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几转,只是朝中情势实在复杂,阮荣安和王瑞君凑在一起也没说出个所以人来,最后索性放弃,开始专心赏花。 王瑞君留了阮荣安在长公主府用过午膳,而后阮荣安才走。 雪意渐大,她看了眼外面飞絮般的雪意,让人去丞相府。 管家自然不会拦她,一边命人往里传信,一边为她带路。 一直走到公冶皓所居的院子,还没进屋,阮荣安就听到一阵阵闷咳声,一声急似一声,简直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来一般。 “怎么这么严重了?” 阮荣安一听就有些着急,一进门就问。 苦涩的药味弥漫,高程忙迎上来见礼,却也说不出什么—— 公冶皓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差,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可亲近的人却也谁也不愿意说出来。 最要紧的是,现在药也已经不起作用了。 大夫正在想该换什么方子,这并不容易。大多数的药公冶皓用不了,而他能用的药也越来越少,还要在这里面找能对他见效的,就更少了。 甚至可以说,公冶皓现在就是在等死。 大夫开的药,也只是让他不那么痛苦的等死。 但是这话谁也不敢对阮荣安说。 可阮荣安知道。 看着半靠在软枕上要起身的人,阮荣安吸了口气,过去把人按了回去。 出手生硬,她几乎怀疑衣服底下是不是就是骨头,想着,她手上的力道立即放轻。 “别起来了,你躺好。”她说。 公冶皓有些不适,如此,到底有些不雅。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阮荣安面前表现的这么虚弱了,可他还是不习惯。只是他总是拗不过阮荣安的,便也就受了她的好意。 “别担心,我没事。”眼见着阮荣安的眉微皱,他慢吞吞笑着安抚,努力压制咳意,说,“老毛病了。” “你忘了,之前也是这样。” 骗子。 不是的。 阮荣安心里知道,她抿着嘴想要戳穿,可看着眼前虚弱的人,到底什么都没说。 “那你快点好起来。”她轻声。 公冶皓眼下叹息,如意如果再笨点就好了。 他不想让她担心。 “一定,大夫开的药我都有好好吃。”他笑着说,却还是忍不住咳起来了。 咳嗽就是这样恼人,根本忍不住。 公冶皓有些烦恼的想。 阮荣安瞪他一眼,转而看向大夫,问起公冶皓的病况。 公冶皓用帕子捂住闷咳声,边含笑看着她,不管之前是如何的心绪,在见着眼前人,便就只剩下了欢喜。 大夫是公冶皓身边的老人了,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番话说的四平八稳,争取不让阮荣安担忧。 阮荣安面上不显,只是听着。 等大夫说的差不多了,又道要去煎药,将止住。 “如意,你瘦了。”随着大夫离开,屋内的丫鬟和护卫们也都避到了门口,公冶皓轻声说。 “有吗?我觉得我还是跟从前一样漂亮呀?” 阮荣安笑盈盈,抬手轻抚自己脸颊。 “还好意思说我,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她哼了声,眼下心里的忐忑。 这大半个月她每天取血养蛊,虽然几个丫鬟一直在用补品为她养身,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消瘦了些,穿裙时腰间都清减了一指。 一月说过,越往后消耗越大,表现出来的也会越明显。 公冶皓一直很瘦,皮肤苍白,不见丝毫血色,只是常年用补品养着,虽然补不进去多少,但总归有些效果,不至于瘦到皮包骨头那种吓人的地步。 可还是瘦,清瘦的让阮荣安担心。 公冶皓只是笑笑,没有就自己的事情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是府上的厨子手艺腻了?我府上还有几个,一会儿你都带回去。” 阮荣安是有这个习惯,吃一阵,歇一阵,其实这个习惯并不好,不够养生,公冶皓也说过,可她显然是不想改的,他便也不说了,只是总爱搜罗些会做新鲜菜的厨子。 “好啊,都会做什么?”阮荣安兴致勃勃的问。 这些公冶皓都是了解过的,遂一一说了起来。 两人聊了许久,知道大夫带了药来,阮荣安看着公冶皓饮尽,才离开。 高程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回来时就见公冶皓还睁着眼。 “家主,大夫说了,您要好好休息。”高程说。 一般用过药,公冶皓都会睡会儿。 从前公冶皓并不在意大夫的叮嘱,可自从和阮荣安定情后,他就开始格外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想多活些时日,多看看如意。 “高程,你有没有发现不对?”喝了那药会困,公冶皓一直撑着,只为了这句话。 刚才的话被阮荣安带了过去,只是他素来敏锐多思。阮荣安当时的神情看着没什么,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您是问阮姑娘?”高程有些懵,猜测道。 公冶皓嗯了声。 高程虽然闷,但不傻,他不敢有丝毫遗漏,寻死回想了一遍,最后确定道,“属下没有发现。” “家主,怎么了?”他问。 公冶皓思衬着,随口让他下去。 一路回了家,阮荣安徐徐吐了口气。 她的身体真的变弱了,只是出了趟门,跑了两个地方,回家后竟然觉得有些疲惫。 一月为她把了一下脉,抿了抿唇。 灶上一直备着补品药膳,二月让人端了来,阮荣安先用了几口。 她的上臂内侧散发着微弱的刺痛,接连大半个月的取血,让那里添了好些伤口,旧的已经好了,新的却还在用药,只是所有味道都被一月覆盖的一层膜给掩去,不露分毫。 蛊未炼成之前,绝不能被人发现。 之后一直到小年,公冶皓的身体总算恢复到寻常的状况,只是阮荣安总觉得,他似乎又虚弱了些。 她有一次想起问了一句,才知他的生辰是十月,已经过了,若要认真说来,他现在已经二十八岁了。 过了小年,新年似乎就近在眼前了。 安定伯府又来了人,请阮荣安回家过年,她想了想,同意了。 阮荣安曾经的怨恨不甘在发现她的母亲还活的好好的时候,已经消散大半。 她父母的这段缘分本就是冤孽,现在这样也好,以后只当寻常亲戚走动极好。 不过虽然要去阮家过年,阮荣安还是好生置办了一下自己的宅子,在她的预期中只在伯府待上几天,之后就要回来的。 灯笼窗花,对联门神,等等等等,都在年三十这天准备好。 廖家一大家子的年礼早在前几天就都送了来,还有公冶家的。 广平侯府也有送,被退了回去。 年三十下午,阮荣安回伯府。 她出嫁前的院子一直留着,这会儿也已经打扫整洁,府中丫鬟们来来往往,都在热闹的张罗着即将到来的新年。 阮荣安安置好,站在窗前看着,忽然想起了公冶皓。 公冶家总是那样冷冷清清,不知道过年有没有好些。她命人送去的那些东西,应当都用上了吧? 自然都用上了。 高程盯着一众护卫们挂好灯笼,贴好窗花,生怕他们毛手毛脚把东西弄坏了。 这可是他们未来的夫人命人送来的,家主虽然没说,但显然是欢喜的。甚至还亲手写了副对联让人贴上—— 这可是大稀罕事。 家主之前对过年向来没什么兴致,又喜欢安静,久而久之大家就不会多做什么了,这年也就越来越没什么滋味了。 高程还是喜欢现在这样。 而一家欢喜的,自有一家愁的。 相比起阮家和公冶家,广平侯府不见多少年节中的喜气,甚至可以说一句噤若寒蝉。 今早,安国公府来人见太夫人,等人离开后,太夫人叫了宋遂辰往院中去,大吵了一架。 府中两位主人不睦,一下子就冲散了府上筹备许久的欢庆氛围。 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宋遂辰也在想。 从上月起,他便开始在暗中徐徐图谋蚕食安国公府和康王府的势力。 一切都进行的相当顺利,两家斗的愈演愈烈,他渔翁得利。若再这样下去,他有把握接替安国公府的地位,一跃成为勋贵之首。 可就在前些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安国公似乎有所怀疑,他及时扫清了首尾,可今日还是找上了门,然后就有了他与太夫人的争吵。 宋遂辰坚决否认自己做过,愤怒表示是有人挑拨离间,刻意陷害。 太夫人怒他狡辩,不过以他看来,对方显然是有些动摇的。 敲了敲桌面,宋遂辰闭目开始审视所有细节。 这次的事情他做的很是小心,并没有留下多少破绽。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能是他做的。 绝对不能。 对于孙儿,太夫人自然是心疼的,可娘家人她也在意,原本娘家人与孙子相互扶持,强强联合,对彼此都是一件好事,可谁知宋遂辰竟然在暗中下此狠手。 但走到这个地步,安国公府也不想彻底闹翻,还想收手,她本意是劝说宋遂辰,让他向外祖致歉赔礼,国公府自然会既往不咎,可宋遂辰表现的很是坚定,直说不是他所为。 对于孙儿,她自问也算了解,如此模样看着不像是假的。 太夫人一时有些动摇,思衬片刻后,命人往国公府传了信去。 与此同时,宋遂辰命人备车,亲往国公府说明此事,带着怒气。 身为侯爵,他当有骄傲,绝不允许别人如此冤枉他。 看完广平侯府递来的信,又见过了宋遂辰,安国公若有所思。 “父亲您信那小子说的话?”安国公世子笑问。 这对父子生的相似,性情也极其相似,都是笑呵呵看起来好说话的模样,但只要不傻,就不会当真。 “信不信都无所谓。” 安国公世子微怔,而后恍然。 “说到底,不过是我们棋差一招,之后小心些就是。” 宋遂辰觊觎安国公府,安国公府又何尝不惦记着广平侯府的家业呢。 本来先广平候去世后,安国公就有些蠢蠢欲动,但他那个外甥天资平平,这个甥孙却实在聪慧,很快就稳住了侯府,他就也没做多余的事情。 可若是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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