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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龙没有死亡一说，只有不断的分解和再组。 这是难逃的宿命，也是使命。 夜风一吹，化为金碎的龙便彻底消散在眼前。 周围黑气也少了大半，而这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息时间，少女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他说过一个字。 “他就这么离开了......那这些邪气怎么办？”她现今的世界里，除了死亡以外的分离都总再见的机会，所以并没有太大的难过。 只是才问完这句话，青年便忽然沉默地看向她，目下流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少女在他身边待了很多年了，但妖的一生何其漫长，对其而言根本不能像人族那样算。但她和琴师待在一起时总觉不够，所以其实一点也不久。 琴师对她保护的十分周全，她学了厨艺医术木工等多种东西，但依旧像是刚下山一样并未对尘世感到厌倦。 “圆圆。” 他罕见地叫了她的名字，将人轻轻牵到跟前。 又将怀里那把古琴放下，拿出一柄她以往常用的刻刀。 最初他还经常自己出去驱邪除祟，但后面少女修为提升后，几乎就是形影不离地跟在他身边。所以到现在都没养成自己带储物袋的习惯，总爱把他当移动仓库地塞。 还有一些她当刺猬时的毛病，现在也没能完全改掉。 吃果子时总是连皮带核直接啃、冬眠总爱蜷缩成一团往灶台边挤、还有喜欢看他脱外袍这个老毛病，现在更是演化成正大光明理直气壮了...... 想着这些，他眉目便不由自主地笼上一层柔和之色。 刻字在琴身上留下清晰的一行——琴瑟和鸣，两心相契。 那些剩余的黑气忽然像是流水一样，缓缓汇聚向琴身，将青年搭在琴弦上的白皙修长指尖衬得近乎透明。 衣角徒然一紧，被人扯住，少女正紧紧盯着他。她是被保护的太好，但并不是蠢。 青年轻笼住她有些发凉的掌心，面色仍是从容平静，“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吗？金龙由天地之灵所生，不会像其他生灵一样有真正意义上的生死。” “记得。”少女点点头。 这些都是琴师经常会讲的睡前故事，他说了好多年，她也听了好多遍，所以早就烂熟于心。 “我和金龙一样，都是天地为父母，算是兄弟，所以也没有所谓的生死。” 这也是他人不能随意直言直视金龙，害怕沾染因果，而他却能毫无顾忌的缘由。 “方才他已经携了一半邪气，而剩下没能完全带走的这些就是我需要做的。这也是九天存在的意义和职责。” 相当于天地塑了金龙镇守的主手，然后又造了仙鹤当副手和备用。 少女一点即通，“所以你也会和他一样，对吗？” “别怕，我没有死亡，只是暂时分别一段时间，很快我们就会重新再见面的。”那些黑气已经在他手背上蜿蜒出蛛网一样的痕迹，眼见就要继续贪婪地爬到少女身上。 “我给你留的那股力量会护着你，等会儿也会安全送你离开此处。没想到兄长没能压制住这些邪气，要是早知如此......” 一开始就应该将她直接送到道人那边去，而不是留在自己身边，让她面对眼下这般离别。 他松了手，正要退后一步，腕间却忽地被人反握住了。 少女抬起一双杏圆眼眸，指尖用力到发白，几乎要生生揉碎他那半透明的手腕。 “既然你和金龙一样，就算不至于不能直言直视，但你将同根同源的力量送我，还给我起名。难道就不怕我沾上因果，还是说……其实这份因果早就已经结下了？” 她尚未下山前，曾落入蛇窟里。 记得分明，是一只路过的白鹤将她从里头拎出，救了一命。 所以想来那日初见之际，他就将她认了出来。 “可你要是走了，那我得去哪里？”被再次拉开距离后，少女顿时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只被遗弃在路边的小狗。 青年盘坐于地，已然撑立不住身体。 他摊开的手心中不知何时卧了一只小小的水青纸鹤，随风扇动了几下翅膀后，转眼竟是活了过来。 “你跟着它离开，它会带你找到先前那位道人。你过去之后好好修炼，到时候我自然会再去寻你。” “现在，快去吧。” “好。”少女在这种要紧大事上，还是十分乖巧。 青年暗松了口气，想着还在她年小无知，好哄的很。 但下一刻，一双纤细的手臂就忽然紧紧缠上他的肩膀，力道大到根本不容反抗。 少女的力气甚至可以算是天赋异禀。只是以往总在凡间走动，所以一直都有意收着，怕伤到人。 “圆圆？！” 琴师急忙伸手要去拉开，但反被压制住。 “我才不走！” 一直被当做傻白甜对待的少女，双手死死扯着他的衣领，语气倔强，“回头你万一想不起来我怎么办？我们可是拜过天地，还掀过盖头的！” “你想哄我，扔下我一个，门都没有！” 虽然眼下情形不对，但琴师仍有些傻眼，“什、什么时候还有这个？” “之前救过的一户人家嫁女儿，不是请了我们两个去吗？”少女按紧他的手，道，“结果吃席敬酒的时候，人家只倒了一杯，你就被放倒了。” “回去还耍了酒疯，非要拉着我拜天地拜九天，最后还扯了块红布盖在自己头上，要我去掀。” 而她自然掀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琴师好看，娶了不亏。 所以理论上，琴师就是已经嫁给她了。 换个地方听到这些，青年可能会挖个洞把自己埋了，但现在他只愧疚自己那份作祟的私心。 “你先放开......你！”在那股熟悉的力量重新回到体内前，他尚且还能保持冷静。 少女扯紧他的领子，任由对方身上的黑气将自己裹挟。 鹤的内丹倏然碎裂成两半，一半留予青年自己，而另一半被则被喂入少女腹中。 “也是，扔下你我总是不放心的，既然想跟着，那就一起走吧……”他指尖微颤，神色柔软，“别怕，只要有了这个，那不论去哪，我总能找到你......” 第472章 (番外)现代1 “玉琳琅，在校女大学生。” “疑似故意纵火烧毁青苹果孤儿院，并且造成程某重伤昏迷，之后误食毒菌抢救及时，这是医检报告单。” 审讯桌前，少女一手支着下颌，听到这些没有分毫慌乱，“这位小哥直接叫我圆圆就行，这么连名带姓的多生疏啊。” 坐在她面前的青年，大约刚刚二十出头。 穿着身一尘不染的雪白大褂，领口处透出一角浅青色衬衣。上头绣了精巧的白鹤纹样，但并不女气。相反颜色浅浅淡淡的仿佛水面波纹，越发衬出眉目一方疏离清逸。 只不过此刻微蹙着眉看向她。 他拿着档案袋，将桌子底下那只快要搭到自己腿上的手轻轻拍开，“这位小姐还请自重，配合审问。” 胸口挂着的那块工作牌上，写了姓名。 ——秋白 琳琅轻啧一声。 耳边是555聒噪的声音。 【有你这么搭讪的吗？简直跟之前大祁的登徒子一样，这人家对你的第一印象还能好吗？】 她忍不住弯起眉眼，换了个姿势，继续锲而不舍地伸手去触青年制服的衣角，还不忘回怼系统道。 【你居然没有重置，一键恢复出厂？】 当初在大祁时空中，她换了空白卡一直到死前才能用，而到现在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从老龙王藏宝窟里掏出的那块生锈令牌，出于恰好时机被激活。让琴师给她的自己那半颗内丹，有了一个真正的宿体，从而诞生出555来。并且因为内丹是秋白的，令牌又认了她为主。所以系统各取了一半性格相似。 只是这玩意儿在现代时没能被激活。而是在她闹了危机后才把人传送到古代，现在又把传送回现代了。 【谁管什么第一印象，天定良缘怕什么？】 她发出普信发言，见青年脸色越来越僵，有些恶劣地亮起目光。 他年轻时面皮薄，趁着现在还没想起来不多逗一逗，以后哪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两人相伴多年，不知不觉中早就被惯坏了。在他这里，琳琅向来是脑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做什么的。 因此，嘴上还在无脑输出。 “这位小哥，我一见你便觉得好生眼熟，说不准上辈子咱俩就是什么天定良缘。可以问一下联系方式多少，家庭住址在哪吗？” 这个岁数的纯情小学鸡，最容易炸毛了。 正绕有兴味地等着看他变红成番茄时，桌子底下的手腕就忽然被人一把扣住了。 青年面上依旧是一副上班时间、公事公办的严肃正经模样。但她能感觉到他手下明显将自己往那边轻轻一扯。 “确实是有缘。”看似平淡的语气里隐了一丝笑意。 琳琅：...... 所以，他是故意搁这演她对吧？ “咳。” 低咳一声，对方指尖警告又安抚地轻轻摩挲了下，随后才放开道，“先办正事，其余的等会儿再说……” 她这才像是被拎住脖颈的捣乱狸花猫，终于安分下来。 现代的时间线是童院长未被杀死的那一条，只是她身上的那些零件卖了就是卖了，怎么说也找不回来。 不过系统继承自秋白，哪怕只有一半相似，都是向着她的。所以还是悄悄破规矩替她复原，只不过代价是转盘被封了。 不过琳琅也不在意这些了。 原本她的那些技能成就便是早已注定好了，只不过是通过转盘这个形式回到她身边。所以转盘在不在不要紧，只要模拟器还能用就行。 程家事件是出于正当防卫，而青苹果孤儿院被烧毁更是大有缘由。 两个世界流速不一样，这边的时间线还停留在她刚刚发疯一把火整没青苹果，而秋白恢复记忆已有几个月了，所以早就替她做好安排。 “就这？好了？” 看着脱了白大褂，帮她拎上书包的青年，琳琅还有些难以置信。毕竟程家有多难缠，她可是印象深刻。 “钱对我现在的家来说，还算是小事。”言下之意就是赔的起。 琳琅牙根不由有些发酸，“为什么你到哪儿都是大富大贵，我怎么就是一贫如洗呢。” 后门处停着一辆普通不起眼的车子。秋白开了车门，将少女塞进副驾驶座上，伸手替她绑好安全带，“野外刺猬能富贵？” 琳琅：…… 她这会儿还不到二十岁。穿着洗到发白的卫衣和牛仔裤，过肩的长发微微贴耳，发尾因点营养不良有些发黄，乖顺又柔软。 “我先带你回家吃顿饭，等会儿再送你回学校。”秋白显然早就把她的老底摸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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