让你和母亲住下,大夫人当然也同意了。快起来。” 李端木没得母亲允许,刘玉怎么拉,他都径直跪着不动。 江若汐心中冷笑,面上不显,端坐如钟地俯视他,半刻,红唇轻启, “赏。” 菊香塞给他一包金豆子。 足足的上位者姿态。 她是世子夫人,论爵位,这屋里,她最大,受得了任何跪拜。 叶婉清当场似被压了一个下马威,且以为能用儿子扳回一局, 没想到江若汐仍稳坐如山,分毫未动。 叶婉清只得拉拉儿子让他起身,自己则工谨地行了万福礼, “多谢姐姐赏赐。” 江若汐眸光微转,射过去的目光过分清冷矜贵,虽是坐姿,却为居高临下的俯视, “姐姐二字当不了,像她们唤我大嫂便是。” 热络的屋内冷了场。 好一会,刘玉才反应过来,“表妹叫声嫂子应该。不过,说我来,我瞧叶表妹的儿子虽小,这眉宇间,倒颇有几分像世子,如果大嫂过继为子……叶表妹这一声姐姐,就顺理成章了。” 又说到这句话。 想让江若汐成人之美,她倒不想有这个雅量。 江若汐闻言理理手帕,不动声色道,“像吗?我打眼一看,倒看着眸眼里和二爷更像。” 众人下意识仔细端详起李端木,因他生得有些文弱,与钟行简这般练过武的相比,眉宇间少了份坚毅与英气, “辈分为‘端’,你收了他,连名字都不用改。”江若汐把刀子扔回去,插到刘玉胸口。 有人开始附和,“确实更像二爷多一些。” “是呀是呀!”世子与二爷相比,更多人不想得罪谁,显而易见。 周遭沸沸扬扬,刘玉闷得脸颊成了青紫。 直到范氏喝了声,“够了,今日我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各屋不欢而散。 范氏显然对叶婉清进府后闹出的一份小插曲很是不喜。 散席后,叶婉清被钟倩儿缠住,可她的视线一刻不落地印在江若汐身上,江若汐目不斜视,从她们面前路过,一个冷眼都没给她,径直回到院中, 荷翠敬上茶,捏起圆扇替她扇风,“夫人,这个叶婉清表夫人,分明是故意想冲撞您。咱们先前都没见过她,她这是干嘛?” 江若汐抿口茶,冷笑,“与人争者,不过名利。” 名分、钱财。 瞧,钟行简的把柄来了。 江若汐只需要静静等着叶婉清将这份把柄坐实,江若汐就有充足的理由和离, 顺理成章。 天时将至,如今她需要着手准备好地利了。 江若汐让菊香进屋,凝眉问道,“世子的私库交由你打理,如今可得心应手?” 菊香以为夫人查账,一五一十回道,“先前赵管家管理得当,账目清晰,庄子我去看过,都是良田,进项稳定。再者世子和您几乎不动,对完账后,也没什么再可打理的,所以,还算妥当。” 条理清楚,一板一眼。 “甚好。”江若汐颔首肯定,后话锋一转,“如果再多给你些田产,可还有余力打理?” “夫人还有什么田产吗?”荷翠忍不住率先发问。 江若汐转头看她,“还有你,常跟我管家,再给你四五十人可管得了?” “夫人,您这样到底何意呀?”菊香心思缜密,方才仔细察言,倒生出几分忧虑。 江若汐早已想好得当的说辞,“昌乐公主替咱们卖了许多金饼,放在那里无用,花一点少一点。菊香先前核算过绣坊、茶楼流水账目,亏损的每日损耗。一年四五块金饼绰绰有余。” 这都算上她从上世积攒的经营之道。 “剩下那么多,我想买块大的宅院,提前置办些田产,从商虽然挣银钱快,毕竟辖制太多,无根无源。譬如天灾,虽有银钱,折算成裹腹之物时,便会大打折扣,更别提各类赋税。” “我朝提倡减免田赋,国库却充盈,缘何?” “商户。”菊香最明白其中道理,却被荷翠抢了先。 江若汐微微颔首,继续道,“商户缴纳赋税极多。所以,我们也需要田庄、院落傍身。” 这些,她管理了那么多年,打理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说到这,荷翠不懂了,“夫人如今身在国公府,世子的私库都攥在咱们手里,夫人哪里缺东西傍身?” “世事无常?你可知以后会如何?”江若汐笑得淡雅,“未雨绸缪总是好的。不为我们,也要为馨姐儿,若清、思齐和娘亲。” 江若清和江思齐,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和妹妹。 父亲去世得早,妹没出嫁,弟未娶妻,凭父亲留下的那些,上世他们过得很拮据。 菊香最先明了,“夫人思虑周密,我愿意为夫人打理田产、账目。” 荷翠还要说什么,江若汐拉过她,“还有呀,我还得攒些财物,给你们两人添上厚厚的嫁妆。” “夫人~”两人异口同声,百转千肠,其中的滋味,有羞有恼,还有什么,江若汐一时分辨不出。 倒是她们三人立即从西角门出了府,径直走去昌乐公主府上。 这个时辰,她现在正听学,江若汐不请自来,自是没让人禀报,在会客厅枯等半个时辰, 纵是枯等,在这里,她心中也踏实清净。 等昌乐公主下学,两人相见,江若汐也没拐弯抹角,直道, “公主,我想在家取些金饼。” “做什么?”昌乐公主心中几分好奇,随口问。 “买田、置宅院。”江若汐从没想过瞒她。 昌乐公主不疑有他,仍在打趣,“怎么?终于想明白搬出国公府,同我一起逍遥自在了?” 同时,已命人娶金饼。 江若汐闻言,认真回道,“现下,确实有这样的打算。” “好呀!我这就告假,同你一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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