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气的是,他今日要去见公冶皓,竟然连舒园都未能进去,直接被人拦在了外面。 公冶曜越想越气,听说了阮荣安的事情之后,就在这儿等着。 他大步往外走去,不多时,就瞧见了在众人拥簇中的绯衣女子,衣香鬓影,珠翠环绕,那是和崇尚秀丽清雅的渭州截然不同的景致。 公冶曜愣了好一会儿,才强压下惊艳,换做了一脸肆意不羁的笑,迎了上去,但在他没注意的时候,眼底隐约有些忐忑。 “可是阮姑娘?”他眼见着走到了跟前,他止步,挑了挑眉,招呼了一声。 阮荣安远远就瞧见了那人,当时目光就是一凝,等到近了,更是细细打量。 无他,这人竟然生的与公冶皓有七分相似,只是相较病弱的公冶皓,要健康的多,正是一英气勃勃的少年郎。
第31章 “你是?” 阮荣安抬手示意郑宁不忙出手,笑着问。 “我是公冶曜,行十三,公冶皓是我一母的二哥。”公冶曜是不喜欢公冶皓的,往日听人提起两人的关系都会心中暗恼,可眼下对着阮荣安笑吟吟的眼,这句话却脱口而出。 阮荣安是贵女,如天上骄阳,又如富贵牡丹,她一个眼神,都让公冶曜不觉有自惭形秽之感。 不过听说她和他那个二哥关系极好,看在他的面上,她应该会多和他说说话吧。 公冶曜如是想着,心中有些羞恼,又不由渴盼。 “原来如此。” 公冶曜的心思实在浅薄,这样的人阮荣安在京中见过许多,都是被家中宠坏了的纨绔子。 问过一句,知道了他和公冶皓的关系,她便不再关心,道了句别便带着人离开。 “姑娘可想逛逛家宅,我可代为引路?”公冶曜却不肯放弃,追上去问。 “不必。” “不如我请姑娘用晚膳可好?” “不必。” 阮荣安再三拒绝,让公冶曜有些恼,但瞧着那婀娜的身影,还是不由心热,执意追了上去,满口的姑娘叫个不停。 几步过后,阮荣安有些烦,一个眼神过去,就有护卫上前拦下。 “十三公子,请止步,”高程手下的护卫挡在公冶曜身前,不让他再追上去。 “大胆!” 公冶曜一怒,不予理会直接往前走,但预想中的护卫害怕让开的事情没有发生,他被拦了个结结实实,顿时越发恼怒。 “你知道我是谁吗?” 护卫也不争辩,静静站着,公冶曜想要发脾气动手,被他一把钳制住手,他还要生怒,不用护卫做什么,他身后的小厮就慌张拦下了。 “公子,使不得!” 别人不知道,他们能不清楚吗,这是家主身边的护卫。家主就是公冶家的天,惹怒了他,家中上下谁也没好果子吃,公冶曜不明所以敢招惹,他们却不敢干看着。 阮荣安表情微淡,有些不解,先生的弟弟,怎么会是这样的品行。 她一开始还有些期待,等到见了人,就只剩下失望了。 这样的人,不配做先生的弟弟。 公冶皓很快就知道了公冶曜的事情,直接让人把他关了禁闭。 眼看着护卫们锁上门,公冶曜都快气疯了。 这些年他在家里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结果公冶皓一回来就这么对他,他气急的开始喝骂,被小厮们慌张的拦下,可越是如此,他越是生气。 等到梁夫人来了,他立即开始告状。 梁夫人亦是愤怒至极,她怒斥着让护卫们退开,但谁也没理她,只好隔着墙安慰了公冶曜几句,便就怒气冲冲往舒园去了。 太夫人院中,府上的二夫人有些不安,说,“娘,我们不拦一拦吗?” “拦什么,就让大嫂去呗,到底是亲母子,家主不会对她如何的。”旁边的三夫人笑道。 她声音恭敬,但提起梁夫人时,眼中飞快闪过些许嫌恶和忌惮。 其她几位夫人神情不一,但都没说话。 梁夫人与公冶皓母子闹得越僵,她们心里越欢喜。 就像三夫人说的,那到底是亲母子,不是她们这些亲戚能比的。不让梁夫人把人得罪透了,有好处公冶皓怎么会想到她们。 “这些年,老大家的是越来越孤拐了。” 太夫人叹了口气。 这句话谁也没接,甚至有些排斥,很快就有人开口,引开了话题。 梁夫人当初与夫君是出了名的恩爱,但世间又有情深不寿一说,所以等到公冶皓的父亲去世之后,她根本无法接受,甚至开始迁怒公冶皓—— 当初梁夫人生公冶皓时难产,因此极为不喜他,等到渐大些就将人送去了庄子养着。后来公冶皓的父亲和长兄去看他,回家就遇到了刺杀。 因为这个缘故,梁夫人迁怒于公冶皓,觉得他就是个灾星。先是克母,然后又克死了父亲和长兄。 那些年里,公冶皓几乎在公冶家除名,可谁也没想到,最后他回了家,竟然以雷霆手段得了家主之位,之后将整个给公冶家都握在手中。 她们这些从前看都不看他一眼的人,一转眼就仰人鼻息,一个个活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唯独梁氏,从不掩饰对公冶皓的厌恶,动辄冷脸叱骂。 公冶家众人瞧着,只当看个笑话—— 梁氏仗着母亲的身份如此,却没有想过他长子留下的子嗣,还有她幼子的前程该如何。 蠢不可及,不过这么蠢也是件好事。 她越是蠢,越是闹腾,才越能显出她们的好来。 这些都是公冶家的家事,别说外人了,就是府中,也只有些亲近的奴仆才知晓一二。 阮荣安曾为此好奇,只是她尊重先生,从未想过贸然去查,但没想到,这件事的内情,会骤然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展现在她眼前—— 回院不久,她去见公冶皓,正准备一同用晚膳,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 被拦在舒园外的梁夫人闹起来了。 园子很大,阮荣安并不能听清她都说了什么,可园子里就那么多人,她这样毫不顾忌,总有人能听到。 阮荣安第一反应是去看公冶皓。 目光之中,他抬了眼,遥遥看向园门口在的方向,面色平静。 过往的平静,阮荣安都觉得是他从容自若,但这次阮荣安却忽然想到,没有人天生如此,他又是经历了多少,才养成了这样的习性呢? 这其中,那位梁夫人又作出了多少影响? “高程,去让她闭嘴。”公冶皓说,声音惯来的平静,带着些冷,说,“给太夫人传信,问她老夫人这样,该怎么办。” “我不想再看到她。” 高程领了命出去吩咐一声,很快外面的喧闹声就没了。 膳桌已经准备好,屋内的丫鬟侍候左右,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阮荣安自是不怕的,但却有些心惊于公冶皓眼底一闪而逝的戾气。 他并不是真的无动于衷。 也是,到底是先生的生母。 但一切跟阮荣安想的不同,公冶皓的确生气,却不是因为梁夫人。 生母如何,他早已习惯,也并不在意。他只是愤怒于,这件事让如意看到。 两人安安生生的用了晚膳,阮荣安该告辞离去了,却总有些踌躇。 公冶皓知道为何。 “去吧,放心,我没事。”他笑道。 阮荣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确不会安慰人,明明想的好好的,可等到开口的时候,竟不知该怎么说。 见公冶皓一如既往的温和,阮荣安些许的懊恼过后,就是心疼。 “我觉得先生是最好的先生。”她绞尽脑汁的想,“但世界上总有些有眼无珠的人,咱们不要跟她们计较。” 阮荣安说的认真,罢了朝公冶皓弯了眉眼,盈盈一笑。 公冶皓静静的看着她,大约几息的时间,也笑了。 “好,我听如意的。” 莫名的,阮荣安又觉得耳朵有些热了。 “还有,多谢如意夸赞了。” 公冶皓补充一句。 之前的种种不悦如烟云般散去,他忽然觉得,梁氏这样一闹倒也不错,其实,他那些往事也没什么不足以为人道的—— 说不得,如意还会心疼他。 会的吧…… 阮荣安告别了公冶皓,回去楼上,等洗漱沐浴完,一月已经将事情的始末弄清楚了。 她坐在妆台前,徐徐梳着头发,听一月说完,忍不住就摔了玉梳。 碎裂声起,玉屑溅了一地。 “她是疯子吗?” 阮荣安怒道。 古来只听说有了后爹就有了后娘,比如她爹,还不曾听说,有怨怪自己亲生儿子,几至成仇的母亲。 简直荒唐! 她为了难产怨怪公冶皓,可公冶皓因此生来体弱,活不过三十,又该怨谁? 公冶皓的生父和长兄被刺杀身亡,这也怪在他头上,可若是他养在公冶家,如何会有这一遭?再者说,刺杀多半是仇敌所为,她不想着如何报仇,竟将过错归于幼子身上。 几个丫鬟惊了一跳,虽然她们早在一月开口时就有所准备,可看她发这么大的火,还是震惊。 而后忙开始收拾,生怕玉梳的碎片伤了阮荣安,边开口安慰。 你一言我一语中,阮荣安渐渐冷静下来。 “不,她只是懦弱。”她冷笑道。 怨谁怪谁,这是最基本的道理,梁夫人能做宗妇,掌家事,还不至于蠢钝到这个地步。 道理她都知道,可谁她都不敢怪,也不知道该怪谁,唯独当时的先生,尚且年幼,要依仗她的鼻息而活,所以她便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他身上罢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真是可笑。” 阮荣安道。 公冶皓传了话,太夫人那里很快安排好,以梁夫人得了癔症为由,将人关进院中禁闭。 “母亲,如此处置,会不会太狠了,那到底是他的生母。” 二老爷有些迟疑。 “那也要看这当娘的配不配。”太夫人慢吞吞道,依旧是慈眉善目的模样。 不同于这些儿子,太夫人人老成精,早就看透了自己这个孙子。 那小子,心狠着呢,根本就不是个会顾忌骨肉亲情的人。他这些年对梁氏所做不闻不问,暗地放纵,等的就是今天。 梁氏如此大闹,如同失心疯般,说她得了癔症,谁能说得出什么。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6 首页 上一页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