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实在推脱不过的,就往我身上甩。有我在,你不需做那忍气吞声的小媳妇。不管他们怎么说,日子是咱们两过,你千万不要把事情憋在心里。” 折璇眨眨眼,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只是把书举起来在赵昕面前晃了晃:“赵迩的东西?” 赵昕笑笑,点头承认。 除了长姐徽柔,一如既往的支持他的所有决定,没人能够理解为何赵昕会选折璇为妻。 毕竟无论怎么选,都有比折璇更优秀的存在。 但赵昕本人最清楚缘由,因为只有折璇能看出名叫赵昕的皮囊下居住着迥乎常人的灵魂,并愿意不问一切的去把那个灵魂给刨出来,竭尽所能的去看清。
第151章 事实证明,权力真的非常好用,尤其是掌握了完全的权力时。 赵昕清楚记得自己第一次提出欲同折璇结两姓之好,让京中安排册立太子妃相应规程仪典的劄子直接来了一个石沉大海。 完全无视,连个态度都不给他,摆明了是看不上他喜欢的人,更不认同他的做法。 作为回敬,赵昕把自己的婚事硬拖到了赵祯禅位后,让折璇跳过太子妃的尴尬阶段,中门大开将她迎进坤宁殿。 赵昕一系列演都不带演的护短行为也终令所有人正视折璇。 无论将来如何,总之现在是夫妻情深,给皇后面子就是给皇帝面子,撕破脸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所以折璇今次非但没有受任何刁难,令他之前的细心安排都落了空,收到的见面礼还让他都有些眼红。 并非是礼物的价值十分贵重,而是意义难得。 已经荣升为太后的曹娘娘尤其出手阔绰,送了一整套翡翠头面。据说乃前唐皇室流传下来,是她当初被册立为皇后时的陪嫁之一,还曾戴着去祭告过天地宗庙。 给折璇的意义就相当于两代皇后宫权的交替。 收礼的时候赵昕跟着瞅了一眼,觉得那套头面还真的挺衬人的,折璇带上去应该能好看。 结果一转头就听见折璇在吩咐红玉:“记下来,等到大公主诞子,就把这套头面送过去。” 红玉明显有些不舍得,嘟嘟囔囔的:“圣人,这可是送给您的……” 折璇上手捏住红玉皱成一团的包子脸,轻轻摇了摇,笑道:“好啦,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让福康大公主发愁到底是留给儿子聘妇,还是女儿出嫁的添妆吧。” 赵昕驻足琢磨了半晌,终于明白了其中关窍。 在人情往来上,他的确远不及青蔓。 “还有那几匹蜀锦,拿去尚服局,让她们照着八公主的身量裁几身时兴的衣裳。公主也到了往来交际的年纪,仔细些做。 “还有几个养在宫里的小公主,她们的生母都不富裕,难为凑了这么些东西。都折成银子算算,添到公主的膳食和用度中去,也让公主们的乳保每月出宫两次,向太妃们仔细禀报……” 林林总总,光是听赵昕都感觉自己已经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在细致和对心意上赵昕不及折璇,可他算数不错,再默默一盘算,不对啊,这里一锄头,那里一扒犁的,怎么快把今天收来的礼给散干净了呢? 合着今儿个起大早忙活这么大半天,是来当过路财神的! 赵昕的上前使得折璇的安排瞬间中止,红玉一贯怕他,早间又亲见二人亲昵,生怕自己再度做了碍眼的电灯泡,连礼都忘记行,整个人就脚底抹油蹿了出去。 把折璇弄得忍不住笑出了声,嗔怪道:“你看看你把人吓的,多少年了也没见跑得这般快过。” 赵昕懒得计较这种小事,直接把人拉到身边捏手手玩:“咱们就真当过路财神啦?” 折璇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笑容渐有收不住的趋势,仰脸道:“官家富有四海,也会心疼这些身外之物吗?” “诶?自然不会,只这些东西……” 赵昕话到这忽然有些磕绊,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他本想说钱是英雄胆,尤其是出嫁的女子,有笔傍身钱能多几分底气。 所以他早在十年前就开始为他姐攒嫁妆,后来又把幼悟和之后的几个幼妹纳入范围中。 这些东西是送给媳妇的,自然应该成为媳妇的底气。 可因他身份的特殊性,折璇永远不存在主动辞职的可能性,再多的钱也不过一个数字,说出来反而损伤夫妻一体的情分。 折璇太了解他的拧巴了,反手握住赵昕的手,循循善诱道:“那是官家悭吝,欲要短我的吃穿用度么?” 赵昕立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嚯嚯磨牙:“圣人很敢说嘛……” 有没有短缺克扣,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连我这百八十斤你都支使得团团转呢! 折璇只当没看到,嫣然一笑:“既然都无,为何叹惋?”然后顿了顿,紧接着说道,“我的底气,不在旁处。” 对对对,你的底气一向是医术和飞刀,独个走江湖小心些一点问题没有。 等等,这话意思好像不止是这样! 赵昕的脑子被惊喜冲得直接宕机,而折璇已经贴了上来,语气悠悠:“还有,我不是过路财神。” 赵昕只剩下本能推动他呆呆地问:“那,那留下什么了?” “留下了你幼时的长命锁,拨浪鼓,鸠车……总之很多。” 赵昕这次连口水都忘记往下咽了。 他清楚记得这些东西都不在见面礼的礼单上,此时出现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这是青蔓主动去要的! 海量的惊喜感于瞬间席卷了他,然后赵昕这个堂堂一国之君,就被赶去驾马车了。 至于原因嘛,折璇嫌弃他太兴奋了,会打扰她看书。 其实折璇的本意是想让赵昕到马上猴着的,但架不住赵昕实在是太兴奋了,直接把扈从的皇城司卫全部赶到了暗处,自己乐颠颠地驾车。 要不是穿得还行,予人的观感就要直往驾车小厮那边降了。 也就是皇城司这些年被赵昕捏得完全改了模样,否则就算是折璇敢安坐车中,负责扈从的皇城司兵卒也没胆子遵命行事。 尽管如此,赵昕还是在短短半刻钟后就被赶下了驾驶宝座。 骑马和赶马车,到底不是一回事,横亘在中间的门槛不是赵昕短时间能跨越的。 折璇拒绝成为赵昕练习学习的附加科目,尤其是这会更打扰她看书。 不过当看到赵昕贼兮兮掀了车帘钻 入车厢时,折璇又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 她是不是被骗了? 赵昕见机极快,立刻拱手讨饶:“青蔓你坐这边,我坐这边。你看你的,我看我的,咱们两不打扰。” 听起来十分不错的一个提议,折璇点头应下。 但她很快发现自己错得离谱,马车再大也就只是辆马车,两人完全做不到平常那般各自处理事务,互不相扰。 折璇是眼睁睁看到赵昕的眉头绞起来的。 作为一个优秀的大夫,她知道赵昕这是又犯病了。 于是顺着赵昕的视线往下看——宋辽边境示意图,图上大略画出了燕云十六州的分布走势,还标注了不少红蓝两色的箭头。 从墨色和笔触痕迹来看,这些箭头是经过反复添加,而且每次心境都是不同的。 从箭头标注来看,红色代表的应是己方,蓝色则为辽军。 而朔州(今山西朔州市)、寰州(今山西朔州市山阴县,怀仁市一带)、应州(今山西应县)、云州(今山西大同)这四个依靠恒山山脉的防御重地几无箭头。 即便有,也很快被涂抹掉。看来之后的伐辽之战中,这四州会处于打酱油看戏的状态。 而东边的涿州(今河北涿州市)、幽州(今北京市区及周边)、蓟州(今天津市蓟州区)则是箭头纵横,反复涂画。 尤以幽州,如今辽国称的南京最为密集。 就是折璇这种曾经被赵昕教着看军事图的亲传弟子,如今也看不明白具体的部署是什么。 不过她眼神好,在无数的涂画中判断出标注南京二字并非是不小心抹掉的,而是从一开始就被重重勾去。 在一旁还有几乎认不出来的两个小字:“北京。” 折璇点上地图那两个几乎看不出的小字,主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若得幽州,此地当为我朝北京。” 折璇心道,若能拿下幽州,此地方位的确比如今的北京大名府地理位置要更靠北,战略环境也更加优越,移作北京也不是不行。 可我总感觉你这话里有点别的意思啊。 但折璇没有深究。 现在不说肯定是有原因的,等到时候了自然会知晓。当务之急还是让赵昕尽可能地把话往外头倒。 总是一个人扛事盘算,很容易憋出毛病的。 “为何不取应州,云州一线?” “文正公(范仲淹)与狄汉臣皆言,西线不如东线。应云一线无论是政治意义、民口、粮食积储,还是兵卒战力,都不如东线。” 辽国西京大同府的设立可比南京析津府的设立要晚得多。 而且事实上一直到近代解|放战争,山西境内的战争都打得比较艰难焦灼。 且封建时代唯一一个完成从南至北一统天下壮举的明太祖,也是选择幽蓟路线。 两位知兵大佬的共同建议在前,原历史线中大量的范例佐证,赵昕没理由不去选择成功率更高的那条。 折璇想了想说道:“文正公与狄枢密皆知兵之人,张钤辖(张亢)亦胆谋兼备,辅以区希范策应,纵不胜,亦难败,为何如此烦忧?” 赵昕放下地图,狠狠地搓了两把脸,沉声道:“新君继位的火只能烧一次。若是趁其病时未能取其性命,将来想再动手就难了。” 毕竟辽国不比西夏,是有长久和平先例的。而且人也是有惰性护和妥协性,几十年下来百姓已经习惯两国共处的局面。 比起打仗所要烧掉的海量军费,购买和平的岁币不过是九牛一毛。 若是辽国能减免一些岁币,他们会更愿意两国重归友好,互不侵犯。 而且现在夏国也被灭了,地缘危机得到了有效缓解,朝中也是倾向暂缓战事,先互相谈判拟定条件的多。 说着说着,赵昕就把放在膝上的地图给攥成一团:“若两国开战,毙其主力,取得速胜拿下析津府当为上上之选。也不知楚云阔他们现在走到哪了,有没有到析津府啊……”
第152章 赵昕的计算能力的确不错,就在他念叨出使辽国使团到哪了的同时,以楚云阔为首的使团刚刚在析津府(辽国南京、今北京市)的馆驿中安顿下来。 章衡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国”,而且自打入了辽境,对接的辽人便对他们严防死守,说是如防贼一般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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