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速在脑中权衡利弊。拓跋慎想借着攻打夏国的机会夺回兵权,然后再带兵逼供谋反,把拓跋安拉下皇位,这计划看似可行,他跟着拓跋慎,应了就是从龙之功,可万一输了呢…… 拓跋慎却已经迫不及待道:“夏国皇帝想做仁君,让百姓休养生息,这两年不仅给百姓减免赋税,还大量裁军,连武宗留下的旧臣佟世光佟大人如今也不被天玺皇帝信任,当年立下战功的武将更是不得重用。若今年发兵南下,定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独孤济皱眉道:“四年前那一战,咱们大燕也是元气大伤,陛下未必愿意打。” 拓跋慎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夏国这般欺辱于我,这就是在欺辱咱们大燕,为了大燕皇室在尊严,也不能就此罢休。” 一旁的拓跋夫人刚才半晌没插上话,现在才回过神似的点头,“是啊,慎儿好歹也是大燕皇室。” 独孤济:“只有这一个理由,定然无法说服陛下。”毕竟对于陛下来说,拓跋慎一点也不重要。能把拓跋慎送去当质子,他就做好了拓跋慎被欺负的准备。 “什么?慎儿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陛下怎么能袖手旁观?”拓跋夫人急道。 独孤济:“陛下想发兵,世子哪怕伤一根毫毛,陛下也会以此为由发兵南下。陛下若不想打,就是伤十个世子,这仗一时半会也打不起来。” 拓跋慎没想到姐夫会是这样的态度,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那还有我带回的这些消息呢。我见过夏国君臣,我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独孤济:“这也不够,毕竟你带回的这些消息,普通探子也能带回来。咱们陛下可不是有勇无谋之辈,这些年借着往大夏送进贡之物的机会,安插了几名探子到夏国京城。” 拓跋慎:“……”
第35章 拓跋慎觉得独孤济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鄙视,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他没有问陛下派探子到京城,为何不与自己联系,也没有继续和独孤济讨论自己的计策,只冷冷吐出四个字,“陛下圣明。” 连拓跋夫人都听出他这话里带了几分讽刺,独孤济更是心知肚明。按理他是该站在拓跋慎这边的,毕竟就算他不帮拓跋慎,陛下也不会信任他。 但是现在的拓跋慎,胜算太低了,就算自己支持他,他也未必能如愿。 独孤济道:“陛下如今乾纲独断,本就听不进臣下的谏言,更何况陛下对世子和臣多有忌惮。” 拓跋慎闻言,心中怒气稍减。独孤济说话虽不好听,却是实情。 “因此,不可草率行事,咱们要么想一个让陛下无法拒绝的发兵理由,要么就……”独孤济没说下去,而是看了眼北方,信州以北就是大燕都城,“听闻陛下常年操劳,身体虚弱……” 拓跋慎和拓跋夫人闻言,心下都是一凛。独孤济的意思是……弑君? 独孤济说完便站起身,“世子千里迢迢回来,多休息几日吧,只是外面人多眼杂,容易节外生枝,不如就在夫人院中住着,夫人也方便照看你。” 拓跋夫人忙附和道:“是,就住这儿吧,等伤养好了再商量下一步。” 拓跋慎淡声道谢,等独孤济和拓跋夫人走后,他躺在榻上思索。先解决拓跋安,再御驾亲征似乎也是个办法。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春天是农忙时节,夏国想招募士兵比其他季节困难的多,就算 强行招到士兵,也会造成粮田无人耕种,无论输赢,对夏国经济都会带来很大损失。 夏国百姓大多以农耕为生,朝廷也靠粮税支撑,若今年因战争百姓没了粮食,朝廷没了赋税,就会进一步导致发不起军饷,到那时,再次出兵攻打夏国,夏国定然无力招架。 可如果先杀拓跋安,再出兵,就要错过今年春天了。 不过春天年年都有,他今年先把皇位夺回来,明年春天发兵南下就没了后顾之忧,说不定胜算更大。 而且到了那时,他便是御驾亲征,大燕铁骑自然士气大振,更加神勇。 夏国那帮怂包君臣,定然闻风丧胆。 光是想想,拓跋慎就不由唇角上扬。 一个端庄娴静的身影浮现在脑海,等他攻入夏京,定然要将她抢过来。 他不在乎她是夏国人,愿意封她做贵妃,甚至皇贵妃,只要不让她的儿子继承皇位,他什么都愿意给她。 自己消失的事情,已然事发,但谁也不会想到自己那段时间藏在了宰相府上。 他们推算不出自己离开京城的时间,自然也就查不到自己的下落,甚至怀疑自己死了。 夏国京城没有人会真正担心自己的死活,只是担心如何和燕国交待而已。 只要她,她会真心担忧马夫阿五的安危。 拓跋慎心中生起一股暖意,千里之外,她一定也在想着自己。 千里之外的夏国京城,春风送暖,阳光明媚,佟歆扶着久病的母亲到院中晒太阳。 佟母只在院中走了一圈,便有些气喘,坐在石凳上休息。 阳光落在她消瘦的面颊上,显得她皮肤更加苍白。 她看看出落得愈发温婉秀雅的女儿,叹息道:“上回你姨妈说,要给你相看人家,怎么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母亲……”佟歆有些羞涩,面上不由染了粉霞,“姨妈家里人多,一时忙忘了也是有的。再说我还想多陪您几年呢。” 佟母笑道:“嫁了人又不是不能回来了。”她心知自己这身体,顶多撑个两三年,就怕自己死得不是时候,女儿要为自己守孝,耽搁了婚事,因此去年就拜托妹妹为佟歆相看着,想尽快给女儿把婚事定下来。 佟歆也知道母亲的苦心,心中有些酸涩。 “你说的对,你姨妈家里的事儿还忙不过来,一时半会恐怕顾不上你。而且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你父亲做主。”佟母道:“改日我与他说说。” 自从佟世光让柳姨娘进门后,佟母和他也生出嫌隙,夫妻二人经常十天半个月才见一面。 佟世光不管自己这个重病缠身的妻就算了,总该关心关心儿女的事。 “父亲这几日正忙,听说陛下终于同意了父亲提出的吏治改革办法,父亲为了这事儿,已经连着好几日在书房过夜了。”佟歆道。 佟母微微诧异,当今冷落自家老爷的消息她早有耳闻,都说自家老爷要不了多久就要从宰相的位置上退下来了。不料如今陛下竟采纳了老爷的意见,看样子一时半会不像是要换宰相。 但佟世光再忙,女儿的婚事也不能拖了。 当晚,佟母还是让人往书房送了碗参汤。 佟世光见此,便知道夫人有话要与自己说。看完手中公文,就往夫人院中去。 说起女儿的婚事,佟世光夜有些头疼。要在几天之前,想和佟家联姻的人家还能找出几个。可自从陛下同意了他提出的官员考评办法,原本想攀附佟家的人都开始观望,赵甄及其门下官员,更是直接和他站到了对立面上。 怪只怪他提出的官员考评办法太严苛,真要这样执行下去,许多官员都要丢了乌纱帽。 这是一件得罪人的事儿,他早就知道,可他还是坚持上奏。 原本以为秉性宽仁的天玺帝不会同意,没想到就在前两天,陛下突然就把他的奏疏找出来在朝堂上讨论。 陛下如此重视此事,佟世光自不敢有丝毫怠慢,只要能肃清吏治,哪怕他因此得罪了整个朝堂,罢相归家也算值了。 只是这样一来,家人也多少会受到牵连,长子佟璋去年和江苏巡抚的女儿定了亲,倒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女儿佟歆的婚事就有点麻烦了。 但佟世光也清楚,妻子想在死前看到女儿出嫁。 他没有把自己的顾虑讲给夫人,只说自己会多替女儿留意着,尽量在今年把女儿的婚事定下来。 韩昼支持佟世光搞官员考评,许多大臣上疏反对。但韩昼才不是会被大臣们牵着鼻子走的人,随便他们拿出祖宗之法,仁君之道,他都无所谓。 仁君又不是对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宽仁。 本朝允许皇亲国戚入朝为官,且这群人里不少都是无能之辈。 朝廷日后要对官员进行一年一次的考评,考评为“下等”的,一律罢官。第一个不乐意的就是这些皇亲国戚,他们当官就是混日子的,不贪赃枉法中饱私囊就算了,哪儿有什么政绩。 真要按照这个考评标准来,第一批被罢官的就是他们。 一时间,不少皇亲国戚都让自家女眷进宫给太后皇后请安,打听消息。 太后和皇后默契的装傻,表示前朝的事情她们一无所知。 有诰命夫人想和太后打感情牌,当年自家老爷是武宗心腹之人,还为大夏上过战场,如今朝廷却对他们的儿孙如此严苛,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武宗在天有灵也会心寒的。 太后:“武宗在天有灵看到他倚重的臣子家中子弟只知安享祖荫,也会心寒的。” 夫人们:“……” “母后一句话说的那些夫人们顿时哑口无言。”晚上,宋宁熙见了韩昼,忍不住和她说起太后的战绩,“母后平日虽有些溺爱儿女,但关键时候还是明理的。” 韩昼听了,也很高兴,怪不得武宗一直对太后敬爱有加,果然这位太后不是糊涂人。 “这下宫中剑圣开销一事儿也会顺利许多。”韩昼道。 宋宁熙颔首,“等过几日我就和母后商议商议。” 夫妻二人坐在窗下对弈,韩昼就和宋宁熙说起前朝的事情,“已经有人坐不住,想整佟世光了。” 佟世光虽为宰相,却不结党,从前武宗在位时,他所倚靠的就是武宗的信任。如今朝臣们不觉得天玺帝对他还能那般信任,只要稍加挑唆,君臣之间就会生出嫌隙。 而天玺帝和副相赵甄有多年师生情谊,便有人向韩昼禀报,佟世光在有意针对赵甄及其门生。原本的官员考评,被这么一说就变成佟世光借考评打压异己。 佟世光的确想打压异己,但若是赵甄的门生都干干净净,他想打压也没机会。 韩昼这几日让人查了下赵甄的那些门生,有的入仕之前就在文坛中颇有名望,有的是世家出身,往来无白丁,朝堂里人脉颇广,有的则是治学严谨的当世大儒。 但是细查下来,这些人无一不是家财丰厚,有的人在京城住着小院子,在祖籍却有良田数千亩,其族人在当地说一不二,侵占民田是常有的事儿。 而当地县令、甚至知州、知府对此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有弹劾者,也会被赵甄及其门生把事儿压下去。 正因如此,原来的天玺帝才觉大夏能有如今太平,靠得是这帮文人士大夫们。 毕竟他们手中的笔,是最会粉饰太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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