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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才大发慈悲回道：“我喜欢呀，你那么费尽心机，我当然很喜欢。” “可是喜欢又怎样？就算是爱又怎样？” “爱恋不过是我人生中的一件小事罢了，我还有更多想要做的事，比起生存、活着、自由，我可以舍弃掉爱这件小事。” “毕竟人离了爱又不是不能活。” 成周的脸上露出了迷茫。 “而且人也不会只爱一个人，未来我还会喜欢更多更多的人，你只是其中的一段而已，我甚至都称不上爱，只是微末的喜欢罢了。” “你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人类。”魏楚用她撕下的裙摆，帮他擦拭着脸上溢出的血浆，动作非常轻柔，像在擦拭爱人的脸一样。 她有些可惜。 这个人的外形完全是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他有着她喜欢的脸型，还有她喜欢的鼻梁，还有一张很柔软的嘴唇，只可惜那颗心她不喜欢。 “可是我能永远维持这个样子，维持着你喜欢的模样。只要能一直保持着，那就不是伪装，不是吗？你应该爱我的。” 他不该发出声音来的，魏楚有些惊讶地看着身下的残躯，成周并没有张嘴。 不对，这声音不一样，她转头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 但回头时她却只发现了安橙，不，应该说是连夏。 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了？他竟然能突破薄膜。当然她也不是很意外，毕竟连夏是这个副本的另一个任务者。 他的瞳孔中闪过和成周类似的蓝色数据流。 “这是主神让我转告你的。”他如此说道。 看到他，魏楚眼神中不自觉掠过一丝厌恶。 “这就是我为什么无法爱上你的原因之一。” “为什么？因为我让连夏代替了安橙吗？”从连夏口中再次说出了和主神一致的语调，“他们不都是数据而已，不，不完全是。连夏更好，他甚至还是个任务者，是个真实的人类，比那些数据好多了，你很孤单，这是我送给你的新朋友。” “他会思考，会和你一样反叛。”连夏说完这句话，眼神中不自觉露出了一丝自嘲。 这丝自嘲让魏楚明晰了，他确实是一个人类，不是数据，只是有些时候，他连数据也不如。 但这也没有改变她心中的想法，魏楚的眼神愈发坚定了，并带着那种无法轻易改变的厌恶。 “为什么？安橙不过是一个数据而已。任务者3974，你告诉我。你们人类为什么会拿数据当朋友？甚至还拿NPC当做家人。”连夏控制不住的说着问题。 他颤抖地作答道：“主神大人，人类本来就很奇怪，会和动物做朋友，也会和不动的死物做朋友。更何况是一个和人类没有什么差别的NPC呢？” “真是奇怪。”主神平淡的语调再次出现在他口中。 连夏眨了眨眼道，他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但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表现的机会。 他说道：“主神大人就跟您对魏楚的特殊一样，在付出了时间精力的人和物身上，人类会产生特殊的感情，可能是因为沉没成本过高吧。” 主神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良久道：“那为什么她没有对我产生这样的情感呢？明明她也承认了她喜欢那具皮囊。” 连夏也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这个场面有些搞笑，自问自答，甚至还无法回答，但魏楚并不觉得好笑。 她开口道：“那是因为人类自私，我虽然喜欢安橙，但在二周目时她也死了，我虽然喜欢现在的家人，但是为了自我，为了自由。我仍然选择要杀你。要毁掉这个世界。” “我清楚他们是数据，他们会消失，但我仍然会这样做。”魏楚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向薄膜外的家人。 “可是你的心在哭泣。”连夏操着主神平淡的语气说道。 连夏看着魏楚盯着自己，忙不迭地解释道：“你知道的，系统有 检测人情绪变化的能力。” “没事，”魏楚再度拔起了身下的普通匕首，扎在了那具已经千疮百孔的躯壳上，“看，我现在开心了。” 他身下那具属于成周的躯壳还在抽搐着。 因为和主神进行了短暂链接，连夏其实能感受到他的情绪碎片，确实很痛。 “她确实在高兴，但是我却不开心，这是为什么？”这句话他没有让连夏说出来，只是在他脑中说道。 “可能是因为你真的喜欢她吧。”主神的痛楚已经影响到他了，连夏胡乱说道。 哪知主神却当了真，问道：“可是神明怎么会喜欢上人类呢，我们是不同维度的生命。” 连夏知晓这是一个更大的机会。 他不是一个新手任务者，对主神一无所知。在他眼中的主神高高在上，接受着系统们的供养，冷酷又无情。 不管此刻的祂究竟是什么真实的想法，但这一丝人性化的漏缝，恰巧就是可以撬动祂。 连夏意识到了这是个对他有利的处境，连忙道：“我也不确定神明的想法，您可能只是觉得她有趣而已，但这不妨碍您接纳她，让他成为能相伴您左右的人，毕竟您很少对一样事物感兴趣。” “神座冰冷，您也该找个人陪伴您。” 连夏满心欢喜，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他对魏楚并不讨厌。甚至还刻意帮过她，如果魏楚能成为主神世界的高层，那么对他也是有利的。 主神显然有些意动，“可是她甚至连任务者都不是，我不能和人类过多交往，这会影响到我的公正性，我不能对一个特殊的东西产生过多的兴致。” 连夏绞尽脑汁道：“您看在这周目里已经和魏楚已经交换了戒指，在正常的社会规则里，你们其实是夫妻了。” “当一个人类和神明缔结契约，那她还会是简单的人类吗？” 这个人类说的有理，主神望向魏楚。 作为主神，祂能够看到人类的因果线，也能看到NPC的因果线，只是不同的是NPC的因果线往往都很简单，但人类的却会有变动。 谁知祂看向魏楚头上，却发现属于魏楚的那根因果线指向了他的神座，因为和祂捆绑过多，祂已经看不清属于她的未来了。 虽然是神明，但祂也无法看到自己的结局，这是祂的局限，也是因果加注与神明之间的平衡。 主神在心中对连夏回道：“你说的对，她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了，有资格和我一起登上神座。” 他们这番心神交流极快，几乎是几秒钟的功夫，就再度恢复了正常。 亏得魏楚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流，不然她只会笑出声来，讥讽主神的自大。 不过魏楚还是看着连夏若有所思。 主神被困时尚要借助其他人的力量张口，而自己孤身一人却想要打败他，实在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连夏对着魏楚道：“主神大人提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想要跟您合作，这样您就可以脱出这个副本世界了。” “成为任务者吗？再被他继续奴役。”魏楚嘲讽道。 “不，不是的，这次您会拥有权力，并且成为和神明并肩的人。”连夏在脑中构思着自己的想法，尽量让自己不要偏离主题，竭尽全力当一个说客。 他知道主神能够读懂他脑中在想什么，所以尽量不让自己的小心思暴露无疑。 连夏弯腰捡起了那颗粉钻。 那颗钻石的明度极高，被如此对待之后也没有减损它的美丽，仍旧熠熠生辉。 连夏举高了那颗钻石道：“您可以和神明并肩，成为他真正的妻子。” 这个话一出，魏楚直接笑出了声来，且笑声越来越大，整个教堂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见到如此，薄膜外的家人更着急了。 魏则明急得几乎要眼睛滴出血来，焦急地对着魏楚比着口型。 魏楚再次看着他们分了神。 但仅仅是这点儿分神让主神再次陷入了不开心。 那身残躯微微抖动了几下，教堂里的所有NPC都倒下了。 连夏清楚那些NPC对她的重要性，连忙解释道：“他们只是昏了过去。” 但这并不妨碍魏楚的敌意。 他隔着那一层薄膜看着魏则明倒下的身影，又看向魏家父母躺倒的地方。 连夏又诱惑道：“只要您和主神在一起，这些人都能永远陪伴你。不论是安橙还是您的哥哥或者是您的父母，他们都可以在爱丽舍一直陪伴您。” 爱丽舍是主神居住的地方。 在爱丽舍的下方，居住着很多高阶任务者。在他们为主神鞠躬尽瘁多年之后，他们换得了休憩的时间，获得了灵魂的栖息地。 在系统的描绘中，爱丽舍名如其地。就像是冥土中的伊甸园。人们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祥和的生活，这也是所有任务者们想要到达的最终点。 魏楚看着连夏的表情，能看出他真是向往极了，甚至是带着狂热的憧憬，这种时候他才显示出了非人类的极端。 系统在最早时曾经告诉过她，能成为任务者的极大多数都是即将死去或已经死去的人类。 只有这种偏执者和麻木者才能被系统所规训，只要获得生的机会，他们会死死抓住，不论是以何种方式。 这也是系统为什么当初选中她的原因，因为在系统看来，她也是很好操控的猝死者。 能为了活着不惜任何代价。 但是这种活着就像是肥皂泡一样，只要轻轻一戳，立刻就会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消失。 “连夏你说，假如我说我成为成周的另一半后，我让你生活在爱丽舍如何？” 连夏睁大了眼睛，眼睛里似乎都要流出泪来了。 “我当然是非常感激您了。”他激动地颤声道。 但随后魏楚又冷声道：“那我说我要让姚远和你生活在一起呢。你要永远的维持着女装的身份，永远不能做回真正的你，你也可以接受吗？” 他颤抖着唇，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魏楚是在讥讽他，但他也是真的害怕。 过了很久，他才吱唔道：“那不一样的，我是一个男人，姚远也是个男人，这种东西没有办法类比。但您不一样，主神大人喜欢您。” 魏楚冷冷一笑，“有什么不一样？姚远不也真的喜欢你吗？” 这次连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废物，你应该答应她的。”他脑中传来了主神悠悠的声音。 但连夏到姚远那张脸，怎么却都说不出话来，他就像是一个噩梦。 “哼，”魏楚冷然一笑。 转身把那把匕首重新拔了出来，继续一下一下捅在成周身上。正如魏楚所说，那块儿被捅了无数刀的人形还活着。 他的肌肉甚至会因为魏楚的动作而发出痉挛来，只是这种时候，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被称作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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