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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知为何，闻到鼻尖弥漫的香气，他就情不自禁地大口吃肉。 三两下，一把烤肉就被老翁吃干净。 在此期间，林蕴已经拉着嫂嫂默默走远，形成安全的距离。 而老翁自来熟似的找到林蕴带来的茉莉豆浆，一口饮下，发出畅快的喟叹。 此时，肚子勉强算是打个底的李先云，回头看见林蕴的动作，一向厚脸皮的人也难免耳垂泛红。 他轻咳两声，清清嗓子，装成正经模样开口，“小友手艺绝佳，哪怕是汴京的丰乐楼也无法相比。” 但令李先云没想到的是，听到这些话林蕴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忽然他似乎是想到些什么，提议道： “方才小友说自家大哥也是个读书人，老夫也不白吃你一顿饭，你可带上你家大哥上门，老夫可以教他一次学问。” 要知道这种机会，哪怕是整个汴京城也没几个人有机会接受李先云的私授。 话音刚落，林逸和陆云舟已经走到林蕴两人身旁，正好将李先云的话听完。 林逸和林蕴两人的表现一样，都是用不信赖的眼神看着突然闯入的陌生人。 只有陆云舟根据先前打探得来的消息，一下子就联想到这就是他们今日聚集此地的目标——曾任太子太傅的李先云。 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听闻其学富五车，是当世第一大儒，曾任国子监祭酒、直昭文馆。 但面对此情此景，陆云舟心中的天平还是不由自主地偏向林蕴一方。 他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开口。 “敢问老翁何人？先贤有言：非礼勿动。您擅自闯入此地，独有两名女子，与其名声有碍，实为不妥。” 李先云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妥当，可他实在是受不了烤肉的香味。 他明明是在湖中央游船，都被香的不行，这才突然闯入。 随即，李先云立即对着林蕴和许惠馨所在的位置躬身行礼。 “老夫厚颜，还望两位小友见谅。” 看见一个两鬓泛白的老人家这么做，林蕴和许惠馨心中的愤怒和工具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相反，林蕴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想：不就五根肉串，就算是送给叫花子了。 想清楚，她摆摆手，“不必，就当是……如此大礼，我等承受不起，老人家你快快起身。” “那也是我个老头子先莽撞的。” 此时，林蕴无心继续关心陌生人，转而将目光放在大哥和陆云舟身上。 她看着林逸问道：“大哥，文会结束了吗？你们怎么就出来了？” “一群人吟诗作对，有点吵。云舟闻到香味，我就想到你出门时带来的烤肉。嘿嘿！所以我们俩过来一起吃烤肉。” “好呀好呀！我们一起。” 烤肉这种活动，自然是人越多越热闹越好，林蕴怎么可能会拒绝？ 而一旁被忽略的李先云就不乐意了。 他可是特意闻着香味来的，而且他愿意用一次教学换一顿烤肉吃，这是其他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 为了吸引林蕴的注意力，他甚至开始装作嗓子不舒服。 陆云舟听着越来越频繁的咳嗽声，忍不住勾起嘴角。 所以，在看见林蕴准备带着林逸靠近炭火时，和林蕴对视时给出的邀请意味时，他用眼神示意了李先云的方向。 林蕴看着陆云舟给出的眼神，当即翻了个白眼。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刚刚的惊吓是谁带来的。 而且一个陌生人突然说是可以给大哥知道，谁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她凭什么相信？ 即使林蕴看出李先云浑身气质不凡，可现在她还有点气，故意装聋作哑。 “我做的烤肉可是特意用辛辣的辣椒研制过的，不适合嗓子不好的老人家吃。” 李先云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让嗓子恢复正常，匆忙开口解释。 “诶诶诶！小友，我的嗓子好着呢！最喜欢吃的就是辛辣口的吃食，刚刚的烤肉还差点味道，我来帮你。” 涉及到吃的，李先云的速度非常快，当即夺过林蕴手中的肉串，放在火上烤。 见状，其他几人也纷纷跟上，围坐在烤肉四周。 过了一会儿，人群中时不时传来林蕴催促的声音。 “快翻面！马上就要烤糊了。” “撒料的时候记得转圈才均匀。” “哎呀！别撒那么多，辣椒很辣的，你个老人家吃不了。” 林先云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可他低头仔细一看，也被手里红通通的肉串吓一跳，特别是混合着辣椒炙烤后不断上升的呛鼻气息，心中闪过一丝胆怯。 但为了面子，他强撑着说：“我就喜欢吃辣的。” 话音未落，李先云的嘴巴已经朝着烤肉靠近。 刹那间，一股滚烫的气息裹挟着浓烈的热辣瞬间袭击舌头，把李先云辣的五感全失。 当神志恢复正常时，一阵难以令人忍受的辛辣滋味从舌尖蔓延至全身。 甚至有那么一刹那，李先云觉得自己的神魂都被辣哭了。 就在他完全不顾礼数地吐着舌头呼吸时，眼前忽然出现一杯奶白的茉莉豆浆。 李先云当即夺过豆浆，一整杯灌下去，舌头总算是有点知觉。 恢复大半后，他立即对着伸出援手的陆云舟表达感谢。 “多谢小友。” “林姑娘买来的辣椒比茱萸辛辣，第一次吃要注意些。可以吃些简单带有辣椒的蘸料，比如爆浆豆腐、豆皮青椒、青椒酿肉……” 听着陆云舟不紧不慢的报菜名，李先云忽然觉得嘴里开始流口水。 甚至开始羡慕对方，如果不是真正品尝过这些菜肴的滋味，是很难在说话时流露出回忆的模样。 他打量了对面和妻子亲密无间的林蕴大哥，又看了一眼陆云舟和林蕴，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出现一把滋滋冒油的烤肉。 李先云顺着烤肉看过去，发现是林蕴，不禁露出震惊的表情。 林蕴却觉得已经接受对方，当然要照顾一下。 “这些烤肉撒的辣椒很少，您先尝尝味道。” “我就知道不会少了我的。”李先云得意一笑，畅快地大快朵颐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先云负责吃，林蕴负责烤肉，陆云舟烤蔬菜并递给林蕴享用。 陆云舟还是第一次知道菜也烤来吃的。 但不得不说，不管是烤韭菜，还是刚采摘而来的烤芹菜，味道都是一等一的好。 一群人吃的满嘴流油。 最先吃饱的当然是没有厨艺的李先云。 饱餐一顿后，他没忘记之前的诺言，开始对着林逸和陆云舟考验起来。 在一问一答之间了解两人的学士和积淀，引导两人不断开拓思路。 问着问着，林逸开始额头冒汗，明明刚开始只是温和的讨论，怎么忽然就像是在课堂上被夫子追问似的？ 别说他，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林蕴和许惠馨都忍不住降低音量，不敢打扰三人学习的氛围。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炭火快要燃尽时，终于传来结束的声音。 林逸和陆云舟站起身，恭敬地朝着李先云行了一礼。 “多谢先生今日赐教，我等感激不尽。” 见状，李先云自得地不停抚摸胡须，脸上满是自得。 但在自得的表情下，眼神是难得的纠结。 自得的是今日偶然一遭，不仅吃到了世间罕见的美味，还碰见一个天资卓绝的读书人。 想到之前在汴京所说的再不收徒的话，李先云不禁汗颜。 可忆起林蕴的手艺，以及在对话中陆云舟时不时透露出的信息，他想要时不时蹭饭的话，总要有一个好借口的。 如果将陆云舟收为关门弟子，带上林逸一起学习。 如此一来，他找林蕴蹭饭岂不是合情合理？ 想到这，林先云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只是其他几人都在收拾东西，一时之间并未察觉到。 随后，双方人马拜别。 三日后，县学。 林逸正和往日一样在课堂上学习，忽然听到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 刘夫子隐隐约约听到教谕的声音，当即用手示意学生们安静，他则是放下手中的书籍，慢步朝着门外走去。 刚转身，就看到教谕和其他夫子恭敬地请一位仙风道骨的人慢悠悠走来。 虽然不认识对方，但刘夫子迅速反应过来，快步上前。 双方飞速靠近，可还没等刘夫子开口，教谕率先介绍： “这是从汴京来的李先生，想看看我们县学今年新入学的秀才和童生们的课堂。刘夫子，你快快带路。” 催促的声音让刘夫子来不及想太多，他朝着李先云几人作揖后，迅速在前方带路。 “今日是我们地字班的学生学习经义，先生请。” 不一会儿，几人就来到堂上。 李先云环顾四周，一眼就看到了林逸所在的位置。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有意无意地选择林逸提问。 这种明显的行为一下子就被县学的教谕和夫子们注意到，一时间大家看着林逸的眼神满意不已。 教谕甚至开始向刘夫子询问林逸的情况，准备多多向他倾斜资源。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被李先生看上的，比如朝中史部尚书的孙子就被李先生拒绝了。 现在有人被看上，足以说明对方的天资上等。 若是一遭考中一甲，也是他这个县学教谕的政绩。 想到这，罗教谕的心开始变得火热，看向林逸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炙热。 但却把林逸给吓了一大跳，实在是教谕炙热的眼神看着就让人害怕。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抖，下意识缩小身形。 而看完的李先云发现没有中意的关门弟子身影，又找借口将其他课堂看了一遍。 但依旧没有发现陆云舟的身影，无奈只能将林逸找来。 这次不用人提醒，林逸也想到了对方的身份，朝着对方作揖。 “学生林逸见过李先生！” “不必如此拘谨，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李先云嘴角微微一笑，连带着胡子不停抖动。 “对了，前些天和你在一起的另一个少年呢？不是说你们都是县学的学生。” 闻言，林逸的心猛地提起，毕竟有些读书人很是厌恶铜臭。 但想到李先云的身份，他也不敢隐瞒，吞吞吐吐地说： “科举花费不小，云舟在家中开私塾，只需来县学参加考试即可。” 担心自己的话会使好友受到影响，林逸微微抬起头观察李先云的表情。 令他没想到的是，李先云不禁不厌恶，相反，露出惊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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