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荣安心道,凌霄,可陆氏出口的却是—— “榴花。”陆氏道。 阮荣安眼睫一颤。 “榴花也是极美的,我也喜欢。”她附和。 曾经的廖秋声喜欢凌霄,逍遥自在,而如今的陆氏喜欢的却是榴花,宜室宜家。 几句话后,陆氏百般克制,才终于开口道辞离开。 其实只是说几句话而已,不会有事的,可她不敢冒这个险。 阮荣安笑着目送她离开,旁边的云摇枝一下子就松了口气。 “你很怕她?”阮荣安侧首问道,想要多了解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云摇枝摇头。 “不啊,不过面对长辈嘛,总有些不自在。” “的确。”阮荣安赞同。 “十七婶真漂亮。”云摇枝嘀嘀咕咕,“哪怕不是第一次,可一见着她,我就忍不住眼前一亮。” “不过,如意你这双眼一看着就好看,也不知道你跟十七婶谁更美?”她一转眼就好奇起来。 云摇枝性子活泼,还有些自来熟,见着阮荣安就十分热切,眼下更是满眼的好奇。 “舅母的确很美,不知是什么出身来历?” 阮荣安不动声色的开始打听陆氏这些年在云家的情形。 云摇枝是个话多的,闻言立即就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很是欢快。 在她口中,陆氏与她十七叔的缘分可谓十分深厚,便是一些话本子也写不出来。 当年,陆氏以寡妇的身份投奔云家,被太夫人养在身边,十分宠爱。结果当时的云清风竟对她一见钟情,毫不在意她寡妇的身份,也不在意她比他要大上几岁,执意追求,任谁说也不改主意。 云家人并不看好两人,但不等她们说什么,陆氏便已经拒绝的格外坚定了,一时间大家倒也不好在说什么。 这般耽搁了两年,云清风还是不改执念,他并不大张旗鼓,甚至云家之外没几人知道,但格外坚持,默默关心照顾,连着云家人都被打动了。 太夫人亲自说和,才定下了这门婚事,之后几十年,两人夫妻恩爱,连争吵都很少有过。 云摇枝说着,一众云家的小姑娘也跟着补充,一时间叽叽喳喳十分热闹。 “你不知道,南州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十七叔和婶婶的感情。”云摇枝说着有些出神和期待。 没有少女会不期待这样美好的感情。 阮荣安认真听着,微微一笑。 看来她的确过的很好,那就好,那就好。 “的确十分动人。”阮荣安轻叹。 云摇枝回神,瞧见阮荣安似乎有些怅惘,忽然想起了传闻中的那些事,阮荣安遇人不淑等等,心中一紧,担心自己说错了话,忙引开了话题。 “像这样的到底少,有几人能遇到,算了不说这个了。” “你还要看山茶花吗?” “看的差不多了,走吧,对了,这山茶生了多少年了?”阮荣安配合的开口问。 云摇枝笑道,“听说两三百年了,不过比起红山茶,我更喜欢白色的,只是见着姐姐,我总觉得,这红与你更相衬,便拉着你来看了。”她笑道。 阮荣安一笑,她的确更爱红,但繁华之美,不在颜色,白色她也喜爱。 “听你一说,我倒是更好奇白色是和样子了。不知哪里有白山茶?” 云摇枝立即就说了起来,显然是心知肚明的。 南州多园林,自然少不了山茶,她喜欢,便就格外关注了几分,对这件事倒是十分清楚。 阮荣安跟着她聊着天,又去往别处,好生逛了逛,眼见时间不早了才分开,各自回去休息了。 只是临走前,她与云摇枝约好了,明日一同去城里玩耍。 这边阮荣安自顾自玩的很是自在,另一边太夫人和老太爷却是忍不住说起了她。 从来了云家到现在,阮荣安始终表现的十分从容,哪怕是见着陆氏也没表现出异样,反倒是让几个人早早做好的准备落了空,连之前的猜测都有些不确定起来—— 难道阮荣安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到南州来走走,不是发现了什么?尤其是在阮荣安说,她两日后就要离开后。 可若不是,阮荣安如此,只能说她实在是细心周到,竟丝毫异样都未曾泄露。 不知不觉,阮荣安已经到云家三天了,第一天休息,而后两日她跟着云家的姑娘到南州好生转了转,等到晚上宴上,她便和二老说了此事。 “什么?”陆氏失态道。 陆氏骤然开口,引了不少人侧眸。 “怎么这么急?”她回神后微微笑道,很是惊讶道,“我还以为会多留几日。” 阮荣安含笑看去,她来云家几日,但却鲜少有与陆氏相处的时候,对视和对话亦是。 “有些事要做,便准备早些动身了。”她解释道。 “原来如此。”陆氏笑了笑,按下被阮荣安看着时,颤栗的心绪。 她的女儿,还来不及多多相处,就要走了…… 太夫人接过话,留阮荣安多住些时日,说有什么事,可交给阮荣安的几个舅爷帮忙,实在不必如此匆忙。 她开了口,一众女眷也纷纷劝说起来。 众人左一句右一句,若是寻常人在这,说不定真被说动了,便是阮荣安都不由有些动摇,只是她早已经打定了注意,最终还是再三推辞了。 “这件事实在要紧,需得我亲自去办,只好辜负诸位长辈的美意了。” “等到之后有空,我定然再来叨扰。” 她如此坚定,大家也只好放弃,太夫人叹了口气命人帮她准备行程。 之后两日,阮荣安大多时间都留在云家陪伴太夫人,与她一起的还有陆氏。 两人相处的时间变多,但面上依旧客客气气,无有异样显露。 不知不觉,就到了阮荣安离开前夕。 用过晚膳,阮荣安被太夫人叫住留下说话,陆氏陪同,好一番叮嘱后,陆氏送阮荣安离开。 两人走在园中,谁也没贸然说话,竟显得有些安静。 最终还是陆氏先开了口。 “此去山高路远,你要小心。”她担忧的叮嘱。 阮荣安轻声应道。 不同于在云家人面前时的从容自若,在单独面对陆氏时,阮荣安总显得有些安静,或者说,乖巧。 这般模样,陆氏一开始有些心慌,等到几次之后,心便又软了。 她觉得,她的女儿一定是知道了。 “如意——”陆氏几乎要忍不住开口了。 “舅母。”阮荣安打断。 她抬头,看着陆氏,眼眸含笑,“舅母也要照顾好自己。” “要好好的。” 凝视着阮荣安眼中的诚恳和关切,陆氏眼睛一酸,几乎要落下泪了。 “好。”她略有些哽咽的应声。 母女两人相识却不能相认,陆氏原本心中有百般酸楚,眼下只剩平和与欢喜。 她知道,她真的知道,她也没有怪她,她在关心她。 这便够了。 当初远遁江南,陆氏原本是准备借着寡妇的身份度过余生,再不成婚的。 一场御赐的婚事,搅得她心神疲惫。可云清风那般诚挚热烈,她终究被打动,可之后许多年,每每想起阮荣安,她都会担心,担心她的女儿觉得是她抛弃了她,甚至为此一次又一次的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直到如今,她的女儿用态度告诉她,她不怪她,她的心神顿时一松,随之释然。 这么多年,陆氏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轻松。 “舅母,就送到这里吧。”到了分开的地方,阮荣安笑道,而后各自择了路离开。 人生如路,往前走,莫回头。 彼此安好,就够了。 第二日,阮荣安动身离开南州。 自南州往南蛮,要往西北去,水路上行了几日,换乘陆路。 一路上没有耽搁,五日之后就到了那片毒瘴密布的群山之外。 一月早就联系好了商行在此的铺子老板,暗中的人手也调来了不少。 只是如何进山,仍然不是易事。 南蛮群山,山多林密,若是不熟悉的人进去了,连辨别方向都不能,更别说里面各种各样的毒虫瘴气。 以及人。 这片大山之所以叫南蛮群山,就是因为里面的土人,又被称之为南蛮,土人少有教化,行事粗暴野蛮,常常抢掠过往的人,连官兵都不认。 阮荣安没急着进山,花了几天的时间,寻了本地的长者,尽力了解山里的事情。 一月也没有闲着,这一路行来,她找了药材,配置出各种粉剂,丸剂,还有药膏等,争取能应对各种山中的情况。 一切准备妥当,阮荣安请了好几位向导,终于选择动身。 抛却了她惯爱的广袖长裙,她穿了身利落的衣裳,带着人进了山。 阮荣安左右,一直都有公冶皓的人暗中护着,得知她要进山,忙将消息传回京中,可等公冶皓收到消息后,一切已经晚了。 “去,调动人手,务必要让她平安归来。” 公冶皓按在案边的手不自觉收紧,他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慌乱着急的时候。 越到紧要关头,越要冷静。 陆崖领命,立即出去安排。 公冶皓一动,不知道惊动了多少人。 最近朝中无大事,他们细细想来,竟不知为何,只好胡乱猜测,并且命人再三注意。 公冶皓命不久矣,可越到这个时候,有心人们越是小心,生怕哪里不小心触怒了他,引得公冶皓临死前发疯—— 如此一来二去,反倒让各方蠢蠢欲动的势力都老实下来,虽暗流汹涌,但明面上却越发安静。 广平侯府,宋家。 宋遂辰在一开始的惊讶过后,莫名的想到了阮荣安。 会是因为如意吗? 宋遂辰一时间觉得不应当,但却总忍不住去想,最后安排了人严密追查。 阮荣安知道公冶皓会着急,但现在不是顾忌那些事情的时候。 刚进南蛮群山时还好,有极为向导在,一路还算顺利,甚至走过了几个寨子,可等到越发往里走之后,才让人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危险。才能真正体会到那些人的顾忌是何等的凶险和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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