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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二人平安归来，桂芝脸上这才消了一多半的担忧。 灯芯刚下马，桂芝就上前查看。 “没咋地吧？你说说，咋非喊你去调查？你没干啥吧……” 明显最后一句话没多少底气，桂芝的声音越来越小。 灯芯展颜一笑，安抚道：“你还不知道我，就是配合问问话，我这么遵纪守法的人，我还能干啥？” 桂芝还是不放心，瞅了瞅桃枝。 “婶儿，没事，那张定和惹了不知道哪个仇家，被敲了闷棍。”桃枝面上都是开朗的神色，让桂芝的怀疑少了不少。 灯芯蹲笆篱子的谣言不胫而走，靠山屯沸沸扬扬。 本就眼气她带着一帮老娘们儿挣钱挣得风生水起，这会儿可劲儿造谣。 “就是犯法呗，养狍子肯定犯法，那肯定是要被抓起来！” “谁说的，那供销社一直收这东西，咋可能就突然被抓进去了……” “你看她一天嘚瑟，跑去城里还不是到底没嫁成，灰溜溜地回来，小家雀当不上凤凰，还不是被人白玩儿了……” “你还别说，人家当兵的跑了，还有白卓死心塌地呢，回城的指标说不要就不要了。” “要不是说人家有手段呢，走了那个还有这个，还是娘们儿好，两腿一张，嘿嘿……” 这话一说完，几个蹲在墙边的懒汉默契相视而笑。 扯老婆舌成了他们每天的消遣，上山嫌累，娶老婆娶不上，穷得叮当响，就靠着说闲话顶饱。 刚好路过的李美玉可不惯着，抱着水生站定。 “扯老婆舌一个顶俩，挣钱还比不上老娘们儿挣得多，有那闲工夫先挖个坑，收拾收拾躺里算了。” 被李美玉的话刺激，几个老男人脸色一红。 “美玉，你倒是想得开，水生他爹成了太监，那你家这小子可是独苗苗，你这借了光，还不直接进城里当富太太去～” 李美玉冷眼看着，啐了一口在地上。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吃屎吃多了，人话都不会说，你奶奶我要不是抱着孩子，就让你面皮扛上开花，挠死你个狗娘养的！” 老光棍嘿嘿一笑。 李美玉生了娃之后长得越发水灵，腰身一扭，那屯子里的老光棍抖三抖。 被李美玉骂了也不气恼，倒像是得了便宜一般。 屯子里的大多数女人得了灯芯的恩惠，都不再像以前一般靠嚼舌根子过活。 有钱挣，哪能得罪财神爷。 现在她们比山上伐木头的男人还挣得多，腰杆子都硬，一天天过得那叫一个有盼头。 那都是因为灯芯。 自然都是帮着灯芯说话。 老光棍每天挨骂像是上了瘾。 哪个过路的婆姨婶子小寡妇小媳妇听见了都得站着骂上半天才走。 这也是老光棍为数不多的快乐源泉了。 灯芯可没功夫收拾这些谣言来源。 到秋了。 山上也到了丰收季，山上数不清的山货在等着她变成钱掉进口袋。 她时常一个人上山，看着漫山遍野的蓝莓发愁。 用手一个个揪，实在太慢，她想找李老大商量商量做个工具，方便采摘。 蓝莓价高，可果子最是磕碰不得，连根拔的事儿，也有人干，可她不想这么做。 那是自断财路的蠢方法。 她躺在蓝莓堆里，随手揪着往嘴里丢，眼睛定定看着天。 忽然灵光一闪，起身急匆匆往山下跑去…… 第148章 我喜我生，独丁斯时 李老大正在院子里做家具。 跟桂芝成了家，他便不出去做活路，只在靠山屯捡些事情来做。 虽然钱挣得不多，可他愿意。 刚结婚就把自己的财产全数奉上。 纯正的东北爷们就是这样，财政大权必须交到女人手上。 家里盖好的大瓦房，缺个斗柜，他自己赶马车从山上拖了木料回来，好生按照桂芝的吩咐，做出花来，半点不敢马虎。 灯芯急匆匆进院，胡乱找出一张纸来，拿笔画出个雏形来。 李老大皱着眉毛看了半天。 “铁的？” “嗯，你会焊不？” “倒是在大队学过，帮大队焊过弯把锯。” “那我去镇上买点废旧铁皮，咱先试试。” 接下来几天，李老大跟灯芯蹲在院子里火花带闪电，终于做出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出来。 一开始的残次品摆在地上好几个，不是长了就是短了，不是宽了，就是太扁了。 最后才做出一个经过实验，好用的成品出来。 桂芝看了半天不知道说啥好。 东班竖起大拇指。 桃枝瞪大眼睛。 等到灯芯拔了几棵蓝莓秧子回来，现场演示给众人看，这才知道它的妙用。 这撮子前面的铁丝刚好穿过秧苗，把蓝莓豆铲下，掉进撮子里头，完好无损。 主要作废的几把都是铁丝长度，跟开口宽度不对。 最终实验成功，有了一个最佳比例。 围在院子里的女人们都惊奇，原来不用手一点点揪，这一天就能采不少。 灯芯环视一圈众人。 “狍圈的活儿上午做完，下午也可以去山里采，我来收去供销社卖，当然不挣钱的活计我也不会做，挣你们一成，车马不用你们负责。” 跃跃欲试的女人们纷纷点头，这不比伐木头轻省多了，而且灯芯还造了工具，李老大卖得也不贵，跟自己买块铁皮也差不多价钱。 除了蓝莓还有松塔，怎么挖参灯芯也教，还带半大的孩子在山边猎兔子，还教了小寡妇们在河边哪里下网，捕些鱼来改善伙食，当然桃枝现在对鱼过敏，一口都不想吃。 灯芯忙活了个把月，每天睁眼忙到天黑，每日的计划安排得满满当当，丝毫不留什么时间给自己。 挣了钱先攒钱买了一辆车，别提多气派。 倒不是为了显摆，只是方便来回运山货去镇上，比赶马车的效率提高了太多。 靠山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跟隔壁的红旗村旗鼓相当。 屯子里的老少爷们也挺直了腰杆子，以前穷得出名，现在是富得有名。 有不少隔壁村子的女人纷纷嫁到此间，都想过上好日子。 桂芝在一旁看得心疼。 自己的女儿怎会不明白。 那些忙碌的目的。 她有些怨恨秦远山。 为什么不来靠山屯，为什么就不能再来争取争取。 可灯芯啥也不对自己说，每天依旧嘻嘻哈哈。 吃饭照旧，忙碌照旧，连炕上打滚都照旧。 白卓经常来打转，可灯芯就像是捂不热的石头，让他心灰意冷。 更为现实的牛战发现灯芯真正不会选择他，便也断了念想，只当做朋友。 靠山屯在一点点变好。 大瓦房越来越多，屯子里的学校也越建越气派，有了操场，有了旗杆，还有始终飘扬的五星红旗。 天气越来越冷，刚过了十月份就飘起了第一场雪花。 大雪纷纷扬扬。 再不怕过冬的靠山屯炊烟袅袅。 灯芯在漫天大雪之中背着猎枪去山里。 她依然喜欢去山里。 冬日的山寂静。 蛰伏的动物该冬眠的都冬眠，觅食的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走得太远。 虽不用为了生存去跟狍子搏斗，灯芯还是喜欢背着那杆猎枪，在山里巡视。 小挎包里装着半个月都饿不死的干粮，桂芝虽唠叨，可也放她出去。 能让灯芯快乐的事情只有那么几件。 吃好吃的，去山上打猎。 她是大山的女儿，真正地融入了此间世界。 末世求生的楚灯芯终是来到了属于她的世界。 她偶尔想起曾经的挚友。 只在那次生死存亡，见到她来过，就再也没不曾见过。 如果人有灵魂，那么她一定是历尽千难万险，才来到自己身旁。 见她过得好，才安心离去。 好好活，好好的活。 既然老天爷再给了她一次机会，她想好好活一次，为了自己，为了所有人。 灯芯看着漫天的大雪呼出一口白烟。 不远处的林间传出响动。 她抓紧猎枪，猫腰前行。 一头落单的公狼正撕扯着血肉模糊的狍子。 进食的间隙不时直立身子，耳朵前后转动，机警而又谨慎。 灯芯尽力隐藏身形，趴伏在雪包子后头，架起猎枪，遥遥瞄准。 风声像是大山吹着哨子，卷着雪粒狠狠砸在灯芯脸上。 她冷静地瞄准片刻，刚要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 砰—— 刚要逃跑的孤狼倒地，抽搐了一瞬，便停止了呼吸。 灯芯的手指还搭在扳机上，她眼睛眯起，不知哪个不知死活的竟然抢了她的猎物。 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她猛地回头，却见秦远山手里抓着猎枪站在身后。 他磁性的声音回荡在山间。 “一个人来的？” 灯芯呆呆地点头，半晌才想起回话，“你有吃的吗？” 秦远山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出一个馒头，递给她。 他的眼眸里是呼之欲出的想念，唇角噙笑。 “谢谢你，但是狼归我。”灯芯眼里闪着泪光，有些哽咽。 “为什么？”秦远山伸出双臂，看着无数个日夜朝思暮想的人。 “因为……你是个好人。” 灯芯猛地扑向那个温暖的怀抱。 漫天大雪将两个紧紧拥在一起的身影围绕。 像是做梦一般。 灯芯红着眼眶，嗅着熟悉的味道，感受他的温暖。 “灯芯。” “嗯。” “灯芯。” “嗯。” “我想你……” 远山终于和他的灯芯重逢在大雪纷飞的深山之中。 世间所有的相遇， 都是久别重逢。 而我多么欣喜，能在这个有你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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