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宋音因魏雪沁是重生的缘故,便一直极力赞成谭明铮站在四皇子那边。但随着帝京的形势风云变幻之后,宋音又不那么笃定了。 “你怎么想的?”宋音问。 如今帝京的三位皇子里,二皇子前段时间已经出局了,只剩下大皇子和三皇子正斗得你死我活。 大皇子乾纲独断为人还十分好大喜功,三皇子表面上节俭仁孝,实则却残暴荒唐,这两人都非明君之相。而那位四皇子,之前他尚未去封地前,谭明铮曾与他打过几次交道。 四皇子虽性子沉闷不多言,但在那为数不多的交谈中,谭明铮却觉得他这人心性平和腹有乾坤。 “四皇子离京前,我与他在公务上打过几次交道,而他离京后在封地上的种种我也皆有所耳闻。他若登基应会是心系百姓且知人善用的明君。” 宋音一听谭明铮这话,便知他也倾向于站在四皇子这边。 宋音没有谭明铮为国为民这种高尚情操,她只想着明君不会过河拆桥。她不奢望谭明铮能步步高升,她只希望后半辈子能平安顺遂就行了。 宋音道:“那你回头给魏雪沁一个准话。” 谭明铮颔首,目光落在宋音放在一旁的信上。 宋音道:“这信是从清溪寄来的,邬师弟守了这么多年,如今可算是得偿所愿了。他和婉莹一同来信,说他们将于下月初八成婚,邀我们前去观礼。” 李婉莹之前已与李父彻底断绝了父女关系,眼下只有宋音和闵宝珠暂且算是她半个娘家人。 但如今闵宝珠又有了身孕,前几日她去永乐侯府探望时,正好听见大夫叮嘱,说闵宝珠这一胎胎相不稳,让闵宝珠平日尽量卧床休养。以她如今的情形,届时定然无法前去观礼了。 那就只剩下宋音了。 “你要去?”谭明铮问。 “如今宝珠是去不了,我若也不去,就有些不成样子了。”李婉莹这一路的艰难宋音皆看在眼里,如今她既来信诚心相邀,宋音便想着去一趟。说完,宋音又看向谭明铮。 成婚是一生的大事之一,邬佑安又是他的师弟,若是不忙时,谭明铮定然要去观礼的。但眼下帝京这种情形,谭明铮是决计走不开的。 谭明铮道:“明日我去国子监为两个孩子告假,到时你带他们同去。” 宋音一愣,旋即就明白谭明铮这么安排的缘由了。 既然魏雪沁也出手了,那便意味着,今上的殡天之日不远了。届时帝京定然会有一场混战,他们留在帝京反倒不太平,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出去躲一躲。 “好。”宋音应了。 第二日,谭明铮便去国子监替双生子姐弟告了长假。 双生子姐弟俩一听是要回清溪,神色都变得有些抗拒。 谭琢:“阿娘,我们能不能不回去啊?” “我们是要回去见祖母他们么?”谭月问。 虽说七年前,双生子姐弟都还年纪尚小,但关于谭有良一家子欺负他们母子三人的事情,双生子姐弟仍记忆犹新。 “不是,是你们邬师叔要成婚了,他们写信来邀我们回去观礼。你爹爹不得空,但他又觉得我一个人回去不妥,便让你们姐弟俩陪我一同回去。” 双生子姐弟一听是这个原因,顿时一扫先前的不情愿,当即异口同声应允了。 闵宝珠十分想去观礼,但碍于她的身体,最终只得作罢。只是在宋音离京前,她曾让谢小侯爷亲自登门,拜托宋音将她的亲笔书信和贺礼带给李婉莹。 宋音笑着应下了。 之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宋音携着双生子姐弟悄然离开了帝京。 七年前,宋音他们母子三人从清溪县来帝京时,满心都是即将开始新生活的欢喜。如今再顺着这条路往清溪去时,宋音心中却皆是担忧。 谭明铮已经决定站在四皇子那边了。 虽说魏雪沁是重生回来的,但她在重生前毕竟是一直待在后宅深处的女眷,她只知道最后问鼎帝位的人是四皇子,至于其他的她未必知道。 而这世上的事也并非绝对。 只是和大皇子与三皇子相比,四皇子有明君之相,无论是对百姓,还是对他们自身而言,扶持四皇子登基都是最好的选择。 “阿娘,你有心事?”谭月关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宋音回过神来,冲着她笑了笑:“阿娘在想,我们离家七载,也不知道原来的宅子怎么样了?” “有裘叔打理着,应当无事的。”谭琢闻声插话,“我们离开帝京前,我听爹爹说,他已经给裘叔去了书信,告知我们大概的归期。” 宋音点点头,裘叔是个老实忠厚的,有他替他们守着旧宅子,她倒并不担心。 她担心的是谭明铮。 只是眼下帝京虽然形势紧张,但却没到千钧一发之际,她担心也无用。 宋音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后,吩咐道:“天色不早了,今夜就在前面的客栈落脚吧。” 车夫应了,赶着马车进了这座小县城。 因他们人数众多,宋音索性便直接包下了一整座客栈。夜里用过饭后,小双服侍宋音歇息。 宋音却摇摇头:“不急,再等等。” “等什么?”小双不解。 “很快你就知道了。” 宋音口中的很快是两刻钟后,两批黑衣人相继闯入客栈,直奔着宋音和双生子姐弟的房中行去。 他们瞧着身手了得训练有素,虽手持利刃,但却不像是要宋音母子三人性命的模样。但可惜的是,他们闯入房中掀开被子,发间床上空空如也,并没有宋音母子三人的身影。 第一拨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第二拨便接踵而至,然后两拨人就缠斗在了一起。 宋音带着人隐在小树林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谭琢脸色微微发白,可想到临行前,谭明铮将他单独叫过去的叮嘱后,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恐惧,提刀挡在宋音和谭月身前:“阿娘,姐姐,你们别怕,有我在,我定然不会让人伤害你们分毫。” 宋音没说话,谭月只紧紧握住她的手。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一方人马不敌另外一方,当即便落荒而逃了。 待两方人马皆离开后,谭琢才看向宋音,低低叫了声:“阿娘。” 宋音明白他想问什么。眼下事已至此,宋音也没再瞒他们。 “如今帝京局势不稳,你们的爹爹又身居要职,是几位皇子争相拉拢的对象,但你们的爹爹迟迟不肯归顺,所以有人便将 主意打到了我们母子三人身上,妄图利用我们去威胁你们的爹爹。” “这帮无耻之徒!”谭琢握紧手中的刀柄,恨恨骂了句。 谭月则神色紧张:“那爹爹在帝京是不是很危险?” “放心吧,只要我们母子三人平安,你们爹爹那边就不会有事的。”宋音看了一眼身后的随从,吩咐道,“先换另外一家客栈安置,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其实在离京前,谭明铮就预料过,他们母子三人在这个时候离京,那几位皇子定然会将主意打在他们身上,所以早早就替他们想好了对策。 经过前一晚的刺杀后,第二天晨光熹微时,有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先后驶出小城,分别朝三个不同的方向行去。 之后这个小城又归于了平静。 两天后,一个镖队途径这个小城,在这里歇息补给过后,又继续前行。 这个小城虽然地方小,但地理位置却十分优越,常年有商队镖队经过并在此补给,所有人都已是见怪不怪了。但无人知道的是,第二日当这个镖队离开时,队伍中多了六个人,宋音母子三人俨然在其中。 跟着镖队之后,他们再未遇到过刺杀,平平安安抵达了清溪县。 因为不确定那两位皇子会不会丧心病狂派人来清溪县,回来的宋音便并未回她从前的旧宅,而是携着双生子姐弟住在了客栈了。 此时离邬佑安成婚还有大半个月,宋音便也没有贸然去寻李婉莹,而是派人偷偷给李婉莹送去了一封信,之后她就带着双生子姐弟一直待在客栈里,并命随行的人留意进城的人。 先前被分派出去的人陆续归来向宋音复命,待宋音将他们安置妥当后,便到了邬佑安成婚的前夕。 彼时宋音已经确定,两位皇子的人并没有来清溪县,所以她这才携着双生子姐弟去邬家镖局贺喜,顺便去见见李婉莹。 李婉莹看见他们自是喜不胜收,宋音将闵宝珠的信和贺礼转交给李婉莹。 “宝珠原本也是要来的,奈何她这一胎的胎相不稳,大夫叮嘱她得卧床休养。为此她还不高兴了许久呢!”宋音解释了闵宝珠没能前来的缘由。 李婉莹当即道:“无妨的,宝珠的身子要紧。” 她们二人久别重逢,自是有许多的话要说。当天夜里,宋音就宿在了李婉莹的宅子里。 李婉莹这些年跟着镖队走南闯北的一直在做生意,如今也积攒下了丰厚的家底。现在她住的这座宅子,就是她自己出银子买的,房契上也落的是她的名字。 其实自从与前夫和离后,李婉莹其实便打定主意此生不再嫁了。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些年的朝夕相处,和邬佑安润物细无声的爱意,像绵绵密密的春雨,覆在她的心上。 她试图逃避,试图视而不见,但最终还是做不到。 宋音道:“虽说人心易变,但只要你自己有安身立命的本事,那么就没什么畏惧的了。” 李婉莹爽朗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若对我好,那我也对他好。他若对我不好,那我便踹了他,天南海北任我闯。” 她早已挣脱了那个“未嫁从父出嫁从夫”的枷锁。如今的她,只忠于自己的感受。 第三日便是李婉莹与邬佑安成婚的日子。 宋音作为娘家人,便一直待在李婉莹的宅子里,陪着她上妆替她料理宅中琐事,再到亲眼看着她被邬佑安牵着上了花轿。 花轿摇摇晃晃,一路行至邬家宅子前。 整个邬家披红挂彩,囍字成双,到处都是一派喜庆。 宋音站在人群里,看着邬佑安与李婉莹拜了天地,随着傧相一声“礼成”后,李婉莹被喜婆扶着往喜房的方向行去。 之后宋音便回到了他们从前所居的那座宅子。 裘叔将那座宅子打理的很好,虽然已经过去七年了,但宅子里却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花木比从前葳蕤了不少。 帝京仍没有消息传来,但对宋音而言,没有消息传来就是最好的消息。 邬佑安与李婉莹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眼下他们暂时也没押镖,李婉莹便时常来寻宋音说话,陪她解闷。 邬红玉也早已嫁为人妇,如今她也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自宋音归来后,她也经常来找宋音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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