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她们两人不是要见面,谁信? 这些女人的事情,齐令珩不感兴趣,他随便听了听,和蔺云婉分别的时候,替她正了正帷帽。 他在她耳边说:“云婉,云逸的事情,我忘了和你说一个细节。” “什么细节?” 蔺云婉一脸好奇。 齐令珩低声道:“云逸被下毒之后,考生们都沉浸在考试的情绪里,本来不会注意是谁给云逸下的毒。但他们注意到了,还更加看不起陆长宗。” 蔺云婉愣道:“您是说,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有人想帮云逸?” 齐令珩声音微沉:“陆家两个孩子都在鸣山书院,但只有次子被排斥,嫡长子却没有事。” “我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也是忽然才想到这个细节。” 蔺云婉还在沉思。 是……长弓吗? 这也说得通。 齐令珩温柔地扶着她肩,徐徐道:“不管你认定是谁害了云逸,对也好,错也罢,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然也枉费你做我的桓王妃。” 要是这点事,还要受气,他这桓王也是白当了。 蔺云婉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还以为,他想劝她做事谨慎点,没有证据不要轻举妄动。 毕竟葛宝儿的背后是兴国公府。 没想到他是想给她撑腰。 齐令珩温声催促她:“快上马车吧,我若回的早,到赤象寺去接你。” 蔺云婉点头。 坐上马车,她便不自觉地笑了。 到了赤象寺,故地重游,蔺云婉先去了一间偏殿。 “当年……” 她带长弓过来的时候,记得小沙弥说住持在题对联,让长弓也帮忙题一幅。 小沙弥说话很好听,她还捐了香油钱。 蔺云婉走到偏殿门口,果然看到了当年的那幅墨宝。 “竟然还在。” 她抬头看着旧了的对联,淡淡一笑。 弹指间,已经快七年了。
第229章 旧人 “阿弥陀佛,女施主。” 沙弥从里面出来,双手合十行礼。 蔺云婉戴着帷帽,冲那沙弥微微欠身,道:“师傅。” 沙弥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墙上的对联,笑道:“施主,这是陆家大少爷少年时的墨宝。” 蔺云婉装作不知:“哪位陆家大少爷?” 沙弥有点惊讶:“施主难道不知道?武定侯府陆家大少爷。” “听施主口音,似乎不是京城本地人。” 他便介绍道:“陆家大少爷陆长弓,是鸣山书院的学生,他的隶书写的一绝。现在已经是一字难求,他这幅墨宝在我寺已经留了七年。” 蔺云婉抬头看那稚嫩的笔迹,压制自己心里的惊讶。 “已经一字难求了吗……” 长弓的字现在该写成什么样子了! 她好像还记得当年在垂丝堂厢房里,一笔一划教长弓运笔的样子。 沙弥颇觉得荣幸,兴奋地说:“正是难求。本来住持想再求一幅陆大少爷墨宝,是陆大少爷说他这一幅是他人生中最难得的一幅,住持才作罢。一直张贴到现在,从不曾换过。” 所以对联都旧了。 蔺云婉微笑:“受教了。” 她带着翠沁和下人,去主殿里面祈福,等着常夫人过来,顺便再会一会兴国公府陈夫人。 \\ “大爷,您今天也要出门?” 葛宝儿虽是个妾室,打扮的却很奢华,根本就不是一个妾室该有的派头! 她听说陆争流要出门,急匆匆赶到垂丝堂。 陆争流已经换了衣裳,脸上蓄了胡子。 他早就没有以前的风流和高傲,年过而立,已经是颓然的中年人了。 陆争流语气十分冷淡:“来了一批瓷器,我去码头看看货。” 褫夺封号之后,陆家族里人心涣散,但他不得不维持家中生计。 现在靠着兴国公府的帮助,做起了商人做的事情。 “你来干什么?” 陆争流冷冷看着葛宝儿,他早就搬来了垂丝堂,但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里。 他皱着眉,十分厌恶:“我不是说了吗,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到这里来。” 葛宝儿很不满:“竹青能来,长弓可以来,怎么就只有我和庆儿不能来?” 她忍着怒气质问:“大爷,您就是看不惯我和庆儿!” “随你怎么说。” 陆争流只是淡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葛宝儿一肚子的火气,但眼前的男人,毕竟是自己的丈夫,是她儿子的父亲。 现在陆家大小事,不都是听她的? 她何必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呢! “大爷,您别生气。我不是想和您置气,我来是有事情想和您说。” 葛宝儿柔柔一笑。 她本来就长的清秀,虽也上了年纪,态度好起来的时候,也很可人。 葛宝儿拉着陆争流的袖子,轻声道:“是好事。” 陆争流推开她的手,淡淡地道:“说吧。” 葛宝儿咬了咬牙,强笑着:“三年前蔺云逸拉肚子没有考成试,婚事也被耽误了。鸣山书院的人都把这事冤到我庆儿的头上。” “虽然不是庆儿做的,但是众口铄金,人人都这么说,我这个做娘的也是没办法了。” 陆争流玩味地看着她:“到底是不是你?” 他早就认定是她,不管她解释什么,他都不会信的。 但他就是要这么问。 “当然不是!” 葛宝儿气死了。 见她生气,陆争流也没有什么反应,脸颊上的胡子动都没动一下。 整张脸上在动的,只有他冷淡的眼睛。 葛宝儿负气坐下来,没好气道:“我知道,是不是我做的,大爷您都觉得是我的错。” “现在是不是也不重要,我只想家里和和睦睦的。” “听说顺天府尹家的常大人,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蔺云逸。我托了我母亲去见常夫人,帮蔺家说说好话。” “这门婚事要是能成,两家最好能重修旧好。您去和蔺云逸说,让鸣山书院的学生,少欺负庆儿!” 陆争流笑了起来:“重修旧好?” 他似乎在嘲讽:“你读了几年书,还是没有读透啊。” “你自己觉得可能吗?” 陆争流闭上了眼睛。 云婉死后的每一天,他都在后悔。 他不该啊,不该把葛宝儿接回来。 也不该放云婉和离…… 他现在想和蔺家人说说话,想重新了解一下云婉的过往,他都没有资格。 葛宝儿脸色羞红。 她已经在很努力的学做蔺云婉曾经做过的事情,陆家的人却总是不满意! 陆争流不满意,庆儿也不满意! 她怎么做都不完美。 “不管两家还能不能缓和关系,总之只要庆儿好好的,我做什么都愿意!” 葛宝儿坐不住了,留在这里真是如坐针毡。 她起身道:“我母亲今天就去赤象寺见常夫人,这个人情您记得传达给蔺家。” 陆争流面无表情地吩咐溪柳:“把这拿去烧了。” 葛宝儿刚坐过的垫子。 溪柳已经留在垂丝堂伺候七年了,也从少女变成了出嫁的妇人,她道:“是。” 葛宝儿回了院子。 丫鬟问她:“姨娘,您真的要夫人去帮蔺家说好话啊?” 葛宝儿冷笑:“怎么可能!” “蔺云逸胆敢笼络那么多人一起欺负我的庆儿,我还帮他!凭什么!” 她咽不下这口气。 葛宝儿真是心有不甘,指甲都掐到肉里去了:“可我不得不表面这么做,不然大爷和庆儿,都更恨我……” 她想不明白,哽咽道:“我已经给了庆儿最好的。大爷想做什么生意,我每次都厚着脸皮求我父亲母亲帮他,我帮他管着这个破烂的家,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啊!” 葛宝儿恨死了:“七年了,没有一个人念着我的好!” 她哭着说:“她刚死的时候,天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都恨我……他们都恨我……” “我的庆儿……我才是他亲娘啊!到现在都不肯叫我一声母亲。” 陆争流更是绝情。 每当她崩溃的时候,他只会轻描淡写地问:“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葛宝儿擦了擦眼泪,问丫鬟:“老夫人怎么样了?” 丫鬟说:“今天倒是吃了两顿。” 葛宝儿笑了起来:“去看看老夫人。” 陆老夫人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看见葛宝儿就像见了鬼。 她干瘪的手伸出去,却没有力气抓东西,嘶哑地喊着:“毒妇……去死……毒妇……去死……你下……地狱……” 葛宝儿摸了摸自己头上华丽的金钗。 她弯腰低声说:“不是您先给我下的毒吗?” “我只是有样学样。生不如死,您不喜欢吗?” 陆老夫人张开嘴,流了很多口水。 “云婉……云婉……回来……云婉……” 葛宝儿冷笑:“她死了!她已经死了!” 老太太还在喊:“云婉,回来……回来……我错了……” 葛宝儿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 “大爷,不去码头了?” 车夫纳闷。 陆争流道:“去赤象寺。” 他不信葛宝儿有那么好心,但他……曾经是云逸的姐夫,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云逸婚事总是耽搁着。
第230章 呵斥 “就坐这儿吧!” 蔺云婉爬上赤象寺的山腰,在凉亭上站了会儿,就不想再往上去了。 翠沁和吕妈妈就吩咐丫头:“把垫子给夫人铺上。” 在外面都是不称呼“王妃”,免得引人耳目。 丫鬟们在亭子里铺了软垫,摆上茶炉,煮了一壶茶。 蔺云婉坐在凉亭上休息。 山下,一对妇人也在山上来。 兴国公府陈夫人挽着顺天府尹家的常夫人,两个人有说有笑。 常夫人其实受宠若惊。 兴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她只在亲朋好友的口中听说过,还从没想到真能攀附上陈家。 谁知道竟然陈夫人竟然这么好说话,才刚认识,对方就这般和气。 “陈夫人,您先请。” 陈夫人笑了笑:“客气什么,咱们一起上去。” 常夫人点点头。 两个妇人不常出门走动,体力没有下人那么好,一路上走走停停,说说闲话。 陈夫人说起自己家侄女的婚事:“我这个做大伯母的,少不得帮忙掌眼,你是不知道,这姑娘家的婚事,那可不比小爷的好说。” 常夫人一下子就想到自己女儿身上了。 她叹道:“可不是吗。” 陈夫人顺着这话就道:“你怎么也苦恼这个?听说你大女儿嫁的极好,公婆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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