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头在纸上划出长长的痕迹,陈宥安看着自己写下的那句“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真希望自己只是在做一场梦,一场长长的未醒的梦。 又是课间操,这次陈宥安没呆在教室里,跟在胡友凤身后一起下楼了。 胡友凤先是好奇“病秧子”今天怎么主动运动了,接着又恍然大悟:“哦哦,晒晒太阳是能补钙的,身体也好得快。” 陈宥安不语,他只是不想在屋里坐着,惹来苍蝇一样一群又一群的莫名其妙的人。 同样的校服,同样的队列,隐匿在人群中,陈宥安有了些安全感。 这广播体操的很多动作和五禽戏有些像,陈宥安认真跟着前面的领操做操,每个姿势都做到位,跟身边那些糊弄着抬抬胳膊踢踢脚的男生完全不同。 巡视到身边的体育老师手里的羽毛球拍一扬,指着陈宥安:“你,过来!” 陈宥安站住,看向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拿着球拍招了招:“就你,小帅哥,过来,来。” 陈宥安对老师们的态度都敬重的,听他招呼走了过去。 结果体育老师领着他边走边说:“我看你跳的很标准啊,你以后就来东广场领操哈。” 沿途经过队列,两旁的男生听到这话都在哄笑。 连胡友凤都不厚道地跟着笑,想不到同桌第一次来做操就被抓壮丁了,站在广播台上跳操,也太丢人了吧。 哥们,这一次外向,要换来终身内向了。 结果陈宥安似乎并未感觉到有任何羞耻,他的理解,在台上领操,就像他做太子时,也时常有一些需要做示范或者说做样子的典礼仪式,比如围猎、春耕甚至赛龙舟。 所以体育老师说他做操做得标准,他觉得很正常,去给下面那些动作不到位的学生做做示范也没问题,就像他也常被武师傅请来给皇弟们做骑射示范一样。 陈宥安对广播操的动作不熟悉,他是一边看着旁边领操的女生跳,一边跟着做的,有些动作顺着惯性就能连起来,看起来倒也不突兀。 操场上的男生却有点炸锅,纷纷讨论台上那哥们是何方神圣,怎么能那么淡定地领操,心态也忒好了吧。 万里的小兄弟跟万里笑嘻嘻的:“哈哈哈,他在干嘛啊,疯了吗?” 万里原本也在笑的,甚至拿出了手机要拍下视频来给他姐看。可是拍着拍着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视频画面里,结束跳操以后的姜柔走向了陈宥安身边。
第11章 流言蜚语 姜柔确实是来找陈宥安的,她原本还有些犹豫地向他靠近,能感觉到有人正在看着她。 陈宥安却好像无知无觉似的,朝着下台的扶梯方向走去。 姜柔只好加快了脚步,变成小跑,“陈宥安同学!” 听到叫声,陈宥安停下了一瞬,只是猜到了叫他的人是谁,又继续往前走了。 他这么不给面子,姜柔的脸色涨红,也没有勇气再追过去,悻悻地下了楼梯,转身跟陈宥安背道而驰。 万宁收到万里发的视频时正好是课间休息。 她坐在大教室里,拿出耳机盒里的蓝牙耳机戴上,看视频里的陈宥安做最后几个课间操动作。 旁边坐的就是她室友,室友看万宁在笑,以为她看什么搞笑视频呢,好奇地问她,她大方地给室友看手机:“陈宥安在做广播操。” 听到熟悉的名字,室友来了兴趣,凑过来看屏幕,虽然经过放大无数倍的镜头非常模糊,但也能看的到台上那个男生的动作。只看背影就能感觉是个帅哥,既然是帅哥,那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是让人讨厌的滑稽。 “挺可爱哈。”室友评价。 万宁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把陈宥安和可爱这俩字挂钩。 她猜太子殿下也并不希望自己获得这样的评价,毕竟他追求的是政通人和、流芳百世什么的。 室友以前是看过陈宥安的样子的,还是万宁主动分享的,那时候大家还开她的玩笑,说她怎么好意思老牛吃嫩草。 即便年龄只差一岁,可是大一和高三年级之间就像隔着天堑。 室友感觉之前看到的陈宥安好像还带着些稚气,这个视频里的男生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老成气质。她这么想的,就这么跟万宁说了:“养成系是有成就感,眼瞅着弟弟变老公了。” 万宁丝毫没觉得害羞,因为知道室友说的并不是事实,就像听别人的故事似的,甚至还听另一个室友聊起来在追的弟弟男团,一起欣赏了一番劲歌热舞,把陈宥安的广播体操抛到脑后。 而事件当事人就没那么轻松脱身了,陈宥安一回到教室,就被围观了:不时有人路过他们教室,在后门那里逗留一下,看着陈宥安的方向说笑。 高中生就是这么无聊,屁大点事也能搞成个新闻。 胡友凤跟陈宥安换了个位置,坐在靠过道的那边,手撑着太阳穴,这样整个侧身都支起来了,完美挡住他。 陈宥安又在抄书了,抄的是物理定律,他相信有些短时内无法理解的东西,总会随着积累加深豁然开朗。 抄书百遍,其意自现。 上课铃声敲响,屋里屋外的都安静了下来。 英语老师走上讲台,开始讲解昨天的测试卷:“这道题,A明显不对,B是干扰项,D主语错误,所以只能选C,送分题哈。” 讲题的过程有些冗长烦闷,春天易困乏,胡友凤打了三次哈欠以后,终于忍不住跟陈宥安聊天了:“哥们,你的梦想是什么啊?” 陈宥安正在抄写分子动理论:分子永不停息地作无规则的运动。 他的手和脑子还没能完全分开,听到同桌的问话,回答时没控制好音量:“梦想不会凭空消失,也不会凭空产生。” 这句由能量守恒定律改编的“梦想定律”不仅胡友凤听见了,英语老师也听见了。 老师用教杆敲敲桌子,指着陈宥安和胡友凤板下脸来:“你们俩,不想学习不要影响其他想学习的同学,去走廊聊去。” 胡友凤:…… 陈宥安道了声“抱歉”,自觉站起来去外面罚站了。 胡友凤紧跟着也走了出来,轻轻关上教室门。 他俩并肩倚靠着墙壁站着,面朝着走廊栏杆,看到楼下已经冒出嫩绿叶芽的大树和星星点点红蕊的花枝。 胡友凤深吸了一口气,想要闻闻春风的味道。 他看陈宥安似乎在很入神地想什么事情,那眼神让他感觉很遥远。 胡友凤有点怕怕的,都说高三生心理承受能力差,陈宥安不会是先领操丢了人,又被老师赶出来罚站压力大,想要跳楼吧? 想到被罚站的起因是自己先跟他说话导致的,胡友凤试图来跟同桌聊聊天疏解一下:“你看春天多美啊。” 陈宥安:“嗯。” 还行,有反应。 胡友凤问:“你在想什么呢?” 陈宥安:“物理,其实很有哲理。” “啊?”胡友凤不知道怎么接话,果然高三压力大,这是又疯了一个吧? 紧张充实的一天过去,原本说不等陈宥安回家的万里却在放学铃响之前特意来高三教室找他。 陈宥安出门见到万里的时候有些惊讶,第一反应是:“你姐出什么事了?” 万里“呸”一声:“少乌鸦嘴,我姐能有什么事,我姐好着呢。” 陈宥安皱眉。 万里才不怕他摆脸色,拿胳膊肘撞他一下:“快走吧,别想多哈,我可没想保护你。” 陈宥安没想多,他当然知道万里不会无事献殷勤,他只是在猜测万里所图何事。 很快,他就知道万里图什么了,图色——肯定不是陈宥安的色。 他们在万家的车前遇见了姜柔家的车,姜柔从车上下来,看了万里一眼,说声“谢谢”,又问陈宥安:“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不会耽误你太久。” 陈宥安还没说什么,万里已经推了他一把,“赶紧的,说完回家,我都困了。” 陈宥安看着姜柔,就像看到昔日那些名门贵女,有胆大泼辣的也曾向他示好,他总是碍着姑娘名声和朝堂诡谲的党争局势,远远避开。哪怕一时落了姑娘的面子,也比扯上不清不楚的风言风语要好。 可眼下这情形,她好像很执着的样子,陈宥安看向万里,往车子旁边的大树下走了几步,确保他跟姜柔还在两家司机的视野范围内。 姜柔开口了,她问:“我是不是给你造成麻烦了?朱立杰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他不会再来打扰你,万里……我和他不太熟,不知道他有没有欺负你?” 陈宥安心里冷笑一声,想万里知不知道自己在人家姑娘这里是个什么形象。 姜柔没得到陈宥安的回复,又有些局促,她鼓起最后的勇气,问他:“我那天看你骑马很厉害,你能不能教我骑马呢?” 陈宥安没有立马拒绝,他现在非常震惊,甚至好奇她还会说出什么惊人言论。 姜柔补充了一句,也是她觉得最重要的一句:“我可以交学费,预交也行,反正快高考了没时间练习,可以等暑假再学。” 陈宥安:…… 他好像明白了,姜柔是听信了自己是贫困生,住在万家打工赚学费,现在又可能被万里“欺负”,所以大发善心想了理由来接济他? 明白以后更觉得无语,陈宥安说了今晚唯一的一句话,说完就走了:“我不会骑马,也不会教人。” 一直趴在车窗前偷看的万里,见陈宥安这么快就回来了,立马坐回原位去。 司机问了句可以开车没,得到陈宥安肯定答复以后发动了车子。 陈宥安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小憩,两手交叉迭放在肚子上,像是睡着了。 万里看他,沉不住气还是问了:“你跟姜柔聊什么了?” 陈宥安:“没什么。” 万里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可心里有气,“哼”了一声。 陈宥安睁开眼睛,他看待万里,就像看当初的万家小舅子似的,都是顽童罢了。 万里看他睁了眼,对他发牢骚:“你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现在跟你说句话你都要摆谱了是吧?忘恩负义,数典忘祖!” 一通胡言乱语,陈宥安没往心里去。 万里气闷,找他姐吐槽,“姐,我真是烦死这个骚包了,能不能别让他在我眼前晃悠了啊?” 这个点,万宁正好是在寝室梳洗完准备上床玩手机的。 她很快回复他:“我跟爸说声,给他另外安排车吧。” 听起来倒是挺向着他的,也解决了问题。 但万里心情还是不美丽。 他继续吐槽:“真搞不懂,这家伙有什么好的,你们都看上他什么了啊?” 万宁对着这条消息认真思考了一下,想着万里这个“你们”说的是谁。很快,她想明白了,开玩笑似的安慰他:“我已迷途知返,祝福你的姜小姐也早日看到你!” 这句安慰还挺有效,万里觉得舒坦一点了。 他舒坦了就想找别人的不舒坦,比如旁边的陈骚包。 万里:“唉,女大不中留啊……” 车厢就这么大,陈宥安不可能听不见,也知道万里是说给他听的。 他给面子地接了句:“嗯?” 万里:“我姐呗,说是学校好几个人追她,她现在比较苦恼选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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