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谢礼被花朝月的父亲和嫡母收走,但婚事不是他们能改就改的。 她妹妹心生歹意,在她十五岁即将拜入宗门的时候,偷偷用她的名义给合欢宗写信说自愿加入,招生困难的合欢宗连夜派人把她接走。 花朝月一开始还以为是原本定好的宗门,等加入之后才知道来错了地方。 只好将错就错地在合欢宗修行。 自白玉京事件以来,时局一直动荡,发生了很多事。 合欢宗洗白上岸,从人人唾弃的魔宗,摇身一变成为正道宗门。 花朝月的父亲也打败了诸多竞争对手成为花家家主。 因为贵人那边一直没有要改变婚约人选的意思,她爹就把她喊回来,准备完成婚事。 温良让霍灵代办的委托,是探明花朝月的修行路子,顺带收集合欢宗的相关消息。 其他的随便她玩。 霍灵觉得花朝月的妹妹花眠雪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所以先去刺探了对方。 刚摸到墙角,就听到了炸裂发言。 “娘,我听说南萧真人突破在即,正四处搜罗炉鼎,不如就将大姐姐送过去吧。她是合欢宗的人,再合适不过了。” 另一道女声:“洛家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你最好老实些,别以为你当年做的事情没人知道。” “就算她知道又能怎样?”花眠雪冷哼一声,“她娘当初不过是您的婢女,她也只是庶女,您是当家主母,我是正经的嫡小姐,她生来就该是我们的奴婢,是我们可以随意处置的。” “南萧真人是合体期,万一突破成功就是大乘仙尊,算起来还是她高攀。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即便是洛家,也不可能去跟他要人。” “就算她嫁不了,也轮不到你,不然洛家早松口了。” “娘!” “……” 里面吵了一阵,没什么结果,花眠雪愤愤离开。 霍灵觉得这姑娘很有意思。 似乎是认为封建俗礼认证地位阶级可以凌驾于一切,以此规定的上位者,可以支配下位者的一切。 就不怕花朝月连夜把她杀了吗? 花朝月能回花家,可不仅是为了完成婚约,还因为她现在跟花家的老祖一样都是分神期。 她爹的家主之位未稳,请她回来更是想要借此震慑其他竞争对手。 也就花眠雪觉得还自己可以像当年那样,对着花朝月使坏。 弱肉强食的法则固然现实,但霍灵觉得她的世界观更值得尝试。 试想,若是这位嫡出的小姐把所有血统不如自己的人都发卖了,这家里还能有几个人呢? 霍灵转身去找了花朝月。 花朝月正在擦剑。 她看起来跟一百年前没什么不同。 美丽,冷淡,肃穆。 唯独少了从前那样锋芒毕露的剑意,更为低调一些。 等霍灵靠近时,她才明白对方的剑意并没有少,而是做到了厚积瞬发,收放自如。 霍灵:“等一下,是我!” 花朝月当然记得她。 “你来花家干什么?” 霍灵不能说自己是来探听她消息的,便说:“我听说你的事情,过来看看。你看起来跟之前一样,没有被迷惑心智的迹象。” “我只是回来拿些东西。”花朝月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倒没生气,“你倒是又长高了一些。” “嘿嘿。” 霍灵对她的好感进一步提升。 紧接着就说:“我知道你跟家里关系不好,我有一个绝妙的想法,你想听听吗?” 花朝月一下子就心动了:“怎么说?” 霍灵凑近她嘀咕了一阵,她的眼睛越睁越大。 “妙啊!” 两人一拍即合,霍灵被花朝月引为知己。 第二天,霍灵就拿着百闻楼伪造的身份证明,以“南萧真人弟子”的身份来花家做客。 都不用她主动,花眠雪自己就主动接触她,说自己有个很合适的人选。 但没直接说是谁,只说自己可以准备。 意思是要给花朝月下药后套麻袋交给她,为了让她答应,花眠雪还许以重利,希望她不要太过探究人选的来历。 霍灵欣然收下,并请对方喝了一杯魔药。 这药能够放大人内心的不满和仇恨,降低理智,削弱思考能力。 花眠雪本就不多的情商和智商彻底自由,杯子刚放下来,就突然说:“真人说要采补,有说限制男女吗?” 霍灵:“嗯?” 本来应该是有的,但是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可以没有。 花眠雪:“我父亲其实也是上好的炉鼎体质,不然我母亲身为秋家嫡女,也不会看上他这花家庶子,委屈下嫁。” 对于这个一直疼爱自己长大的父亲,花眠雪最近也有了很大的怨气。 在对待姐姐的事情上,父亲一直偏帮对方,时常因为对方责骂自己,还几度禁足自己,不让自己出门。 像是心里只有那一个女儿,对她只有虚情假意一样。 该叫他也吃一吃苦头。 “你爹是花家家主,会甘愿去给真人当炉鼎?” 花眠雪脑子转不动,愣愣地问:“真人的地位崇高,爹爹自从您来就很高兴,开始在家中遴选,他为什么不愿意?而且就算他不愿意,只要真人想,也没有不行吧?” 霍灵忍住笑容,高冷地点头:“自是如此,但洛家与花家有亲事将近,不好闹得太大,你只管将名字报给我,我派人把人都送回真人那里便是。” 花眠雪大喜,像是报菜名一样念了一大串名字。 有跟她不对付的兄弟姐妹,堂兄弟姐妹。 也有跟她爹争家主之位时对她口出恶言的叔叔伯伯,婶婶姑姑。 还有在族学里批评她的师长,成绩太好的前辈…… 花家人的含量高达95% 霍灵听着,忍不住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能恨这么多人,还生活在花家里面,也是蛮厉害的。 花朝月拿到名单之后,也是心情复杂:“难为她记得这么多人的名字。” 然后二话不说,连夜套了一百多个人的麻袋。 把人送到了南萧真人的寝殿里。 并留下一封花眠雪情真意切写下的书信。 信中,花眠雪声称这些人“皆庶脉杂支,卑若婢子贱奴,真人可随意取用”。 南萧真人一回寝殿,看到殿中玉体横陈,衣衫堆叠,男女混乱的样子,险些昏过去,等看过花眠雪的信件,更是勃然大怒,当场拍断了寝殿的 一根承重柱。 而花眠雪在魔药药效失效后,也是惊恐万分,赶紧求母亲救自己。 她娘不敢相信她竟能捅出如此大的篓子,边骂边收拾金银细软,趁着人还没回来,直接跑路。 花家也因为少了大批主子而发生动乱。 等洛家的人到场时,花家像是遭遇了劫匪一样。 空无一人,东倒西歪。 霍灵跟着花朝月也早已跑路去了合欢宗的新山头,被带着游览一番,顺利完成了温良给的任务。 花朝月的修的是玉女道。 讲究身处欲海,我心不动。 别人谈情说爱她练剑,别人春深不眠她练剑,百年如一日,从未动过凡心。 从花家追到合欢宗的她未婚夫听到这些话,当即脸色惨白,昏了过去。 4. 霍灵后来在别人家里做客时,才见到白尘安。 彼时他是主人家请来演奏的琴师。 用了化名,也易了容。 但她的脸盲还没治好,没发现他是易容的。 只觉得他一身白衣,于高台上垂眸弹奏的模样,很像他那时从无思仙尊的尸体上收回剑时,说“承蒙照顾”的样子。 风月于一身,多情也无情。 他的气质太过特别,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白尘安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认出自己,于琴曲暂歇时朝她笑了笑。 霍灵在宴后悄摸跟在白尘安后面,溜进了他的休息室。 白尘安将琴放进琴盒里,去掉易容,转身为她添茶:“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挺好的。” 霍灵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说不出太过直白的话,抱着茶杯喝了口,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他却很是善解人意:“你是想听听我的故事?” 他看起来并没有神伤的意思,所以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嗯!” “我的故事,与你知道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身份尊贵,被旁支视为眼中钉,从小被暗杀到大。 与姐姐相依为命,放弃继承家业,帮她坐稳家主之位,然后被她赶出家门。 任谁听了,都要说一声好惨。 白尘安:“唯一值得说的,大约是我的心态很好。” 在那样的困境里,未曾选择躲在家里惶惶终日,而是时常出门游历,见四方风物。 也有着各种各样的兴趣爱好,阵法与符箓,棋与茶,琴与剑都算擅长。 不怨刺杀之人,不厌有意接近者。 对施救者赠以千金,愿意向陌路人伸出援手。 “对了,我也不像有些人想的那样可怜,离家前与阿姐长谈一番,走时带走了家传的秘籍与仙器。” 提到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那张颇具神性的脸上终于展现出些许的怅然。 “我始终懂得阿姐的想法,并不怨她,唯独有一件事让我不愿意原谅她,我过去有很多朋友,她让我失去了这些朋友。” 在这一刻,霍灵突然生出了强烈的使命感。 她得让他开心起来。 “虽然你的那些朋友没有了,但我可以当你的朋友,我还可以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你的!” 白尘安愣了愣,忽然说:“那你能接受我这个朋友并不是落魄至此,而是来杀人吗?” “啊?” 她不明所以。 “我的琴里有一把剑,有人托我来此杀人。” 她依然感到迷惑,试探性地说:“那我帮你放火?” 他闻言笑了,令一室生辉。 令霍灵有些头晕目眩。 也许刚才应该说当他的女朋友。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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