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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光线比不得外面，顾华菁闭了闭眼睛才能适应，抬头去看那几个冷着面容锦衣华服的女子。 “真是难请！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府里住的这位是哪里来的公主呢！” 白老夫人正眼都不看顾华菁一眼，歪着头跟杨佩佩似笑非笑地抱怨。 “老夫人息怒，毕竟不是咱们家的人，规矩上不得台面也是正常的，不然，又如何能做出那样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哼！” 白老夫人冷哼一声，眼神凌厉地扫过来，想要震慑震慑顾华菁，却发现她到这会儿眼睛都半眯着，歪在田嬷嬷的身上摇摇欲坠。 梁如烟见着不对劲，让人赶紧给顾华菁拿一个绣墩来坐下，又走到老夫人的跟前压低了声音。 “娘，若是她又晕过去可如何是好？” 白老夫人本要发作，一听这话似乎也对，便也没再跟她计较，而是给了杨佩佩一个眼神，可以开始了。 主屋一侧通向耳房的那里有一扇绣着四季景致的屏风，后面影影绰绰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顾华菁半眯着眼，余光看见了，却什么也没做，敌不动我不动，她就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看这些人究竟想怎么样！ “今儿请顾四小姐来也不为别的，之前让人撞破你和府里小厮私会，寡廉鲜耻伤风败俗，不管怎么说，你名义上好歹也挂了咱们白家媳妇的名头，如今犯下此事，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杨佩佩大义凛然地站出去，言语间极尽藐x视，就好像顾华菁犯了天条一样。 顾华菁仍旧一副颓然，似乎根本没听见有人在说话。 “我劝你也不用拼死抵赖，那个小厮可是已经都招了，并且也拿出了不少你贴身的物件儿来，说是你们二人情到深处之时赠与他的，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顾华菁！你以为你沉默拒不认罪就万事大吉了吗？！你可对得起咱们白家？可对得起在边防卫国的二弟！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做出这等下贱之事，也罢，今日我白家便将你休出去！” “……”顾华菁仍旧没有开口，这会儿不仅杨佩佩有些束手无策，连白老夫人的眉毛都皱了起来。 她们需要的是顾华菁亲口承认，不然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劲儿请官府的人来？白家在朝中为官，最是不能让人落下口舌。 “啪！”白老夫人一拍扶手，“你这是打算咬死了不说话？！你可别忘了，我们是有证据的，便是你什么话都不说，这也是事实！” “老夫人您快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杨佩佩赶紧转过身安抚，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儿，居然还浮现出一抹笑容来。 慢慢地走到顾华菁的身边，杨佩佩的眉头皱着，全然为她担忧的模样，“好妹妹，你这又是何苦？你瞧，又惹了老夫人不开心了……” 顾华菁在心里简直要拍手叫好，这些人还有没有点节操？前一会儿还对自己冷言恶语地指责，后一会儿又能“好妹妹”地叫起来？ 自己果然不适合这么复杂的环境，实在太恐怖了。
第6章 杨佩佩仍然在继续跟她循循善诱，“其实妹妹的苦处做大嫂的不是不知道，只是……你瞧瞧，如今娘和老夫人都在气头上，若是不能让她们消了气，你以后在白家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杨佩佩面带怜悯地轻轻叹了口气，顾华菁觉得那口气喷在自己的脖子上有种粘腻的感觉，让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嫂劝你呀，还是先服个软，认个错儿，之后咱们再慢慢地改正守规矩，娘和老夫人都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她们不过是一时间转不过这个弯儿来，嗯？” 顾华菁强忍着没让心里的白眼翻出来，她还不想破坏自己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儿。 不过是不是这些人以为自己也就脸能看了？脑子愚蠢到这么低级的敷衍都听不出来？ 她若是先认了个错，还能有以后吗？这是想要蒙谁呢？ 只是顾华菁也不能再没有动静，她微微抬起头，眼睛里闪动着迷茫看向杨佩佩。 杨佩佩心里一乐，有门儿！ 这顾家四小姐真真是个草包货，自己说的这些她也相信？这样的人白凌天怎么可能看得上？简直是痴人说梦！ “妹妹可是不相信我？你许是不知道呢，二弟呀，很快就要回来了，他连家书都寄回来了，只不过娘和老夫人都在气头上才没让你知道，你看看，若是这事儿还没解决掉二弟便回来了，可怎么是好？” 杨佩佩知道白凌天一直是忽悠顾华菁的不二手段，只要提到白凌天，顾华菁就蠢得让人都没眼看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带足了诱惑力，只等着顾华菁上钩，“你不若先认个错儿，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过去不去呢？” 果然，顾华菁的眼睛里闪了闪，可她张了张嘴，仍旧什么都没说出来。 杨佩佩的眼神一黯，顾华菁这是给脸不要脸？死到临头还想死倔着不成？ “大少奶奶，我家小姐的喉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田嬷嬷适时地开口，脸上的悲戚让人看了都难受。 杨佩佩也很难受，合着她说了这么半天都没用？不能让顾华菁亲口承认下来还有什么用？ “呵呵，说不了话了？可真巧啊，怎么就赶在这个时候说不了话了？” 白老夫人明显不相信，冷言冷语地嘲讽着，手里捧着一只茶盏，看着很想往顾华菁的头上砸过来。 田嬷嬷赶紧跪下去，“老奴不敢乱说，小姐的身子本就不好，病的重的时候都没有一口热茶，时间长了寒气入侵，伤着了喉咙，兴许……兴许调养一段时间还会好的。” “……”白老夫人早已等不及了，还要给再给她一段时间？还要再忍耐这个丧门星在他们白家待着？做梦！ “不能说话就不能说话吧！画押总会吧？手总是没有断吧？！来人，给她写一张认罪书！” 白老夫人不耐烦再拖来拖去，只要顾华菁还在府里一日，她就心烦意乱一日！早些认罪早些让天儿回来！ 顾华菁脸色并无改变，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看吧看吧，果然要用强的了！整个白府想要逼迫她们主仆太易如反掌！ 可难道她就等着被人逼死不成？ 顾华菁站起身来就往屋外走，动作一气呵成连一丝拖沓都没有，让屋子里的人皆有了一瞬间的怔忪。 等她的脚都迈出门槛儿了，白老夫人才气急败坏地在她身后砸碎了一只茶盏，“反了天了！给我拦住她！” 守在门外的家仆一拥而上，顾华菁想要挣扎都没有那个空隙，直接被架了回来按在地上。 “看看，看看！这就是顾家的规矩？！这就是顾家的体统？！这样的女子哪怕是没有做出那等腌脏事，我们白家也是不能留的！” “老夫人您千万保重身体，您别急，这人又跑不掉的。” 白老夫人如今是杨佩佩的靠山，她顾不上顾华菁，连忙先去安抚了白老夫人。 “快！快给我压住她！按了手印儿！” 白老夫人气得手不停地抚着胸口，愤怒得几乎要从口里喷出火来。 梁如烟缓步走过去给她顺顺气儿，“娘，官府那里的人要的可是心甘情愿的口供，您这样……他们怕是不好办吧？” “有什么不好办的？” 杨佩佩在一旁一边给老夫人顺气一边接过话去，“娘是多虑了，官府的人也是分哪种人的，今儿媳妇请回来的，该说的他们一句不会少说，不该说的……那是一个字儿都不会提的。” “……”白老夫人这才吐出一口气来，“还是佩佩做事妥帖，如烟啊，有时候也不能太墨守成规，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还没些长进呢？还不如佩佩会做事！” 梁如烟只得默默地退开，在她们二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向顾华菁投去怜悯的神情。 被人压在冰冷的地上，也不知道这些下人是不是故意的，她的手心刚好压在一块茶盏的碎瓷上，尖利的瓷片割破她的掌心，在青石板地上蹭出一道道的血迹。 顾华菁心有不甘，可在她身上的手将她按得牢牢的，田嬷嬷也被人给绑在旁边动弹不得，顾华菁心里渐渐发冷，头一次这么彻底地尝到孤立无援的滋味。 胸口爆发出强烈屈辱和愤怒，顾华菁的脸几乎贴在地上，她的牙齿用力地咬着，口中尝到了甜腥味，别给她抓到机会！否则，她一定会回报这些人今天对她的所作所为！ 口供很快就写好了，顾华菁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写得有多么不堪。 这个朝代的女子也太没有人权了，这么简单就能被人定罪，这么简单就可能香消玉殒，凭什么？！ “写好了？那就让她画押吧。” 白老夫人将那份供书拿在手里随意看了一遍，轻飘飘地向着顾华菁的方向一扔。 那张白纸黑字的纸张慢慢地在空中飘一会儿，落到顾华菁面前的地上。 立刻有人拿来了鲜红的印泥，顾华菁死死地握住拳头，却无济于事…… 她这才穿过来还没作威作福呢怎么就到头了呢？难道她穿越这一世就为了尝一尝这种屈辱了？ 顾华菁不服气，可再不服气，她也挣脱不开身上的钳制。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那是一只冰凉干枯的手，抓得她极为不舒服，却一根一根，将她的手指掰开，抓着她的指尖沾上一抹鲜红色。 “哐！” 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让屋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白老夫人和杨佩佩脸上舒坦的笑容都给定住了。 “怎么回事儿？” 杨佩佩皱着眉头往外看，只看见从屋外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仆妇，连规矩也顾不上了，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老、老夫人，不好了！他们来了！” “……谁？！”白老夫人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府里的下人如此慌张，不禁也皱起了眉头，“说话不清不楚的，谁来了？” “我！顾华轩！” “……！！！”顾华菁刚刚心灰意冷的小心脏被这掷地有声的声音又给唤活了，她使劲扭过头去，正好看见从外面大步跨进来的人。 田嬷嬷不是跟她说他们顾家是文官来着？怎么会有这么身形高大的文官？ 顾华菁居然还有心情走神，几乎都要忘记这会儿她有多凄惨。 来人身高马大，肩膀宽厚，藏x色的长袍穿在身上颇有一种萧杀感，这真是顾家的人？ 顾华菁在心里猜测着，只见那人手一挥，身后跟进来的侍从立刻将钳制住顾华菁的白家下人打开。 她身上一轻，已是被人小心地搀扶起来。 “菁菁……” 顾华轩抖着声音，动作小心翼翼地都不敢碰她，顾华菁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极度的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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