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雲峥不期然间想到了自己养的狸奴。 那狸奴初见他时,瑟缩恐惧,浑身的毛发高高竖起,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丝毫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此时的许娇娇和那时的狸奴看起来何其相似。 是了,许娇娇只是一个小小侍妾,人微言轻、胆小怕事,不敢直视他的威仪才是对的。 想来,这许娇娇或许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心思深沉。 想通了的赵雲峥收回目光:“都起来吧。” 众人纷纷起身。 许娇娇还没站稳,就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妾好想您啊!” 伴随着声音,许娇娇的眼前似有一朵彩云飞了过去。 郑安桐跑的急,连带着撞了好几个挨着她跪在一起的人。 众人都是刚刚起身,大都还未站稳,是以一瞬间,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乱七八糟的撞来撞去,场面一度混乱。 许娇娇自然不能免受波及。 她被撞了一个踉跄,往前扑了两步。 刚刚站定,那片飞过去的彩云又飞了回来,还直挺挺的摔在了她的脚下。 对上郑安桐又委屈又幽怨的眼神,许娇娇喉间一哽:“???” 她直起身子,幽幽的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众人。 好嘛… 宸王是侧身躲开的冷傲姿态,一眼便能看出,他不想被郑安桐碰到。 王妃则目光晦涩的看着她,大有她敢扶,就剁下她爪子的意味。 至于其他人,则很有默契的往后退开,恨不能退避三舍,远离风暴的中心。 许娇娇额间滑落一丝冷汗。 得,烫手山芋到她这了… 须臾,她干笑一声:“那个,地上凉,不适合安寝,要不郑姐姐还是回院儿里再睡?” 人群中传来隐隐的嗤笑声。 郑安桐又恼又气,一张俏脸整个红透。 偏偏赵雲峥还适时的补上一句:“此言有理,来人,郑侧妃不适,扶侧妃回千禧院休养,今晚的洗尘宴就不必来了。” 郑安桐委屈的直掉眼泪。 她只是太过思念王爷,一时情难自禁,所以想抱抱他。 她不是不知道王爷不喜有人碰他,她只是没想到王爷竟如此狠心,让她连洗尘宴都不能参加。 都是因为许娇娇的那句话! 要不是因为许娇娇说让她回去睡,她也不会出尽洋相,让王爷顺着话把她赶回千禧院。 郑安桐恨恨的瞪了眼许娇娇,继而跪在地上眼泪汪汪的哀求着:“王爷,妾知道错了,别赶妾回去,求您了…” 王妃也适时的劝解:“是啊王爷,郑妹妹只是情难自禁,不是什么大错,您就别生气了。” 赵雲峥虽从未把这些后宅女子放在心上,但也从未为难过她们。 他淡淡扫了一眼郑安桐:“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那你便起来吧。” 得了话,郑安桐破涕为笑。 一场闹剧就这么过去,莺莺燕燕跟在赵雲峥身侧,拥簇着他走向后院。 这一路上,王妃、侧妃、庶妃,都在想方设法的同赵雲峥说话。 从许娇娇的角度,她能很清晰的看到宸王额角跳跃的青筋,还有快要维持不住的假笑。 该说不说,这一路宸王忍得也挺辛苦。 许娇娇自知身份低微,很识趣的没有凑上去。 争宠肯定是要争的,只不过这个时候凑上去就是惹人嫌。 与其吃力不讨好,不如看看沿途的风景,乐个轻松。 对赵雲峥来说,虽说每一次远行之后回府,这些女人都会凑上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他还是未能适应,只觉得这条回主院的路无比漫长。 但是,许娇娇她在干什么??? 她居然又在走神,还有几次差点走丢了!! 若说刚刚是因为害怕,那现在呢? 这女人的神情,丝毫不像是畏惧,倒像是在游玩,和其他女人相比,简直格格不入。 赵雲峥莫名觉得有些闷! 他不禁想起宫里的茹妃。 犹记得那时茹妃也是这般工于心计,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勾的父皇对她神魂颠倒。 当年若非因为茹妃心思毒辣,母后也不会… 赵雲峥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他不喜心思深沉的女人,尤其讨厌恶毒卑劣的女人。 许娇娇,你最好不是这样的女人! 敏锐如王妃、周映月之辈,立刻发现了他的异常,当即住嘴不再多言。 倏地,赵雲峥停下脚步,侧目看向许娇娇。 正感慨花儿为什么开的这样红的许娇娇突然感觉背脊一凉。 察觉到赵雲峥的目光,她喉间一紧,立刻扯出一个柔弱中又带着三分羞怯的笑容来:“王爷~~~” 赵雲峥:“……” 硬是气笑了。 这女人,变脸的速度可真快! 这下,赵雲峥的心情更差了。 他语气不善:“你,给本王在这站着,站满三个时辰才能走!” 浑然不知哪里得罪了宸王的许娇娇:“???” 一时间,各种目光都落在了许娇娇身上。 有错愕,有嘲讽,有惊讶,有恐惧,唯独没有关切。 宸王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郑安桐跟在他身侧,幸灾乐祸的看了眼许娇娇。 王妃也迟疑的看向许娇娇,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王爷会突然发难? 按说,今日是许氏与宸王第一次见面,她还从未见过王爷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发如此大的火。 王妃上下打量了许娇娇两眼,心中暗暗盘算,今晚还该不该让许氏献舞? 怎么看,许氏这颗棋都像是走废了,可是就这么放弃,王妃又有些不甘心。 她收回目光,往后落了半步,压低了声音跟身旁的王嬷嬷说道:“选新人进府的事,要尽快。” 如今府上暂无出色的丫鬟,虽不知许氏为何惹怒了王爷,但此女貌美,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 要知道,不论在什么时候,美貌都是一个女人的利器。 看着众人走远,莲叶惶恐的抬起头,满脸关切:“主子,您还好吗?” 许娇娇嘴角一咧:“无碍。” 宸王只是让她站着,又没打又没骂的,她能有什么不好。 莲叶却忧心忡忡:“主子刚刚得罪了郑侧妃,现下又被王爷罚站,只怕一会郑侧妃折返,会给您难堪。” 许娇娇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艰难。 只是王妃叫她来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她是王妃提携上来的人,羽翼未丰之前,自然不好违背王妃的意思。 再者,一旦她承宠,以两位侧妃与两位庶妃的性子来看,第一个来找她麻烦的,必定会是郑安桐。 反正迟早是会撕破脸的,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向王妃表忠心。 况且,就目前来看。 郑安桐家事虽好,但却是四人中思想最简单、心性最幼稚的一个,与她斗,总归要比其他几位轻松一些。 许娇娇安抚着莲叶:“无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人总归是要往前走的。 若是前怕狼后怕虎,那又如何能成事? 看着莲叶被郑安桐抓伤的脸颊和脖子,许娇娇心疼的蹙眉。 初次见面,郑安桐上来就发难,若非莲叶护住她,只怕她的脸已经被郑安桐给抓烂了。 此仇,她必报!
第11章 献舞 等一行女眷折返时,许娇娇已经在日头下站了快半个时辰。 折返的时候,王妃不在,郑安桐愈发不加收敛。 她果然如莲叶所说的那般,气势汹汹的直奔着许娇娇就来了。 宸王府主院,明乾院。 一应女眷离开后,影一立刻上前:“主子,咱们的人在西市查到了可疑之人。” 赵雲峥面色阴沉:“去看看。” 换好衣服,带好面具,途经王府花园时,赵雲峥看到郑安桐的侍女朝着许娇娇泼了一桶水。 他脚步一顿,停下了步子。 “哟,许妹妹怎么在这?”郑安桐笑不达眼底,满眼轻蔑:“哎呦,看看我这脑子,我都忘了,王爷让你在这罚站呢!” 她锐利的指尖轻轻划过许娇娇的脸颊,拨开她贴在腮边的发丝,笑意盈盈:“对不住啊妹妹,姐姐眼神不好,没看到你,你不会怪姐姐吧?” 春末夏初的天,虽日头足,但风到底是寒凉的。 这水一上身,许娇娇便觉得冷。 她压下心头的恨意,柔柔一笑:“自是不怪的。” 见她如此做小伏低,郑安桐心下畅快。 可看着许娇娇楚楚可怜的娇媚容颜,郑安桐又觉得无比刺眼。 她暗想着。 这贱人就是个狐媚子! 还未承宠,就敢在王爷面前给自己难堪! 来日若承了恩宠,岂不是要爬到自己头上去? 不能让这贱人魅惑王爷! 今日是王爷回府的日子,她不好弄得太难看。 这桶水,就当是给这贱人的一点小教训。 若这贱人识趣,日后夹着尾巴做人倒也罢了,否则别怪她心狠手辣! 郑安桐戏谑的拍了拍许娇娇的脸:“那就好,妹妹你继续站着吧,姐姐乏了,就不陪你了。” 暗处,影一感受到主子的戾气加重,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开口:“可要派刘总管去处理此事?” 赵雲峥眼睫一颤,收回眸子,冷淡道:“不必。” 只要后宅安稳,后宅之事他便不会插手。 许娇娇是生是死他并不在意,所以他也不会为了这个女人破例。 之所以停下来,他也只是想看看许娇娇会不会还击。 事实证明,许娇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机敏,面对郑安桐的挑衅,只会逆来顺受。 他侧目看了眼影一:“走。” 花园里。 直至郑安桐走远,许娇娇方才沉下眸子。 她搓了搓手臂,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啊秋…” 莲叶满眼心疼,动作麻利的脱下外衣给许娇娇裹上:“郑侧妃欺人太甚!明知道您被王爷罚站,还故意往您身上泼水!这三个时辰站过去,只怕您会大病一场!” 许娇娇抿了抿唇:“害人者终害己,多行不义必自毙,郑安桐如此张扬跋扈,终究会有自食恶果的那一天。” 日落西沉月东升。 宴厅隐隐传来丝竹声。 莲叶看了眼月色,柔声道:“主子,三个时辰到了。” 许娇娇微微颔首:“立刻回院子梳妆,务必要赶上洗尘宴。” 距离洗尘宴开始已经不足一个时辰,留给许娇娇准备的时间并不多。 洗去身上的污渍后,许娇娇端着滚烫的姜汤,坐在妆台前任由莲叶梳妆。 莲叶心灵手巧,手腕翻飞间,一个大气灵动的惊鹄髻便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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