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在今日曝露在众人眼中,显得她可怜又可悲。 原本巳时一刻,除两姐妹外,其余人皆要启程回京。 在回去之前,永安帝不太放心两个女儿,便又来交代了些事情,将自己手边不多的亲信留了几个在姐妹二人身边。 永安帝去到明霞宫中时,秦颐一正在听母妃对她的训导,无非是在外谨慎行事,莫要冲动云云,不然好不容易好听点的名声又要前功尽弃。 “母妃,你回京后,派些可以信任之人,将我在行宫无故射伤王景静之事传言出去,越遭越好。”秦颐一在瑾妃愈发不解的眸光中说道。 既然维护名声是如此鸡肋的事,那不如利用此事来为王家添点麻烦。 她将自己的打算一一告知瑾妃,瑾妃从一开始疑惑不解,到面色严肃。 “一一,你可知你在作何?” 秦颐一点头。 见女儿眨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里面尽是无辜,瑾妃内心叹口气,她是不该将她养得如此不谙世事。 “后宫不得干政你可知?”瑾妃干脆将话挑明。 “母妃,王氏一族太过张狂,女儿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谈不上干涉朝政。”秦颐一道。 她深知,在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证明她能够将挽救皇室的颓势之前,是不可以跟母妃说太多的。 “你,你这孩子……”瑾妃有些苦恼,但最终还是答应了秦颐一的要求。 秦颐一虽然已经料到,但还是再一次感慨,若不是她知晓剧情,怕自己也会在这种溺爱之下成为书中的“秦颐一”。 从瑾妃这里离开,秦颐一径直到了明霞宫,这时永安帝刚走,父女二人还在明霞宫不远处寒暄了几句。 她像往常一般,直接进入内殿,只是她刚走进去,便见秦颐甄急急忙忙将被褥往身上揽,像是急于遮住什么一般。 秦颐一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下,鼻尖充斥着一股子苦涩难闻的药味儿,亦如她此刻渐渐落入深渊的心情。 若是她没看错,在五姐急忙拉被褥,却因慌乱而没有将自己遮盖全的地方,露出了她没有受伤的地方。而原本干净白皙的皮肤上,此刻青紫一片。 “静和,五姐这是刚上完药啊?”秦颐一走进去,坐在床旁的软椅上,故作轻松地问宫女静和,脸上又带上些许笑容。 “一一来了,你且先出去,这屋中药味儿重,等点上香,过一会儿味道散了你再进来不迟。”秦颐甄见秦颐一此刻虽面上带笑,但眼底泛冷,便知,她应当是察觉到什么了。 她身上的伤,必定是不能让六妹知晓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静和,是你帮五姐上的药吗?”秦颐一没有理会秦颐甄心虚地掩饰,又继续问静和。 “回殿下,我家殿下一向不喜旁人近身,是以换药这些事,都是由奴婢来做。”静和顶不住压力,老实道。 她知晓温阳公主若是动怒,绝不似表面那般可亲,却不想如此可怕。明明笑着,眼神却极冷,那嘴角的弧度也变得骇人起来。 “是么,那我五姐身上的多出来的伤,便是你不知轻重弄出来的了?”秦颐一脸上的笑容消失,冷声质问。 静和当即吓得跪倒在地,口中连连求饶,“冤枉啊殿下,饶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如此行事。” “一一,那些伤关她一个宫女什么事,都是那日被惊马所伤……”秦颐甄替静和解围。 “五姐,你还要骗我吗?”秦颐一见她还是这般顾左右而言他,甚至想要借那日之事蒙混过关,她忍不住打断她的话。 “你我交好多年,你以为我这是第一次发现你身上的伤吗?我理解你的自尊,但你却让我看着你一次次受苦,一次次活在苦痛中,你不止在折磨你自己,也在折磨我。”秦颐一说得情真意切。 若说恢复记忆初时,她接近秦颐甄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但多年相处下来,若说半分真情没有,那定是假话。 方才说的话,担心是真,但所谓的见过多次秦颐甄的伤却是秦颐一诈秦颐甄的,之前的秦颐一虽有所怀疑,但并未深究,只以为那些伤是习武练剑所致。 果不其然,在她这一番说辞下,秦颐甄抿唇不语,不再辩白。 “五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要总是一人独自咽下所有苦果,我是的妹妹,是你的亲人,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像我有烦恼也会说与你听一样。” “一份痛苦分成两份,那这些痛苦就会减少许多了不是么?” 在这皇宫中,能够伤到和顺公主又让她如遮掩的人,寥寥无几,答案其实呼之欲出,只是秦颐一不太愿意相信。 “可我不能将我的痛苦强加于你。”秦颐一喃喃道,已然有些犹豫。那么多年,她又怎会不悲痛呢? 秦颐一紧紧握住秦颐甄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诚挚又温柔,“我愿意为你分担,就不是强加。” 秦颐甄定定看着秦颐一,看着她嘴角鼓励又安慰的笑,眼泪汹涌而下。 她压抑着哭声,声音细不可闻,像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一般,抽噎道:“是,是母后,是我的母亲。” 秦颐一目露惶然,意料之中却又是不可置信的人。 当时的秦颐一有多受震动,此刻见到皇后不由分说将巴掌甩到秦颐甄身上时就有多愤怒。 虽说不配为人父母者大有人在,但她从未接触过,如今亲眼见到自己的至亲好友受此大难,她怎能不 受触动。 气急攻心之下,她起身便要说话,却感到左手被人攥着,力道极紧。 秦颐一顺着那只紧攥住自己不放的手看向秦颐甄满是泪痕的脸庞,有些恨铁不成刚道:“你还维护她。” 早上便是如此,她气急攻心,当即便要将此事告知父皇,但五姐不许。 她说,那是她的母亲,是她给了她性命,她该还。 她说,就算告诉父皇又如何,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们作为小辈,只能尊崇。 她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说有记忆起,母后是如何在心情不佳时虐打她;说她从前很渴望母亲,后来不想了;说她从前是有多嫉妒秦颐一,后来是她给了她温暖,她嫉妒不起来,因为她也想要被人呵护。 秦颐甄说了很多,泪流不止,秦颐一抱着她,听她说,眼泪同样没有断过。 后来,秦颐甄睡着了,秦颐一也没再提去找永安帝的事。 既然五姐坚持,她尊重她就是,日后好好保护她便好。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姐妹二人的对话被永安帝的人听去了,嬷嬷是太后在世时身边的老人,觉得事关龙嗣安危,兹事体大,便向永安帝禀报了此事,才有了皇帝暂缓回京一事。 明霞宫内气氛凝重,本就因着女儿被害自己这个皇帝还只能委屈孩子一事耿耿于怀的永安帝见到皇后的一番举动后,更是目眦欲裂。 他当即从软椅上站起身,快步走到皇后面前,高高扬起手,干脆利落给了皇后一巴掌,声音清脆,似在这安静的殿内幽幽回响。 “皇后,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后呐!”永安帝动了动打得发麻手,咬牙切齿地说道。
第21章 皇后被一张巴掌打得左耳嗡鸣,只见到永安帝动唇说着什么,但却不知内容。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满面怒容的永安帝,有些悲切地笑了笑。 成婚多年,少年夫妻,尽管她深知这个男人从未爱过自己,但他自诩君子,即便自己曾惹怒过他,他也从未向自己动过手。 她见眼前这般情形,明白永安帝定是知晓了什么,本还想辩驳,但见永安帝眼中的嫌恶,当即怒从心起,目露哀戚又咄咄逼问道:“臣妾自以为这些年来,一直在做一个好皇后,但陛下您呢,对臣妾一日不如一日。除了皇后的尊崇,还有什么?” “知晓你不喜我,我从胆怯懦弱,到能够承担起一国之母的重担,甚至,甚至为了你能够多看我一眼,不惜模仿这个贱人。”她指着一旁冷眼旁观的瑾妃。 “可到头来,我什么也没有,除了皇后这副躯壳。” 永安帝闻言,目露怔然。 在他眼中的皇后,的确从在王府时的怯弱到如今颇具一国之母的风范,但他以为,这边是她想要的,不曾想她心中还有这些想法。 他忆起刚成婚时,即便不喜曾经的皇后给他指的这一门婚事,但二人也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 是何时起,开始变了呢? 或许是兄弟之间为皇位厮杀得惨烈,他彻底歇了夺位之心时,又或许是皇子之间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却是他被当时的皇后推上皇位,龙袍加身之时。 初登皇位,他为皇,她为后,二人也算和睦。 直到太后说,先帝时,夺位之争致使本就稀薄的皇嗣雪上加霜,那时的他,就算是皇帝又如何,不过一个傀儡而已,太后的母族王家几乎把持大半个朝堂,他只得听之任之。 或许他天生就不是当一国之君的料,渐渐地,他从初登皇位时的野心勃勃,变得力不从心。 唯一一次的极力反抗,便是王家想要废后,让王家女进宫。 他就算无心皇位,也知这是底线,若真让王家女诞下子嗣,日后这天下是姓秦还是姓王,那便不好说。 等他从政权斗争中回头时,昔日温婉柔顺的妻子早已面目全非,亦或者,他们二人都已是如此。 后宫新人一批又一批地进,但皇子却诞生得极少,他知道,那是皇后做的。 从开始知道实情的愤怒,到后来的暗中扫尾,他知道,这后宫王氏一族的鹰犬并不比前朝少,皇后所为正和他心。 此时的他,深知想要收回皇权何等艰难,也深知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唯一能做的便是制衡。 是以,他亲手扶起了定远侯府、宣平侯府等等,只为在有生之年保住秦氏江山。 但天不随人意,在少有的子嗣中,并无能堪当大任者。 “即便如此,和顺是你的女儿,你何至于对她下如此毒手,你有何不满,你向着朕来啊。这又关和顺什么事?”永安帝悲哀地看着皇后,实在不理解一个母亲为何会对自己的孩子这般。 “怎么不关她的事。”皇后激动道,“若不是因为她,我的皇儿又怎会夭折?太医说,那是一个男胎,若不是她在我腹中抢去我皇儿该有的养分,死得有怎会是皇儿。他是嫡子,是嫡子,是将来大齐的皇帝啊。” 皇后声嘶力竭地喊着,似要将这些年的苦楚都喊出来一般。 永安帝想起,在皇后两次落胎后,第三次好不容易保住孩子时,在他耳边兴高采烈地告诉他,这一胎怀的是双生子时眉眼幸福的模样。 可后来,产下一女,另一个,是成形的死胎。 “朕看你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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