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五那双眼睛让她印象深刻,那日自己要去姨妈家玩,阿五赶车送她,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递过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很亮,“这个好吃,给你吃。” 她身边的丫鬟如月不由笑道:“我们姑娘怎么会吃这种……” 阿五察觉到了如月的不屑,低下头,有些无措地捧着手上的馒头。 佟歆忙用眼神制止婢女说下去,温声对阿五道:“我刚用过反了,这个你吃吧。” “我已经吃了一个,这个给你吃。”阿五又把馒头递到她面前,“留着晚饭吃。” 佟歆哭笑不得,“真的不用,你留着吧,你每顿吃一个馒头不够的。要多吃点。” 阿五重重点头,然后喜滋滋把馒头塞回怀里,微弯的眼中是没有丝毫杂质的欢喜。 回想起这一幕,佟歆仍忍不住唇角上扬,可这一切或许都是假的,他只是想以此取得自己的信任。 佟歆鼻间有几分酸涩,但是她已经不是被骗了就可以哭鼻子的年纪。 当下要紧的是,怎样把损失降到最小。她又可以为此做什么呢?
第33章 韩昼这一夜也睡得很晚,一边等步兵统领衙门的消息,一边和宋皇后商议节省宫中开支的事儿。 宋宁熙这两日大致看了下宫中账目,天玺帝登基不到三年,先帝孝期刚过,目前宫里还没有其他妃嫔。 前几天赵甄等人才上奏请求皇帝充实后宫,绵延龙嗣。 幸好韩昼穿来的及时,否则宫里又要多一群人。 后宫多一位妃嫔,就要多花一份钱。 要是别的朝廷,韩昼倒也不在乎,白养着就是。但是如今大夏缺钱,过段时间还要打仗,宫里能省一点是一点。 宋宁熙打算放一些宫女内侍出去,教坊司的 乐师舞姬也放出去一些。帝后二人都不是好享乐的人,比起看乐舞,二人闲暇时更喜欢陪陪儿女。 但减省的前提是不能委屈太后太妃和宗室,武宗四十岁驾崩,留下六子五女,除了安王、定王、惠宁公主三个已经成年的出宫建府外,剩下的都在宫里养着,每人要用二三十个宫女内侍,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咱们贸然提出俭省开支,太后和弟妹们恐怕不满。”韩昼道:“不如再等几日。” “等……?”宋宁熙不太明白陛下的意思,着急让她清点开支的不是他吗? “等等拓跋慎那边的消息。”大夏朝上到皇族宗室,下到官员百姓,都太没有危机意识了。尤其武宗朝打了胜仗以后,朝廷上下还沉浸在扬眉吐气的喜悦中,根本没想到燕国还会卷土重来。 如果能通过拓跋慎这件事让众人意识到敌人的强大,也是件不错的事。 现在不确定拓跋慎是否离开京城,因此要搜查京城各个角落。以免此人又藏到了旁人家中。 与此同时,陈启和大理寺也正连夜提审驿馆众人。 冒充拓跋慎那人虽然自尽了,但他的身份还是要查个明白。 这倒不难查,天玺帝本就派了两个小厮跟着拓跋慎,拓跋慎本人还带了两名仆人来。 而冒充拓跋慎的,正是拓跋慎从燕国带来的仆人之一,另一人下落不明。陈启怀疑是和拓跋慎一起跑了。 按照大夏这边两名小厮的供词,这一个多月来,他们确定好几次见过拓跋慎本人,还跟他们说过几句话,吩咐他们到外面买东西之类。 也正因如此,他们一直没察觉平日在房中的会是另外一个人。 “拓跋慎带来的随从少了一个,你俩也不过问?” “那人连着两日没露面,我俩正觉奇怪,想询问拓跋慎,一天早上就见那人浑身是伤的回来了。” “我俩没细问,只知道他回来第二日就因伤势太重,丢了命。” “我们嫌晦气,不想给他下葬,就让拓跋慎的人去料理。” “这事儿怎么不报?!”陈启怒道,心说如果当时就上报,兴许他那时就察觉到蹊跷了。 这二人心虚地低下头,讷讷不敢吱声。 大理寺看出还有隐情,就让人上刑继续拷问。 那日安王和几个朋友恶作剧,不想让天玺帝知道,就收买他俩把另外两名随从支开。 “小的们就拉着他俩喝酒,还去了赌场,他俩输得精光,我们怕赢家让我们还钱,就赶紧跑了。” 没想到第二日只回来了一个,又过两日,另一个浑身是伤的被抬回来。 他俩还以为是赢家打的,就没敢上报,毕竟追究起来他俩也有责任,不仅天玺帝要罚他们,安王也饶不了他们。 陈启气得拍桌子,“蠢啊,你们也不想想,你们把人家随从害死了,拓跋慎都不追究?就算拓跋慎不知情,跟你们一起去赌场的另一人就这么算了?” “小的想着燕国是我们手下败将,拓跋慎又是来做质子的,自然不敢生事……” 陈启:“……”安王估计也这么想的,现在倒好,人家就利用了这点。 次日早朝结束,京城步兵统领周彻面圣,京城九门从昨日到现在未发现疑似拓跋慎的人出入,京城内各街巷也搜查过了,没有找到拓跋慎,也没人看到过拓跋慎及其随从。 拓跋慎八成是在开始搜查前就已离开京城。 “陛下,要不要命周围府县进行排查?”周彻问。 韩昼摇头,“先不用找了。去查拓跋慎的另一名随从,或许他还在京城。” 如果是他,他会留下一人盯着京城动向,方便联络。 周彻领命,从陈启那里要到了随从的画像。 众人的思路还是从街上的流浪汉和乞丐查起,一天下来没有任何消息。 与此同时,韩昼已经看了陈启送上来的供词,那两名被派去监视拓跋慎的随从暂时关押起来,等着定罪。 这件事安王和他那群狐朋狗友也脱不了干系,韩昼把安王叫来一顿臭骂,“那天是谁出的主意?” “是……是臣弟。”把被灌醉的拓跋慎丢到郊外本来是永平侯世子的主意,但要是没有自己点头,他们也不敢这么干。既然出了事儿,韩昭也不想推卸责任,就担到了自己身上。 正这时,太后来了。 太后听人说皇帝在紫宸殿对小儿子大发雷霆,在这之前小儿子也没敢来自己这儿求情,可见事情不小。立刻赶来救场。 “昭儿又闯什么祸了?让皇帝发这么大脾气?”太后见韩昭低着头一副心虚的样子,就缓和语气问韩昼。 韩昼哼了一声,朝韩昭抬抬下巴,“让他说。” 韩昭就把自己捉弄拓跋慎以及导致的后果说了。 太后:“……” 太后有一瞬间也觉得这小儿子是真能添乱,但她本能地为小儿子找补,“这也不能全怪昭儿,那佟家姑娘也是,什么人都往家带。” 韩昼:“人家是出于善意,昭儿呢……” 太后:“……” “而且就算没有佟姑娘,昭儿把拓跋慎扔到冰天雪地里,万一人死了怎么办?”韩昼道,也正因如此,他没怪佟歆,毕竟如果佟歆不救拓跋慎,后果也不会好到哪儿去。燕国把质子送到大夏,大夏却把人给弄死了,这不是给了燕国出兵的理由吗? 如今大夏北边驻军减少,谁赢谁输还真难说。 太后和韩昭闻言,也多少意识到了几分事情的严重性。 韩昭甚至在想,多亏了佟歆,否则这责任就要他一人承担了。 太后则道:“哀家早就说,你父皇的政令不可废,咱们还是要多留些兵马以防万一。” 长子从小读圣贤之书长大,一心要做仁主,登基以来推翻了许多先帝朝的政令。太后有心想劝,但朝堂上文臣都向着皇帝,连佟世光反对都没用,她这个太后说话就更不顶用了。 今日话赶话到了这儿,太后便提了一句。 没想到皇帝闻言深以为然地点头,“母后说的是,从前是朕轻敌了。” 天玺帝认错太快,太后和安王都有些意外。 太后又开始担心长子把事情想的太严重,就劝道:“这件事也未必有多严重的后果,拓跋慎就算真逃回燕国又如何?” 如今的燕国国君拓跋安是拓跋慎的堂叔,他之所以把拓跋慎送到大夏来,一是舍不得自己儿子,二也是忌惮拓跋慎,毕竟当年就有传闻说是拓跋安害死了堂兄,拓跋慎又才五岁,燕德宗才从选了宗室中血缘最近的侄子继承皇位。 “说不定他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太后道:“拓跋安未必容得下他。” “若他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带回去,拓跋安自然容不下他,甚至还有可能乖乖把人送回大夏。但这点咱们能想到,拓跋慎一定也能想到。”韩昼道。 太后和韩昭都疑惑地看向他,心说那他还跑什么? “他一定会带一个有用的消息回去。”韩昼道:“要么他这段时间已经探听到了有用的消息,要么就干脆编一个。” 韩昼可太了解拓跋慎这样的人了,撒谎对他来说并不是困难的事情,只要给他一点点机会,他都会抓住,从而以求逆转大局。 而且从原剧情拓跋慎能统领燕军来看,就知道他对付他那堂叔不在话下。 韩昼倒也考虑过借拓跋安的手除掉拓跋慎,但在原主记忆里,拓跋安也不是善茬。 倒不如先让拓跋慎回去和他堂叔斗,大夏这边正好做点准备。 太后皱眉打量长子,总觉得他有哪里 和从前不一样了,让她不好再为小儿子开脱,只能换了个说法,“皇帝运筹帷幄,此事虽险,却不至于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哀家这段时间看紧昭儿,不让他给你添乱就是。” 太后还算识趣,韩昼微笑,“既然如此,就拜托母后费心了。昭儿今年也十七了,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若他真能收敛心性,明年朕定然给他选个德才兼备的王妃。” 之前太后就提过要给韩昭选王妃,天玺帝一直拖着。实在是韩昭太不着调了。 这回天玺帝主动提起,太后很是高兴,立刻看向韩昭,“听见没?就要有家室的人了,可不能再像小孩一样胡闹,以后该学着给你皇兄帮忙才是。” 韩昭忙应是,又眼巴巴地看韩昼,“皇兄,也别只看德和才,我喜欢长得漂亮的,眼睛大……” 后半句话被太后和韩昼二人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韩昼让韩昭跟着太后回寿安殿去,太后又不免对小儿子千叮万嘱一番,以后不许这样胡闹,也少跟那些纨绔混在一起,近墨者黑,越来越不像话了。 韩昭乖乖应着,又忍不住和母后嘀咕:“皇兄越来越有天子威严了。” “是啊,连哀家在他跟前气场都弱了几分。”太后叹道:“好在你皇兄不是刚愎自用之人,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长子虽然不似从前温和顺从,但太后反而更放心了,这才像是她和武宗的儿子。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45 首页 上一页 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