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颜盯着南宫昱,目光带着深深的怜惜,瞳孔越加涣散。 夜明珠的光依旧发亮,屋内却弥漫着无尽的叹息,轩辕明夕面色苍白地凝视着床上的莫颜,目光宛若星辰陨落:“玥儿......” “二哥,我知你在想什么,”玥儿抚摸着莫颜的脸颊,鸦睫轻颤:“可我不能如此,颜姐姐一再嘱咐,你和昱哥哥必须完好无损,我们不能辜负她。” 知道莫颜为南宫昱解毒伤了魂魂,轩辕明夕欲再次进入她身体为其疗伤,可如此必会极大耗费心力。眼下南宫傲将醒,为救南宫昱他本就真气耗损,若再进入莫颜的身体相救,那便会彻底受损无法复原。 林言自然也晓得这个道理,也明白为何莫颜要阻止自己燃烧修为替她守护,她算好了一切,也一直在保护自己。 正徘徊间,却见绯色身影飘于她眼前,如同二人初见那般。 不,莫颜的神色甚至比上次更苍白,她几乎是瘫坐在虚空中。 “颜颜!” 林言的声音好似从巨石下迸裂而出,又怕惊了她而戛然而止。
第214章 浮梦碧萝化作满天繁星飘于虚空,又似一双双眼睛,默然凝视着二人。 林言跌坐而下,将莫颜横抱于怀中,魂体冰冰凉凉,她紧着后牙槽,凝力往其心口送去。 “阿言,别白费心力,”话毕,莫颜轻咳了两声,安抚道:“你无需难过,一切皆是我心甘情愿。” 凝力的指尖被 她握着,林言的每一根指尖都颤抖不止,泪花如波涛汹涌海面上的小船来回晃动,终是没能抵抗住而被浪涛淹没。 魂体的眼泪划作一朵朵小小的浮梦碧萝砸在莫颜脸上,又迅速渗透,使得整张脸都泛着微微的蓝。 待痛哭过后,林言强打起精神,绷着脸:“不,我绝不会让你有事,我们可以同过去那样,用我的灵魂养你,你内力深厚,既然连我都可召唤而来,一定不会因这小小的咒蛊就,就……” 声音哽咽着,才忍住的泪似又有落下之势,心中的苦涩随着喉咙不断滚动,飘至两颊,划作苍白,许久才勉强凑出句话:“以前你总说我傻,可若说傻,谁又能比得过你。” “世间总得有傻子才算过得去,可若真傻,其实那该多好,”莫颜清凉的眼底好似碎了一池月光,有些遥远的回忆在临别之际奔涌而来,仿若昨日。 感应到她的心思,林言更是悲戚,也不愿接受她即将散尽,仍自顾地欺骗着:“一定有办法,你就在这里疗伤,剩下的都由我来完成,我一定能做到。” 魂体幽幽地飘着红光,丝丝缕缕往上空游去,莫颜眼底平和:“你知道我为何要给阿昱下情蛊,又必须得解开吗?” 即便此时,她仍牵挂南宫昱。 林言将浮梦碧萝围在四周,不让红光消失,想着即便她魂体散尽,自己也可能以魂滋养。 清澈眸底倒映着浮梦碧萝的七彩光华,莫颜淡笑着自言自语:“情蛊可是个好东西,若非它,纵再精密的计划又如何能进行下去。” 四下安宁,却恍若有风起。她靠在林言怀中,嘴角漾起一丝轻笑:“你曾因情蛊承受的一切,也证明我的计划没出错,阿言,你从未让我失望。” “别,别说了。” 她身上的红晕渐盛,好似即将消散,林言浑身都打着哆嗦,连牙齿也在颤栗。 “阿言......”莫颜的声音已是细若游烟,好似快要燃尽的灯芯:“看到你今日这般,我便明白自己费尽心思召唤你来是多么正确的选择,这一次,有希望了……” 听她亲口说出召唤自己,林言眼底一滞,辗转间哽咽道:“书神是不是你背后那个组织的首领?” “你倒是向来会猜。” “书神,您快出来,我不要颜颜离开!” 林言朝空中喊去,然而却并未等来任何回应。 “傻瓜,”莫颜面上的血色在迅速消散,她极力撑着,好似在做最后的嘱咐:“阿言,答应我,别让阿昱知道。” “不!我不让你走,别离开,颜颜,颜颜......”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叫唤,眼泪再度滚落而下,好似暴雨骤降。 人生最苦是离别,雁杳鱼沉,信断音绝,哪堪忆相逢。 “阿言,答应我......”莫颜无力的声轻飘飘散于虚空,宛若即将散尽的蒲公英。 刺痛的神经逼仄着整个魂魄,林言伸手去抓消散的红光,然,那些光晕却穿透浮梦碧萝,如何也裹不住。 “别,不要,颜颜你回来!” 下身已消散,莫颜吃力地抬起指尖,轻柔的抚摸着:“阿言,我的任务已完成,接下来该你了。” 痛苦,撕心裂肺,林言握紧她的手,却只能触摸到自己的脸,在一团乱麻间,她竭力稳住心神,包着一嘴泪水,出口很咸:“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别走,别走……” “有些人的出生......本来,就是为了完成一种使命,我曾埋怨,痛恨,可如今……我高兴,自己总算没有辜负。你会做到的,对吗?” “能,我能……” 绝美的脸伴随着红光,如同雾被风刮着,莫颜笑容温和:“阿言,别哭,我们本就是一体,也会再度重逢。” “不!不要,颜颜!” 撕裂的尖叫往虚空奔去,林言胡乱地抓着四散而去的红光,心头好似干枯的河床在烈日下坦露着可怖的裂口。在满空的浮梦碧萝中,红光零星地散尽,最终如烟火消失,连灰烬都不曾余留…… 北夏国,成府,飘雪宛若鹅毛,一朵红梅似是提前睡醒了般,在别的梅花还只是小骨朵时,它竟悄然绽放。 狂风吹开轻掩的窗扉,轩辕明成握笔的手顿了顿,抬头却赫然发现院里的梅树上绽放着一朵鲜艳的红梅,在皑皑雪地中分外扎眼。 狐裘都未来得及披上,他便急匆匆奔到梅树下,小心翼翼将红梅托于掌心,正欲感叹时,猛烈的风却不留情面地将花瓣生生吹落。 双手迅速拢起,轩辕明成生怕它掉落在地,本以为已将其接住,可在他满心欢喜地摊开手掌时,里面哪里有什么梅花花瓣,甚至连一片雪花都不曾有。 眼底骤然裂开一条缝,顷刻间便撕成一道万丈深渊,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滑落在脸颊上被风吹得生冷,可轩辕明成却全然感觉不到冷,他只觉得痛,痛得声嘶力竭:“不,不会的,颜……” 话未落尽,一口殷红的血喷薄而出,落在皑皑白雪之上宛若点点红梅,又似寒崖蔷薇。风一吹,雪便覆盖而来,将那抹红瞬间掩埋,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在轩辕明成即将倒地的瞬间,萧沐将人接住,他瞥了眼梅树,好似明白了什么…… 无忧岛上有无忧花,传闻中食之可忘却忧愁。清澈的溪流围绕着花台蜿蜒而去,无忧花散发着淡绿的光茫仿若初生的嫩蕊。 身着柔蓝纱衣的女子低头凝视着它,忽有清风起,无忧花瓣片片掉落,她随手拾起一瓣放入嘴里,慢慢嚼着。 一轮红日从海面缓缓升起,在成群的海鸥间飞过来一只纯白的大鸟,来兮一溜烟便落到石桌上,黑漆漆的眼珠子看不出悲喜,它若无意地扇了扇翅膀,桌面上未下完的玲珑棋子如玉珠般往下砸落。 响动声引得柔蓝纱衣的女子转过头,她看着来兮,目光微怔,指尖轻勾,好似在空中弹着一曲叹息的挽歌。 曲声悠扬,天狼堡的地宫缓缓飘着低婉的箜篌,南宫雅坐于离殇树下,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离殇树下枯骨从生,散发着森然的白。 离殇果已挂满枝头,每一颗都散发着晶莹剔透的红,离殇花已不似先前的艳丽,渐趋枯槁之姿,待离殇果结成时,它便会消散殆尽。 南宫雅眼底凝着红,面色沉静,而后嘴角又勾起一弯笑,笑声低低地伴着箜篌。 玄色的身影无声立于背后,见她指尖落下,冥河才平缓地开了口:“少主,这几日您修为受损,需得多加休息。” 南宫雅将箜篌递去,面容平静:“还未找到?” “嗯,”冥河的目光落于箜篌,沉吟后补充道:“归去放走了来兮。” “这有何稀奇,灵鸟一族本就不会伤及同类。” 待二人往回走时,南宫雅猛地一个趔趄,冥河迅速挽力将人护住,却被她散发的寒凉惊得曲手,近些时日她多在地宫照料南宫傲与贺公子,便道:“少主,我送您回雅苑。” 撇了眼清瘦的骨节,再抬头时,南宫雅的目光却变了色,她勾起冥河的下巴,气息带着极乐醉蝶的香味:“怎么,这里不可以吗?不是有你在。” 冥河面色从容:“属下不敢僭越。” 玉石散发着璀璨的光茫,令人目眩神晕,南宫雅的指尖在他唇上轻轻一点,笑音如风铃悦耳:“原来西护法有中意的女子,也不知是哪处的姑娘,可得小心些才是。” 对上她轻佻的目光,冥河面无波澜:“少主多虑,我一心守护暗影阁。” “西护法,我可并未怀疑你,”丢下这句话后,南宫雅转身,眼中骤然冷却:“父亲已快苏醒,一切可否准备妥当?” 瞥了眼躺在床上的南宫傲,冥河点头应声。此时,南宫傲的嘴角却忽然流出血,他沉声道:“少主,阁主这是?” 闻言,南宫雅瞬移到冰棺前,凝了力在南宫傲眉心。冥河也上前护法,约摸盏茶后才平复其周身的脉象。 淡淡的光晕将南宫傲笼罩其中,南宫雅眉头轻扬,复又勾起一丝若无意的笑 :“三弟的噬心咒已解......莫颜是真的……哈哈哈哈哈。” 冥河的神情划过一闪而过的黯淡,他旋即拢手,目色冰冷:“左史叛逃,如今这副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少主,我这就去请智者来。” “嗯,”南宫雅不紧不慢地应了声,随即低低地凝视着南宫傲,目光看不出是何神情。 冥河的视线划过她额间若隐若现的新月形印记,不动声色地向外走去,路过贺公子跟前时,他有意无意地斜睨了一眼。 待出石门后,冥河又侧头望向正在进食的离殇树,一副血淋淋的头骨从树藤上滑落,砸在枯朽的白骨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无丝毫波澜,转身,玄色的衣摆翻飞,仿若踏浪而去。
第215章 山麓巍峨,林木杪枝错杂,天光渐弱,云影徘徊。山谷里花香四溢,沐浴在余晖之下,安宁而祥和。 床上躺着的身影掀动着眼皮,却千斤沉般睁不开,思绪游离着,似熬了漫长之际,漫长到,当林言醒来时竟不辨身在何处,眼底一黑,过往一幕幕浮现出来,凝眉间侧目而去,青花瓷叠上盛放着玉石,正散发着盈盈微光。 缓慢抬起胳膊,盯着手腕上粉嫩的伤痕,她再度回到了这里身体,然而莫颜却已不在.....她撑着身坐起,虚弱乏力,只感到轻微的酸痛,眼底直直地晃着微光,她就这样干坐了好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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