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纷飞着落在地上,昆虫在草根下翻爬,越过枯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听着耳朵下的胸腔里心跳声逐渐平复,海珠仰着头问:“这个岛上的守卫还要留着吗?感觉好似没什么用。” “嗯……”韩霁停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慢吞吞地说:“我打算在岛上养家禽种菜,每个村都有孤儿,有不少只能填饱肚子,他们在宗族的照应下只能勉强活着。我打算把这些孩子迁到岛上来,请人教他们养鸡养鸭养猪种菜,以后长大了买不起船出海打渔,也有一技之长可以赚钱。” 注意力转移开,两人浮动的心思都平息了下来,韩霁松开海珠,他拍了拍衣摆,牵着人坐在石头上,说:“这里有七座岛,岛上有河,能供上百人生活,吃水不是问题,到时候岛上只留二十个守卫,其他的都撤走,换几十个半大的小子和丫头过来,种菜的种菜,养殖的养殖,收获后卖的钱都归他们自己。”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深海里的其他岛屿呢?可派人去看过?会不会又被海盗占领了?”海珠问。 “开海了我带人去看看,放一批鸡鸭猪上去,先让它们野生野长,每隔一个月去看一次,明年的这个时候再去逮回来。”韩霁敲着石头,说:“实在是离岸太远了,让守卫驻岛我不放心,旁的方面也派不上用场,只能先用作养殖,要是能成也是无本的买卖,每月过去巡逻也能震慑海盗。” “这是你的谋士出的主意?”海珠问他。 “就不能是我自己想的?” 海珠又“哇”了一声,她抱住他,赞叹道:“厉害了呀,我俩想到一处去了。” “你也有意在岛上养家禽?你别是骗我的,我不说的时候你也不说,想抢占功劳是不是?” 海珠捶他一下,说:“你拖欠我的俸禄,还想让我给你出谋划策,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这是收到钱了才肯开口?”韩霁笑。 “那当然了,我最初琢磨的是在岛上种粮食,若是能收获,我们海边的口粮不用全部从北边买。但海上鸟雀多,种了也收获不了,还是养些吃草的鸡鸭实在。”海珠说。 “粮食的事不用担心,我心里有谱。”韩霁从石头上蹦下来,他拉着海珠往回走,往岛上住的地方走,“已经晌午了,我们在岛上吃饭,下午去看渔民练武。” “行。” 半天的时光耗在看各村的渔民打斗上了,傍晚韩霁又在酒楼订了席面,他往红石村走一趟,请来丈母娘和小舅子。饭后借着送人的理由又拐走了海珠,两人在外面厮混了一个时辰才回去,家里炖的骨头汤都出味了。 “回来了?”齐阿奶提着灯笼凑到海珠眼前,等大门关上了她仔细盯着人检查。 “奶你这是做什么?”海珠心虚。 “要是想在一起就让他择定婚期,今年年底或是明年年初都行,你可别做错了事,高门大户讲究多,还没过门就大了肚子,你公婆可是要变脸的。”齐阿奶警告她。 “……你想多了,就亲一亲,脖子往上,不会大了肚子。”海珠大大咧咧地说,韩霁比她还规矩,不该摸的地方绝对不碰。 “鬼丫头。”一诈就诈了出来,齐阿奶气得拍她两巴掌,“不许他再进门了,晚上你也别给我出去。” 海珠“噢”了一声,一溜烟跑去洗澡。 …… 隔天一早,韩霁再买了早饭送来,就看到齐阿奶黑着脸,他喊了一声,她也不搭理。 海珠看见了嘻嘻笑,炒了肉哨子她喊他出门,“走了,去干活了。奶你放心,来吃饭的人多,我俩一定规规矩矩的。” “你个死丫头。”齐阿奶四下瞅瞅,捡起潮平天天骑的棍子要打她。 海珠一溜烟跑了,韩霁硬着头皮留下了,他顶着老太太要吃人的眼神默不作声地盯着地面。 “滚出去。” “好,我去帮海珠烧火。”他迈开腿跑了起来。 人一走,齐阿奶脸上紧绷的神色松了下来,她坐下看了老二一眼,没好气地说:“看我做什么?” “我爹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个规矩的人吧。”齐二叔开口,“男人都一个德行。” “我看你也要挨揍。”齐阿奶笑骂,她也就是做做样子表个态,总不能孙女大半夜不回来,她还装傻认为她在外面看星星看月亮。 “海珠心里有数。”齐二叔说。 “我知道。”
第185章 捉弄 冲着韩霁过来吃饭的人多, 怕桌椅不够用,齐老三从要好的邻居家又借来五张桌子二十条长板凳,这下院子被摆得满满当当, 走路都是人挤人。 “老板, 地方该搞大点的。”头次过来吃饭的食客有些许不满意。 “寻常就是街坊邻居过来照顾生意,我们也不是专门做食肆的,一个院子就够用了。”齐老三往厨房指,说:“明天少将军一走, 你们多数人也不会再来了。” “那倒也是。” 韩霁听着外面的说话声不停地捞粉煮粉, 升腾的热气熏蒸着, 他拿过蒲扇扇了扇,心想海珠弄这个玩意也是受罪,全凭一腔热情在折腾了。 瓦罐里吊的骨头汤见底了, 海珠走到灶台边揭开中灶的锅盖, 昨晚用大铁锅也熬了两锅汤,猪腿骨上的肉都刮干净了,炖出来的汤清凉不油腻, 又有鲣鱼肉提鲜, 喝进嘴里也不乏味。 “我也试着用猪腿骨炖了一瓦罐汤,我尝着跟你炖的这个汤不是一个味。”窗前的小阿嫂说。 “我有秘方。”海珠笑, 她捞起猪腿骨放盆里, 这些都是小黄的,它都带回去了也不用出门了,天天在家啃骨头磨牙, 一天换一根, 一个月能不重样。 米粉泡了一盆又一盆,锅里不知道添了多少瓢水了, 柴也烧没了两捆,韩霁不时往外瞅,可算盼到日上三竿,过了吃早饭的点,没人再过来了。 “热死了。”他拿过蒲扇使劲扇,齐阿奶就在院子里洗碗,他给海珠扇风也离了一步远。 海珠故意逗他,拉住他的手摩挲。 “别碰我。”他小声说,“你想看我挨嘴巴子?” “更过分的事你都做了。” “你小声点。”韩霁恨不得捂她的嘴。 海珠嬉笑,“行了,不逗你了,厨房里热,我们出去。噢,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奶不准我晚上再跟你出去。” “你招了?你没全交代吧?”韩霁慌了。 “我告诉她你亲了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海珠指着自己的嘴,眼睛,额头,脸,耳朵,还有脖子。 韩霁麻了,他如被雷劈了一样站在厨房里一动不动,嘴里絮叨道:“你傻啊?这事怎么能跟其他人说?我没脸见人了,我好怕挨打。” 海珠乐得拍着大腿笑。 “说什么这么好笑?”齐阿奶看过去。 “别打听,你肯定不爱听。”海珠故意说。 “没说什么。”韩霁赶忙解释,他不敢再跟海珠单独待一起了,往外走时他掐她一下,威胁道:“让你使坏,你等着。” “等着就等着。”海珠也跟出去,她拎个凳子坐檐下吹风,抱来钱箱倒桌上数铜钱,先后给出力的人发工钱,韩霁也没落下。 “你是明早就走?往东还是往西?”她随口问。 “往西,我要去巡海。” “可能还会再起台风。”秦荆娘接话。 “巡海的时候船是在近海,风向一旦有变就往临近的河道或是码头去,这点不成问题。”韩霁解释,他跟海珠说:“我去船厂看过你的船,船匠已经在量尺寸打船板了,速度快的话,开海的时候能把各个部位的船板切割出来。” “又要买船?你的楼船不是才用了两年?”秦荆娘问。 韩霁看向海珠,用眼神问她:你娘不知道? “想买艘商船,定金已经付了。”海珠温声说,“因为商船还没成型,就没提起过。” 秦荆娘“噢”了一声,她想说买商船要好多好多银子,又不确定该不该问海珠买船的钱哪来的。 “我跟我三叔出海采燕窝,又托韩霁拿去卖了,买商船的银子是这么来的,不是他给的。”海珠解释。 “采燕窝?什么时候?”秦荆娘说完意识到不对劲,她之前来过不少次,但丝毫没有察觉过,这说明是海珠有意瞒着。不知怎么了,她一下脱了力,这事耐不住细想,是瞒着也是防着,她生的孩子更相信叔叔和奶奶,却防着她,就连冬珠和风平也从没漏过口风。 秦荆娘感觉时隔了两年的巴掌重重地扇在她脸上,她离开了跟亡夫生的孩子又组了家,但一直跟这边的关系好,就连外人也没有议论笑话她,一切都好,现在她引以为傲的局面撕开了口子。她的选择不是没有报应的,三个孩子都跟她离了心,拿她当外人防着。 “我们是担心我于叔有想法,免得拒绝了伤情分生隔阂,你夹在其中为难。采燕窝是件极危险的事,我打算采到年底就不去了,带不了其他人,也不打算带其他人过去。”海珠看她脸色不对赶忙解释,“不是防着你,你就当我是想发独财还怜惜燕子,知道的人多了,燕子的窝保不住,没了窝它们在海上没栖息地,可能过个几年就死绝了。” “我理解,你放心,我不往外说。”秦荆娘垂着头继续洗碗,她缓缓就行了,多想几天就想开了。 院子里没人再说话,韩霁想打嘴,今天从一大早就不顺。他琢磨了一会儿,开口说:“要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采燕窝的事,那最好就换个说辞。” “我知道,我本来打算对外说我在海里采了株上好的红珊瑚,托你卖去京都发了财。”海珠暼了她娘一眼,又补充一句:“你看,我没打算瞒着你,更不是防备你。” 秦荆娘心里好受多了,再一次说:“我不跟于来顺说,就连平生我也不让他知道。” “我相信。”海珠点头。 院子里的气氛好了些许,海珠也不坐着歇气了,她凑过去帮忙洗碗。 韩霁看她心虚又讨好的模样觉得好笑,她也有怕的时候啊。 屋里屋外都收拾干净了也晌午了,海珠累了,懒得再做饭,抱上钱匣子说:“今天晌午我请客,都去酒楼吃饭。” “晚上再请一顿,为我践行。”韩霁打蛇棍上。 “也行吧,下一趟别又隔一个月才来。”喊上冬珠几个小的,一行人慢吞吞往酒楼去。 饭后秦荆娘从酒楼出来直接回家,其他人先行,海珠留在最后结账,韩霁在一旁等着,出了酒楼,他说:“你娘伤心了,你或许可以瞒着她的。” “不想骗她。”海珠当着秦荆娘的面下意识说实话,打心底排斥说谎,张口话就出来了。 “我娘不会怨怪的,她能理解的。”海珠有这个信心,秦荆娘是个通透的人。 “行吧。”韩霁抬脚往回走,说:“走了,再磨蹭一会儿我担心你三叔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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