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淳笑道;“娘怎么不拆开看看。”他说着就当着谢夫人的面拆开,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谢夫人听完,脸色骇得煞白。 “外祖母也太高看我了,竟让我去杀陛下。”季淳冷笑道。 谢夫人道:“你外祖母是急糊涂了。”她一把抢过儿子手中的信,“这事儿你别管,就当没看见。” 虽然她一直愿意帮娘家,但也清楚弑君之罪有多严重,一旦失败,季淳必死无疑。 就算事成,吴王继位,他们就能放过季淳吗?以母亲的狠辣程度,会不会杀了季淳灭口? 果真如淳儿所说,父母只把他当工具,从来不考虑他的安危将来。 “娘,你还愿意帮谢家吗?”季淳定定地看向母亲。 谢夫人咬着嘴唇,半晌摇了摇头。“可……可你外祖父出事,咱们也……” “放心,父亲在任上并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季家族人也大多恪守法度,所受牵连应该不大。”季淳道。 如果季家和谢家一样不干净,季淳也就不会投靠陛下了。陛下也不会放心的用他。 谢夫人一愣,猛地意识到儿子好像不再是不知世事的小孩。 季淳把信从母亲手里抽回来,“母亲,不要怪我,实在是外祖母心肠太歹毒了,她既然那般看重吴王表弟,那就用她一人性命,换吴王表弟平安把。” 太后知道谢文升被弹劾,必然会用嫡母的身份要求陛下手下留情,吴王也会为谢文升求情。但只要陛下拿出谢母这封密信,谁都没法再为谢家脱罪。 比起谢家满门的命,他更想要太后和吴王日后都老老实实的。 因此,季淳毫不犹豫把信送到了韩昼手里。 韩昼忍不住多看了面前少年一眼,这小子聪明又豁得出去,用好了是能臣,用不好,容易反噬。不过当下,他如此忠心,自己当然不会拒绝他的好意。 但要让太后和吴王知道是季淳告密,害死谢母,他们也不会饶了季淳。 而是让季淳请假在家,韩昼派王信去探望他,察觉到他神思恍惚,无意间发现密信。 如此一来,太后就算怪季淳,也顶多说他年纪小,藏不住心思之类。日后的人更不会对季淳的人品有所诟病。 太后都还没来得及替父亲求情,就得知母亲指使季淳谋害陛下之事被发现。 这事儿可不是拿出太后身份就能压下去的。 韩昼当着张贵太妃和兄弟姐妹的面,把这件事说开,直接让人念出密信内容。 小少年哭的又气愤又委屈,“朕从未为难过谢夫人,孝敬母后,照顾幼弟,谢夫人为何要如此对朕?” 韩若年也变了脸色,将怀疑和防备的目光投向韩旭。 太后正下意识想为母亲求情,注意到长公主看韩旭的眼神,猛地回过神来。 物证在此,给母 亲求情也没用了。要紧的事不能连累自己和韩旭! “母亲他,他怎么能这般糊涂!”太后面上露出震惊神色,随即就颤巍巍起身,要对着韩昼跪下。 韩昼心说太后脑子还算清醒,立刻扶住了她。“母后,朕承受不起,只是弑君之罪,不容姑息。” 太后闭了闭眼睛,“还请陛下为家母留个全尸。” 韩昼看向韩旭,韩旭的小脸已经吓白了,整个人惶然地坐在那里。 太后也看向韩旭,“吴王,快求求陛下。” 韩旭闻言,木然地起身上前两步,跪在了韩昼面前。 韩昼抹着眼泪,半晌才点了点头。 韩昼没有询问太后和韩旭是否知情,也没有要牵扯谢家其他族人的意思。 但众人都知道,只要他想追究,随时可以把这件事翻出来,这是太后和吴王一辈子的把柄。 这件事最后以谢母畏罪自尽收场,谢文升、谢潮革职圈禁。念在太后和吴王的情分上,不牵扯谢家其他族人。 至于牵涉到的其他谢党官员,该革职革职,该抄家抄家。 谢家在京郊的别苑也被抄了,财物一律收归国库。 季家受到的牵连很小,只有季淳的父亲因帮着谢文升运送脏银,被革了总督之职。早有人看不惯季家,便想趁机推季家一把,请求陛下换掉季淳这个伴读。 “幸得武平侯世子发现及时,否则季淳未必不会按照其外祖母吩咐,谋害陛下?” 韩昼就在朝会上帮着季淳说话,“谢家想让季淳带坏朕,季淳心下不忍,宁愿回家被骂,也没有按照他们说的,给朕看不好的东西,可见此人心性淳善。” “他若真一心忠于陛下,收到密信就该立刻呈给您,而不是在家装病,弑君之罪可免,包庇之罪南逃!” 季淳就上殿辩解,说自己确实在纠结,一边是自己的外祖母,一边是自己的主子。 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大义灭亲的。 韩昼保住了季淳,众臣也都看出了皇上对季淳的维护之意,心说之后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 大家都不知道的是,韩昼哪天不需要季淳了,随时可以旧事重提,虽然他们君臣都知道,他没有包庇,但朝臣们不知道啊! 当然,韩昼不希望有那一天。 摄政王被流放,谢文升被圈禁,很多人到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这一切都是长公主和小皇帝推波助澜。 而在众人印象里,陛下资质平平,不像有这样的心机,年纪又还小,就算是比同龄孩子聪明一点儿,也不至于能如此轻而易举收拾谢党和裴党。 就有人猜测,这一切都是长公主策划的。 而且仔细追溯起来,从在北苑那会儿,长公主就把宫权从太后手里夺了过来。 除掉裴见戚和谢文升,太后被父母牵连,垂帘听政难以服众,唯一主事的,就剩长公主了。 官员们对长公主印象不深,纷纷询问家中女眷,想知道长公主性情如何? 见过长公主的命妇女眷们,没有一个相信长公主能有这样的心机城府。 但十六岁公主监国总比十岁小皇帝亲政靠谱多了。 于是有人上奏,让长公主监国。 而且长公主年轻,又是女流之辈,想在她眼睛底下钻空子容易很多,真出了乱子,还能往长公主头上一推,日后陛下亲政,追究起来,也追究不到他们头上。 本朝公主的地位向来不算低,公主们还可以领兵打仗呢。也正因如此,裴见戚的父母才能有那样的威信。 长公主作为先帝的女儿,监国摄政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一个人带头,其他官员纷纷跟上,短短几日,韩昼就收到十几份这样的奏折。 韩若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听韩昼说朝臣让她监国,赶忙推辞。 韩昼笑道:“长姐别忙着推辞,朕年纪太小,就算真的亲政也会被朝臣轻视,还需长姐帮朕震慑群臣。” 韩若年刚想说自己对前朝之事一无所知,但对上弟弟洞察一切的目光,又明白过来。他不需要自己真的监国,只需要一个监国公主的身份让那些朝臣们不敢轻视他们姐弟。 韩若年所求就是弟弟可以坐稳皇位,韩家江山稳固,如果自己可以为此做点什么,那是自己的荣幸。 她只犹豫了一瞬就答应下来。 “好,我愿意试试。” 系统看不懂了,“陛下又不是真的没办法亲政,连裴见戚谢文升这样的人都能收拾,还震慑不了几个普通官员?” 韩昼在心里回答系统,“朕只是想让长姐知道,她不是只能用婚姻和自己的身体来保护朕。等她真正学会利用手中的权力,以后哪怕退出朝堂,结婚生子,也不会被夫家欺负。”
第28章 裴见戚始终不愿相信,是长公主和小皇帝将他赶出朝堂,流放岭南。 直到谢文升倒台,谢母自尽的消息传来。 此时,离谢文升倒台已经过了两个多月。押送裴见戚的差役在驿站中听到这个消息都大为震惊。 没有摄政王、也没有谢文升,那谁来辅政? 十岁小皇帝恐怕连奏折上的字都认不全吧? 然后来送信的人就说出了另一个消息,经陛下和群臣商议,由长公主监国。 直到此时,裴见戚才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他以为的天真单纯其实都是假象。 裴见戚莫名生出几分被欺骗的委屈来,喃喃地念着“她骗了我”。 差役们只是不在意地瞥了他一眼,没有人关心他说什么。反正这人一路上经常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一会儿说小皇帝没了他不行,一会儿又说他爱慕的其实是长公主。 差役们背后可以讨论,但当着裴见戚的面,多一句都不问。他们知道的太多万一被灭口怎么办? 裴见戚一整天都怔怔的,回想他每次见她的情形。难道她从一开始就在骗他?利用他? 带着这样的怨恨和赶路的疲惫,裴见戚很快进入梦乡。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小皇帝被他哄得团团转,谢党被他整的焦头烂额。 有人劝他篡位,他心里却装着另一件事。那就是得到她。 为了接近她,他安排小皇帝和她去北苑避暑,北苑守备松懈,小皇帝留他用过晚膳,他便往她住的院子去。 玉盏早就把人支开,屋中只有他们两个。 在他面前,她只有面对男子的矜持和羞涩,并无多少防备。 他轻而易举将她逼入角落,以小皇帝的皇位要挟她。她把弟弟皇位看的比什么都重,虽不情愿,但还是没有声张喊人。 自此之后,他来找她就更加频繁,若是把她欺负狠了,第二日他便会借着小皇帝的名义给她送些东西。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个月,晋王无意间撞见他们在御花园见面。 小皇帝也似乎知道了端倪。 小皇帝为了长公主的名誉,也不敢将此事声张出去,只能审完人然后杀人灭口。 这恰好是裴见戚想要的,玉盏知道的太多。留着早晚生出祸患,正好可以换一个更听话且不知情的。 再后来,这件事瞒不住了,宫里的内侍宫女多少都听到了点风声。但此时大家传的不再是自己强迫长公主,而是自己与长公主两情相悦,是太后、谢文升一直从中作梗。 最后连小皇帝都相信了,长姐还没嫁人,就与外臣私通,这事儿若是宣扬出去,丢得是皇家脸面。小皇帝开始和长公主离心。 长公主名声被毁,连最亲近的弟弟都看不起她。在她最绝望时,只有裴见戚陪着她,向她保证日后会给她一个名分。 裴见戚所说的名分,当然是让韩若年做皇后。 只是这件事要徐徐图之,他一定要等到 韩昼这个小皇帝失去民心,成为彻头彻尾的暴君昏君,他再取而代之。 那时,他就不是篡位的逆臣,而是拯救万民于水火的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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