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劝,杜依云哭得更凶。 朱氏正无可奈何的时候,太太派人来接杜依云。 未来的婆婆有请,杜依云擦擦眼泪就跟着去了,朱氏看着她背影,嘴角挑起一抹冷意。 春桃捧上茶盅,轻声道:“奴婢倒有些看不明白了,三爷和杜姑娘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一个追,一个躲的。” 朱氏正劝得口干舌燥,接过茶盅猛灌了两口。 “还瞧不明白吗,老太太、太太是心仪杜姑娘的,但老爷死活没松口,跟两个小的没关系。” “杜家的门第,老爷还瞧不上吗?更何况三爷又不是个长寿的?” “咱们内宅妇人瞧不明白外头的事。” 朱氏放下茶盅,“只怕还和朝堂有关。” 春桃一听“朝堂”两个字,吓得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多问一个字,却听朱氏道:“晏姑娘这会在做什么?” “听说还没起。” 朱氏顿时笑了,笑容明媚。 天天昏睡,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什么晨昏定省,什么规矩,什么礼数,统统靠边去。 倒是真性情。 “她今年有十七了?” “听说是十七了。” “什么时候的生辰?” “这倒没听人说起过。” “找个机会打听打听,别错过了日子,让人家姑娘心寒。” 春桃一听这话,忙笑道:“看来大奶奶对晏姑娘印象很好?” 可不是好吗! 她嫁进谢府这么些年,哪怕身上来了葵水,小腹疼得要死,也得咬着牙侍候老太太、太太用饭。 有谁替她说过一句话? “她虽冷,却是有心的;杜姑娘虽热……” 朱氏冷冷一笑:“我劝她半天,她连声谢都没有,可见是没有心的。我要是老三,宁肯娶晏姑娘,也不会娶杜姑娘。” 只可惜啊,很多人是瞧不明白的。 …… 谢老三压根不知道女子们心里的这一个个弯弯绕。 养了三个月的病,北城兵马司积攒了一堆的公务,他忙得脚不沾地,这几天索性歇在了衙门里。 丁一揣摩主人心思不行,活儿干得利索,再加上一个朱青,主仆三人整整忙了三天三夜,才把事情处理完。 第四天中午,才稍稍闲一点下来,裴大人穿着一身官袍颠颠的来了。 谢知非正喝着茶,抬头看他一眼,还没来得及把茶水咽下去,只听裴明亭嚷了一句。 “谢五十,媒人我请好了,就是不知道该找谁说去,是你爹能作晏三合的主,还是你家老太太?” “噗——” 茶水直接从谢五十的嘴里喷出来。
第189章 相中 裴笑抬头看了眼额头挂着的茶叶沫子,暴怒道:“谢五十,你他娘的才三岁吗,喷我一脸的茶水。” 喷你怎么了? 爷还想泼你一脸呢! 谢五十把茶盅一扔,接过丁一递来的湿帕子,擦擦嘴和手,冷笑道:“你还用请媒人吗,直接洞房得了!” “我是那种没规矩,随随便便的人吗?” 裴笑接过朱青递来的帕子,一边擦,一边冲谢五十大吼,“小心晏神婆知道了,揍你一头包。” 是揍你吧! 谢知非懒得和这人废话,目光一斜,见丁一还杵在面前,怒道:“还愣着干什么,爷的扇子呢?茶呢?瓜果呢?” 丁一:“……” “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是不是刚夸你几句,你就得意上天了?都拎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 丁一:“……” “滚,滚,滚!”谢知非不耐烦的挥挥手。 丁一:“……” 丁一十分委屈的滚了。 滚几步,又突然扭过头幽怨地看了眼谢知非,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结论小裴爷替他说了出来。 “谢五十,你真的需要找个女人泄泄火,怎么火气这么大呢?要不,我背一段金刚经,让你清清心?” 清你妹! 谢知非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心里有股子邪火没地方出,看裴笑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前所未有的讨厌。 “谢五十,刚刚我问你的,你还没回答呢?” “答什么?” 谢知非冷笑道:“谢府里,谁都作不了晏神婆的主。” 裴笑眉头皱着自言自语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无父无母,媒人又不行,我的确好像有点无从下手啊!” 自信点,把的确好像四个字去掉。 谢知非就不信裴家那关已经过了,故意问道:“你爹知道这事吗?” 裴笑摇头。 “你娘呢?” 裴笑再摇头。 “那你的父母之命呢?” 裴笑很正经地回他一句,“我和佛祖沟通过了,佛祖说身由心动,心由情动。” 谢知非:“……” 死寂。 房里的气氛静得近乎窒息。 一旁,朱青屏住呼吸,尽量减少一点自己的存在感,裴爷这事做得太儿戏了。 “谢五十你这是什么表情?” 裴笑指指自己身上的这身官服,“我是僧录道的官儿,佛祖就是我的衣食父母。” “祖宗啊!” 谢知非又不知为何,邪火嗖的一下没了,只剩下幸灾乐祸。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这事儿你得先跟你爹娘商量,征求他们的同意。他们同意了……” “那黄花菜都凉了。” 裴笑冷冷的打断他。 “我们裴家世代为医,门第算不得太高,却也不低。我娶一个来历不明的神婆,你当他们会同意?” “你知道就好。” “所以,我这叫先斩后奏,不给自己留后路懂不懂?” 话听着不正经,但脸上却是一脸正经的模样。 谢知非这才清楚的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是闹着玩,他是真的想娶晏三合。 嗖的一下,邪火又从小腹窜起来了。 “你对晏神婆情动了?” 裴笑脸上一抹淡淡的害羞。 谢知非和这人要好了小二十年,从来没在这人脸上见过什么叫“害羞”。 “她哪一点,让你情动?” 裴笑扯扯嘴角,“你忘了,她在林子里救过我一命,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谢知非气得想骂人。 “喂!” 裴笑嘴角一横,“你脸上是什么表情?小爷可不是什么人都以身相许的,就她。” 谢知非:“她是神婆?” 裴笑:“巧了,爷胆子小,有个神婆镇宅,爷从今往后都不用怕那些神神鬼鬼的事儿。” 谢知非:“她那个性子,绝对不可能让你纳妾。” 裴笑:“娶了她,没想过纳妾。” 谢知非:“就这么死心踏地?” 裴笑看着他,“怎么说呢,我以前的人生追求是扶他上位,然后和你混吃等死,现在变了。” 谢知非:“变成什么了?” 裴笑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想和她举案齐眉,想和她生儿育女,想和她白头到老。” 嗖! 邪火根本压不住,直窜脑门,都快窜上天了。 谢知非冷冷道:“别儿女情长了,我看你还是先想想郑府的案子怎么查吧!” 话音刚落,丁一匆匆进来。 “爷,太孙出宫了。” 谢知非起身问道:“他怎么样?” 丁一:“神色照旧。” 谢知非:“他回了太子府,还是别院?” 丁一:“太子府的车马一直等在宫门口,太孙一出来,就被接走了。” 谢知非扭头看着裴笑。 裴笑敛了脸上“儿女情长”的表情,“别担心,真有事他会通知我们的。” 谢知非顺势教训道:“所以,把你的心动情动收一收,正事一大堆,我们……” “谢大人!”侍卫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何事?” “府上来人传讯,让谢大人今晚无论如何回家一趟。” 谢知非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裴笑道:“我也好久没去给老太太、太太请安了,谢五十,我陪你一道回去!” 说着,他跨出门槛,吩咐道: “黄芪,一会去买一只烤鸭来,上回没让她好好尝尝,这回不赶路,让她尝尝滋味。” 谢知非眼神一刹失衡。 什么给老太太、太太请安,这王八蛋就是奔着晏三合去的! …… 端木宫是太子宫殿,坐落在四九城的东部。 赵亦时从车里下来,内侍高行迎上去,垂首行礼道:“殿下,太子殿下已经等在书房。” 赵亦时理了理衣裳,面无表情道:“走吧。” 几日不曾回家,赵亦时一路行过,忽然觉得端木宫似乎又破败了一些,几处宫门上的黑漆都已经剥落的不成样。 父亲做太子十七年,这座宫殿就再也没有修葺过,一砖一瓦都是从前的模样。 十七年了,太久了。 不一会,便到了太子寝宫。 赵亦时一抬脚,发现院中石凳上坐着一人,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正是他父亲。 他忙又整了整衣裳,快步上前跪下,“父亲。” 太子赵彦洛看了他片刻,目光一抬,冷冷睨了高行一眼,高行默默地退了出去。 院中,父子二人一个坐,一个跪,无语良久。 赵亦时见父亲迟迟不叫起,就知道事情不好,刚要开口,却听父亲哼一声,道: “好一个贤德的太孙殿下啊。” “父亲恕罪!” 赵亦时心里一涩,身子伏了下去。
第190章 不敢 “恕罪?” 赵彦洛轻轻一笑 。 “太孙这话赶紧收起来,我这个太子之位能保住,还仰仗太孙的贤德,我哪敢恕你的罪?” 这话,赵亦时半个字都不敢接下去,唯有沉默。 这十七年,皇帝数次起废太子的心,但每一次都被人劝住。太子品性仁慈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顾及他这个太孙。 皇帝有一回甚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意味深长感叹了一句:“朕有贤太孙!” 淡淡五个字,让汉王脸色铁青,让太子脸色惨白,让各怀鬼胎的朝臣们,心中骇然。 “太孙心里在骂我吧!” 赵亦时声音有些颤抖,“父亲,儿子不敢!” “不敢!” 赵彦洛突然一拐杖抽过来。 “在你眼里,还有什么不敢的?” 这一杖打得又狠又急,赵亦时闷哼一声,脸色顿时煞白。 “季陵川贪腐这么多的银子,他借的是谁的势,仗的是谁的胆?张家吗?” 赵彦洛因为愤怒,脸上的五官皆已扭曲。 “我一而再,再而三告诫你们,人不要太贪,心不要太黑,你们一个个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背着我什么勾当都做,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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