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上还带着死者最后的体温,她满眼欢喜脱掉囚服,把能穿的衣衫一股脑套在自己身上。 待打开包袱之后,她径直把一件棉袄抓在手里,也披在身上。 待把两套厚衣服和干净的中衣以及棉裤统统套在身上之后,简瑶身上已然臃肿的像头熊。 她也顾不得男仆们的嘲讽和讥笑,满心欢喜套上囚服之后,她臃肿的甚至连抬手都费劲,肩膀都拱起两个大包来。 简瑶穿好衣衫之后,又开始拼命套袜子,此刻她双脚至少套着五双棉袜,草鞋都塞不进去。 今日是她来清朝的幸运日,这些衣服足够她和娘亲撑过寒冬。 身上被重重衣衫包裹严实,她热的直冒汗,眉眼却染着笑意。 兀地,她激动地瞪圆眼睛,看见了一件梦寐以求之物。 第9章 香艳 竟然还有月事带!她雀跃不已,当即把四五条崭新的月事带塞进袖子里。 彻底将自己撑成圆滚滚的球。 她正满心欢喜,冷不丁看到包袱里有一支造型精美的玉兰银簪。 可她还没来得及把银簪插在女尸发髻上给她陪葬,忽而眼前出现一截褚色袖子。 嫡母崔氏眼疾手快夺过银簪,径直插在头上。 “快些把袄子脱下来!你赶着投胎不成,急的把这辈子的破衣烂衫都穿在身上?” 崔氏柳眉倒竖,指着那奸生女的鼻尖谩骂道。 一旁的小妾柳氏更是直接上手开始拉扯简瑶的衣衫。 简瑶不想惹事,毕竟囚犯互殴要打三十板子,还得穿红绣鞋疾行两日。 于是她求助的看向苏哥哥。 苏培盛心领神会,于是扯着嗓子看向坐在桦树下的老班头。 “陈班头,我赏给做饭的六号几件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破衣烂衫而已,怎地这些流犯如此不讲事理。” 押差老陈早就将方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自古以来奴仆的生死都是由主家决定,即便对方当场虐杀奴仆,也是家事,与旁人无关。 只可惜那样娇滴滴的丫头,只能草草埋葬在荒山野岭。 老陈斜乜六号一眼,忍不住皱眉,六号就是个狐媚子,到处勾搭男人,那男仆显然在为六号撑腰。 为了银子,老陈乐得卖一回面子,于是他亲自走上前,抡起鞭子,赶走了那两个胡闹的女人。 “都滚回去,再敢胡闹立即穿红绣鞋,打三十鞭子!” 崔氏和柳氏被鞭子打得痛苦嚎叫逃离。 简瑶盯着崔氏发髻上的银簪,若有所思。 她缓缓站起身来,跟在老押差身后,回到囚犯队伍里。 “穿的胖成球怎么走路?快些解决了,该怎么分就怎么分!” 老陈讥讽的看向穿着十几件衣衫的六号,她就像跳梁小丑,胖的都迈不开步伐。 可嘲讽归嘲讽,如今六号是他的钱袋子,他说话的语气都柔和几许。 只是死人的衣衫罢了,穿在囚服里头瞧不见也无大碍,他乐得卖人情。 “多谢陈官爷。” 简瑶说完,就急急忙忙带娘亲到枫树后,解开囚服。 她将最厚实的袄子和棉裤脱下来,又脱下一身半新的中衣,让娘亲贴身穿着,又将两双最厚实的棉袜塞到娘亲的怀里。 待到简瑶母女二人从树后出来之时,她身上也不再臃肿异常。 她手里捧着一身中衣和一件夹袄,一双棉袜,来到二叔面前。 “瑶儿,你自己留着穿……” “我留了一身,这身是给知意姐姐的。” “好好好,知意,快过来谢谢你堂妹。” “谢谢瑶儿妹妹。” 简二爷的庶女简知意满眼含泪接过衣衫。 从前她因被连累流放,不喜欢大伯家的奸生女简瑶。 可这一路上,都是瑶儿妹妹在尽心尽力帮衬,她愈发觉得难为情。 毕竟简瑶并没做错什么,错的是大伯和吴氏。 简瑶含笑点头,正要说话,忽而听到押差粗粝的声音。 “点卯了!” 众人听到点卯,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纷纷起身急步去排队点卯。 真是稀奇,今日押差竟舍得给囚犯们发崭新的棉囚服? 简瑶将厚实的棉囚服披在肩上,却听到身娇肉贵的嫡母咕哝着棉囚服粗糙扎肉。 棉絮怎么会扎肉? 简瑶低头揪住衣角,仔细查看棉囚服。 却诧异的瞧见从衣角缝隙钻出一丝丝发黄的棉絮。 她惊得揪出一丝棉絮,端详许久,顿时无奈摇头。 这些禽兽,还真是不给人留活路,棉囚服里的棉花竟然被换成压根不保暖的芦花。 所谓芦花,就是芦苇絮,芦苇絮填充的衣衫多缝隙,穿久还会起坨,甚至还不能太靠近火堆,毕竟芦花易燃。 简瑶怒不可遏,但也只能怒一下,再不敢有别的举动。 此时看到娘亲缩着脑袋满眼期待的看向她,简瑶忍不住咬牙走到老押差面前。 “陈官爷,眼看渐渐开始天寒地冻,我要做饭,免不得早起受冻,我要将夹袄和棉裤换给我娘穿,我多穿我娘这件棉囚服,穿两件棉囚服更暖和些,也能更好地伺候主家用膳……” 简瑶越说越小声,最后战战兢兢垂下脑袋不敢吭声, 老陈正坐在小马扎上抽烟袋锅,一双漆黑的眸子目不转睛盯着六号。 老陈听懂了六号的威胁,也知道聪明的六号发现棉衣里的猫腻。 “呵~过来。” 简瑶头皮发麻,缓缓走到老押车面前。 “伸手。” 简瑶伸出双手,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 老押差竟然将烟灰倒在她手里的棉囚服上,又故意把滚烫的烟袋锅按在她的手腕上。 “没有下一次,滚。” “多谢陈官爷。”简瑶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仰头把眼泪生生逼回去,咬牙转身离开。 听到女儿要用棉夹袄和棉裤换更厚实的囚服,吴氏又忍不住哭哭啼啼自责对不住女儿。 简瑶哄了娘亲好一会,才让她止住哭声。 母女二人来到树后,在押差淫。邪的注视下,更换了衣衫。 当贴身穿的棉夹袄离身之后,简瑶忍不住哆嗦,迅速套上了芦花囚服。 这并不保暖锁温的芦花囚服,在深秋穿正好,可若在风饕雪虐的寒冬穿,和不穿没区别。 疾行一整日之后,简瑶吃过晚膳,正蜷缩在火堆边取暖,可她才把冻僵的双手凑到火堆前,却又被叫去洗衣衫。 在去洗衣之前,她双手的镣铐被押差打开。 简瑶拖拽着束缚在脚踝的沉重镣铐,缓缓来到河边,却瞧见苏哥哥正在河中游泳。 “苏哥哥好身手,简直就是浪里白条纵壑飞鱼。” 面对金主,简瑶不吝夸赞的拍马溜须。 “哎呦你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若关外的河水没这般冰冷刺骨,我还能游更快。” 苏培盛说着又一个猛子扎进水中浮沉。 简瑶坐在溪石上,哆嗦着开始搓揉衣衫。 “呜……救……救命。” 倏然耳畔传来一声微弱的求救声,哗啦一声,从河水里伸出一双扑腾的手。 完了!她的大金主要淹死了! 简瑶急的团团转,手忙脚乱脱掉身上的袄子,只穿着中衣就跃入河中。 黑漆漆的河底压根瞧不见人影,她双脚镣铐入水之后,犹如千斤坠般,将她往河底拽。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时,忽而眼前渐渐开始亮堂起来。 她也终于瞧见了苏哥哥,此刻他丝毫没有挣扎,不知是不是被淹死了,而他的双脚被水草缠绕,难怪无法脱身。 可千万别死了! 简瑶急的拼命朝苏哥哥游去,他若死了,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闻讯赶来的押差和男仆们脱掉外袍正准备下河救人,忽而从水中蹿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快些来帮忙!”简瑶冻的牙齿都在打颤。 几个会水的男仆七手八脚将二人救回到河岸边。 “要你逞强!”匆匆赶来的老陈气的狠狠抡起鞭子抽打六号。 她若死了,他收的银子就得吐出来还给人家,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简瑶蜷缩在原地,边哆嗦边挨鞭子。 “如何了?”此时那富商公子低沉清冽的声音传来。 “不成了,没气儿了!” 简瑶正在忍痛挨鞭子,听到苏哥哥死了,顿时惊慌失措,顾不得疼痛,迅速冲上前去,径直趴在他的心口。 “你做甚?”老陈满脸怒容追来。 “六号,你个没脸没皮的小蹄子,怎敢如此不知廉耻趴在男人怀里!起来!” “让我试试!我要救他!”简瑶的语气都染上哭腔。 她心里很清楚,只有苏哥哥好好活着,她才有好日子过,而苏哥哥的主子高高在上,草菅人命惯了,压根不会管她的死活。 此时她也顾不得古代男女大防,开始给苏哥哥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瑶儿,你在做甚!快些过来!” 吴氏看到女儿对陌生男子又摸又亲,当即气的捶胸顿足,满脸羞红。 站在四周的押差们男仆们开始窃窃私语,满眼鄙夷嘲讽。 简瑶的嫡母崔氏更是开始冷嘲热讽:“吴氏,你就是这般教导女儿的吗?简直就是娼妓做派,竟当众与外男苟且。” “啧啧,这小娘子亲男人这般发狠香艳,瞧瞧那男子嘴巴都被亲红了。” 简瑶没功夫搭理周围那些嘲讽的声音和娘亲吴氏啜泣的哀求,仍是在拼命做心肺复苏。 胤禛负手静立,心有戚戚然。 毕竟苏培盛是他最信任的心腹,此时见那女囚还在亵渎苏培盛的尸首,顿时怒不可遏。 他面露不悦,正要发怒,忽而听到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苏培盛,如何了?”胤禛急步来到苏培盛身侧,亲自搀扶他坐起身。 看到苏哥哥无恙,简瑶这才惊魂未定地跌坐在地上。 方才她好像听到公子在唤苏哥哥的名字,叫什么盛来着。 看到那男仆竟被六号用伤风败俗的方式救活,老陈停下鞭挞,满脸堆笑去寻富商要钱。 众人做鸟兽散去,简瑶瘫坐在地上,满脸都是冷汗。 娘亲吴氏抱着她的肩膀嚎啕大哭。 方才娘为了她,竟有勇气将幸灾乐祸的崔氏打得灰溜溜离开。 第10章 阴婚 押差老陈从富商那要到六号救人的报酬,罕见地赏赐她一大碗肉汤。 夜半时分,简瑶头晕脑涨,起身来到红枫树下做饭,看到苏哥哥坐在火堆边烤火。 见她前来,苏哥哥虚弱地朝她招手,让她过来坐。 “感谢简姑娘救命之恩,苏某欠你一条命。” “不必谢,您也在救我,若非您让我来做饭,我也不能吃饱穿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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