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谢芷兰冷着脸道:“妈,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的话,今天这个节,我就回去跟我爸过了。” 都慧芳没有选择女儿,而是苦口婆心地道:“芷兰,你表姐现在身体不好,我要是就这么走了,她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谢芷兰笑了一下,“唔,妈妈你说得对,说得对。”说完,转身就准备走,不意眼角余光瞥见了沈爱立和樊铎匀,微微愣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还是走了出去。 爱立都觉察出不对来,和铎匀道:“她妈妈是魔怔了吧?”自己女儿在西北做了八年的杂活儿,这个妈妈不说多担心?外甥女儿怀孕了,就一刻都离不了人了?爱立想,世界上的偏心,还真是千奇百怪。 这个,不偏心亲生女儿,反而偏心外甥女。 很奇异地,谢芷兰走后,都慧芳还耐着性子坐下来和程攸宁吃饭。 看得爱立一家都叹为观止。 后来,爱立和谢林森通电话的时候,把这天遇到的事,和他说了一遍,电话那头的谢林森道:“每个人都要独自成长,独自承担生命里的一些喜悦和痛苦,这是我们每个人的必修课。” 爱立有些不赞同地道:“森哥,你是不是有些两面派,你对我就不会说这种话。”同样是妹妹,爱立觉得,他对谢芷兰严苛很多。 谢林森也不反驳,而是和她道:“因为你已经经历了很多磨难,爱立,我希望你后面的人生多感受一些温暖。芷兰不同,她顺风顺水了很多年,就算是在西北,也有我在照顾她,但是没有人能照顾她一辈子,她需要独自经历.独自成长。” 顿了一下又道:“而且,她在谢家,她注定就要面对这些繁杂的人情和丑陋的人性。” 爱立沉默了一会,提醒他道:“森哥,她也是个女孩子,心思细腻.敏感……”后面的话,爱立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快挂电话的时候,森哥和她说:“人和人的缘分.情感都是勉强不来的,有所偏倚,也是在所难免。” 当时沈爱立尚不觉得这段话有什么,直到很多年以后,谢芷兰移居国外,终身未婚,沈爱立才开始想,如果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没有遇到序瑜.铎匀和森哥这样对她偏袒的人,会不会也和谢芷兰一样,对情感和婚姻都丧失了信心,从而选择独身? 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随着工作的逐渐忙碌,爱立很快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开始完善梳棉机的放气吸尘排杂系统,她和李婧文.徐春风.秦书宇几个,由吸点的数量.每台风量.机外吸尘的路径等逐一试验.摸索,终于在年底前,完成了这项试验。 黎东风看到完整设计方案的时候,忍不住笑道:“爱立,你带着这份方案和试验数据过去,我想我们团队这次,怎么样都不至于丢人了。” 爱立有些惊奇地道:“主任,出发的日期定了吗?” “对,元月二号,要是一切都顺利的话,我们还可以回来过春节。” 爱立立即去妈妈家,告诉了她这个消息,沈玉兰拍着女儿的手道:“是个好消息,爱立,你多带些钱,如果你干爸在那边过的不好,你就把钱都留给他。”又给女儿出主意道:“出发之前,去烫个卷发,让单位给你开个证明,理发店会给你烫的。” 妈妈不提,爱立都忘记自己这几年都没换过发型。即便是现在,能够烫头发的,也只有出国参加工作的人员,或者是文艺工作者,有扮装的需要。 元月二号,烫了新发型的爱立,背着厚厚的一沓数据资料,跟在黎东生.梅子湘后面,和徐春风.李婧文一一告别,飞机飞上高空的时候,她望着窗外厚厚的像雪,又像雾一样的云层,觉得时空真是很巧妙的东西,时隔多年,她又再一次飞上了天空。 就是不知道,这一趟旅程能否顺利?
第317章 这次的代表团主要由纺织部组织除了黎东生.梅子湘外,还有申城纺织工业局.京市纺织工业局和一些纺织大厂的高级工程师等,外加两名翻译人员拢共有二十余人。 从京市出发,直抵西德。这一天天气晴朗在法兰克福徐徐下降,爱立从机舱窗□往外看,一座座欧式的红色小楼掩映在树林中,确实很好看。 同行的翻译余明明问她道:“你是第一次来吧?“ “是,余同志来过这里?“ 余明明微微笑道:“我爸是驻德大使1973年被派过来的我收到过很多他寄回的明信片,很有意思。“ 爱立心里微微一动“大使馆是不是有很多华侨的联络方式?“ 余明明点头道:“是,但也不全有,沈同志是想找人吗?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到领事侨务处问问。” 爱立眼睛一亮,“那真的太感谢了,我要找的是管仲才从申城过去的,她姑姑临终前还想知道他的消息,我妈让我这次出国来帮忙问问。”虽然改革开放的风已经吹了起来,但是联想到二 哥对文字的一贯小心和谨慎,爱立并不敢直咧咧地说她和管仲才的关系,也不敢说他以前是国民政府的官员 余明明倒也没追问,和她道:“我明天抽空帮你去问问,你要是有什么想要带回国,又没时间去买的,也可以告诉我,我让我爸帮我们采购下。“ 爱立没想到,这个姑娘这样热情,一再道谢。 这时候飞机已经停稳,机舱打开了,余明明笑道:“我们先下去吧!还要坐火车去波恩,到了那边,大使馆科技处的人会来接我们。“ 傍晚时分,一行人到达了波恩,大使馆和会议主办方都派了人来接,将她们带到了酒店。一路上,同行的人对着错落有致的楼房.车水马龙的街道.满街遍布着大众甲壳虫小轿车的广 告,都觉得啧啧称奇。 当路灯渐次亮起的时候,在一片灯火辉煌中,爱立都有些恍惚,自己置身在哪里? 黎东生见她发呆,笑道:“是不是觉得震撼?当初战后,西德也有一段艰难因苦的经历,经过近三十多年的发展,现在已经是欧洲工业强国了,我们华国也会很快的。“ 爱立点头道:“是,改革开放的风已经吹起来了,可能三十年后,我们也有这样的城市,这样的高楼和这样的街道。“ 黎东生见她说得一本正经的,笑道:“哦,你也有信心? 爱立认真道:“当然了!“而且,这不仅仅是信心,这也是她见过的未来黎东生只觉得她和他一样,对国家和民族的未来,满怀期待和憧憬。 在德国酒店一住下来,爱立就像回到了原本的生活一样,有马桶,有便捷的电话,有可以随意购买的肉和水果。 第一晚大家一起在餐厅里吃饭,她不认识德文,和余明明商量了下,点了一份意面和牛肉汤,申城纺织工业局的钱小群跟着她点了一份一样的,过了一会,爱立正在喝汤,就听钱小群问 她们道:“不是还有牛肉汤吗?怎么到现在都不上啊?“ 余明明指了指爱立跟前一个小酒杯一样的东西,“这不就是吗? 钱小群“啊?“了一声,嘴巴大得都像能吞下一个鸡蛋,“这是汤啊?我看这黑糊糊的,以为是黑咖啡呢!这么一小口,也是汤啊?“ 余明明笑道:“是汤,你尝尝看。“ 钱小群尝了一口,“这还真是汤,一点小肉粒都没有,这是碾碎后炖的吧?别说,味道还不错。“ 他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自己的好奇和惊讶,动作略带夸张,爱立都忍不住笑起来: 晚上挑房间的时候,余明明特地挑了和爱立一间房,悄声和她道:“我看大家都严肃得很,就沈同志你好说话一些。“爱立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这些年来,音通民众与国外几乎没什么来 往,乍一到资本主义国家来,看什么都皱着眉头,除了钱小群以外,大家眼里都不由带着两分批判。 余明明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父亲又是驻外大使,可能对这些景象,更看得惯一点。 问余明明道:“听说你是外国语大学的学生,几年级了啊?“ 余明明笑道:“二年级,我是77年第一届高考生。“ “那运气真好,你这年龄上一点都没耽误。“ “是。”余明明又问了爱立几句,得知她是1940年出生的,有些不敢相信道:“你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可不像大我一倍的人。“ 她这样一说,爱立也恍惚起来,自己竟然快40岁了? 这一晚爱立因为认知到自己的年龄,隐隐有些焦虑,睡觉前干脆又看起了带来的数据资料。 第二天早上,余明明见她眼下有些青黑,笑问道:“沈姐姐,你是不是惦记着找人的事,一晚上没睡啊?我忘了和你说,我昨晚上已经和大使馆来接我们的人说了,让我爸帮忙找找看 趁着咱们在这边的半个月时间,看能不能找到点消息。“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明明。“ “不客气的,对了,这边的巧克力不错,你要不要带点回去给亲戚?“ “要的,明明你什么时候去采购,喊我一块儿。“ 余明明笑道:“不急,我们有天行程,是要去柏林参观,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东德那边买,这边一个西马克可以兑换五个东马克呢,咱们到时候去柏林墙那边买。“ 听到柏林墙爱立想起来,这时候还有这个东西,将德国一划为二 问余明明道:“这边华侨多不多啊?“ “还好,有很多华人在这边开中餐馆,发家致富,“顿了一下又道:“而且,我昨晚看报纸,西德这边最近搞了一只医疗船,去救从越南逃出来的难民,其中华侨比较多。“ 爱立听得眉心一跳,随着中米正式建交,越南大量驱逐华侨,她印象中的数字比较庞大,也是在这一年,华国和越南发生了战争。爱立有些后悔,出发前,没有给森哥打一个电话,这场 自卫反击战,森哥他们不知道会不会被派到战场上去? 爱立尚来不及多担忧,因为她早上一到会场上,就被黎东生介绍给了DK公司的工程师大卫,对方也是搞梳棉机放气吸尘排杂系统,他和爱立说:“我们的吸尘系统吸点较多,机外吸尘主 要分为两路。” 爱立道:“我们主要是分前后区,结合人工吸尘。“ 大卫挑了挑眉,很有兴趣地问道:“怎么说?“ 爱立立即和他道:“刺辊给棉罗拉三角区设放气口,锡林道夫三角区设吸尘点” 俩个人一个中文,一个德语聊了一会,余明明这个翻译就被人带走了,俩人一时大眼瞪小眼,急得大卫都要挠头,忽然听对面的华国女士道:“不然,我们试试说英文?“ 大卫眼睛一亮,“你会英语?“ 爱立点头,“会一点,但是专有名词,可能不是很准确。但是我想,我们还可以通过画图纸来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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