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今年多添了一张,你自个心里知道,别和你爹、你大哥说。” 一张就是五百两,谢知非眼眶一热,“老祖宗,回头等孙儿出息了,孙儿挣银子给您花。” “这家里哪用得着你挣银子。” 老太太瞪他一眼,“一会去看看你娘,你娘这个人啊,就是个笨的。” 谢知非嘴上应得好好的,一出院却直奔父亲书房。 书房里,谢而立已经在了,见老三来,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塞过去。 老三生辰不收礼,只收银子,多少年也没见变过。 谢道之也早已预备下,本来还想对儿子说几句体己话,昨儿的事情一闹,有些话也懒得再说出口。 他不说,三爷有话要说。 “父亲,大哥,如果你们放心,小厨房的事情交给我,我在兵马司干的就是审犯人的活。” 谢知非懒懒地翘起二郎腿。 “我谁也不会偏袒,只求一个明白,这明白不是为了谁,是为了咱们家,家里头有这么几颗老鼠屎,肯定会坏了一锅粥。” 谢道之倏地坐正了。 样子还是那个欠打的混样子,但却好像在一夜之间生出了筋骨。 而一个男子一旦生出了筋骨,哪怕没沾过女人,也不再是男子,而是男人。 “过了今日,便是二十一了。” 谢道之看着他,感叹道:“大人了。” 谢知非笑:“这话,我就当父亲是应下了。” 能不应吗! 审了一夜,陈大娘祖孙二人除了哭,就差撞墙以示清白,半点进展都没有,他也一筹莫展啊! 但谢道之还有担心,“你当真不偏不倚?” 谢知非侧头想了想,轻轻一笑。 “父亲,没有真正的不偏不倚,若与大房有关,我会请父亲手下留情;若与二房有关,我就请父亲下手狠一点,别留情面。” 真相一定不偏不倚。 但真相过后如何处置,我是大房的人,当然偏向大房,没二话。 谢道之被儿子喂一颗定心丸,当即喊来谢总管,交待他一切听三爷安排。 一旁,谢而立安静地看着三弟,嘴角弯起一个柔和的、上扬的弧度。 真是大人了,说话做事越来越周到。 谢知非又道:“母亲那头,大哥和大嫂不必刻意去瞧,按照父亲的话,冷些日子也好。” 这话,引得谢道之扭头去看。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母亲也该长长智了。” “你小子……” 谢而立两条剑眉竖起来:“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 “爹,我说得有没有错?” 一个字都没有错! 谢道之冷眼看了老大一眼,谢而立两条眉毛认怂的耷拉下来。 “柳姨娘那头,父亲也要冷着。” 谢知非说:“两边都冷着,两边都不偏不倚,这桩事情才能往下查。” 谢道之面无表情的看了小儿子好一会,请他滚了出去。
第287章 过寿 三爷一滚,谢总管也麻利地滚了,走出院子一抬眼,就看见三爷背着手站在树荫下。 显然是在等他。 他颠颠的赶紧跑过去,“三爷,有什么吩咐?” “陈大娘祖孙二人,仍旧放回小厨房,原来做什么,现在还做什么,只当没有那回事。” 谢总管:“……” “太太房里,柳姨娘房里派人给我暗中盯着,谁出了府,谁上了茅厕,谁和谁说了什么话,你每天都来回给我听。” “三爷,这……” “谢小花别和我这啊那的,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手底下连这几个眼线都没有……” 谢知非唇角一弯,冷冷地笑了一下。 三爷这人,谢小花从小看到大,什么时候闹着玩,什么时候动了真,他心里一本账。 “放心三爷,这事老奴一定办妥。” “罗姨娘那头也给我多放只眼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别看她不吱声不吱气,咱们也得防一防。” “是!” “还有一个人,在府里你帮我盯紧了,出了门你不用管。” 谢知非眼神硬茬茬,透着一股子狠劲儿,“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必须知道啊,不就是二爷吗? 那点子碎灵芝,还是他给的柳姨娘。 “三爷放心,老奴知道。” 谢知非确认自己没有说遗漏的地方,这才拍拍谢总管的肩。 “小花啊,谢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咱们主仆二人联手把作恶的小人抓到,回头等你百年后有什么念啊,魔的,晏姑娘瞧在你曾经给她个交待的份上,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把你的棺材合上。” 谢小花:“……” 三爷,你能盼着我点好吗? 谢小花哪里知道,三爷心里盼着谁都好。 人只有一个脑袋,一双手,长不出三头六臂,只有父亲顺风顺水,谢家安安稳稳,太太平平,他才有心思去揭开晏三合身上的谜团。 前头的法事,已经热热闹闹的开始。 贡台前,十八个和尚穿着袈裟,坐在蒲团上念经。 小裴爷一身红色长衫,昂首站在树荫底下,那神情骄傲的跟只斗胜的公鸡似的。 他为什么进僧录司啊,就这点好呗,给自家兄弟做起法事一不用求人,二不用花钱。 谢知非冲他抬抬下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和尚那边,掀衣跪地。 一卷经书念完,木鱼“咚”的一声敲响,他弯腰磕三个头。 这头从现在开始,一直要磕到太阳落山,足足磕上一整天。 小裴爷看着谢知非一个头一个头的磕下去,总觉得今儿的头磕得特别实在,一点水分都不掺,双手合拾的样子似乎也染上了经文中的慈悲。 只有谢知非自己心里知道,他没有慈悲,只有虔诚。 菩萨啊! 我愿意用我这多出来的一世光阴,换郑家案子的水落石出,换淮右从今往后的喜乐安康。 …… 因为小厨房的事儿,三爷的生辰宴吃得潦草。 太太吴氏称病不出; 二爷说有外头有事要忙,只让人送来了寿礼; 谢婉姝坐在大房一众人里,留心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跟打鼓似的。 谢道之用了几口,就带着长子去外院陪僧人们用饭,僧人们今晚就在谢府住下。 当家人一走,三爷与小裴爷一对眼,借口要去外头消遣便溜之大吉。 两人直奔开柜坊。 开柜坊的船坊上,梅娘已经在眼巴巴的等着了。 等两位爷上船,船工立刻划起浆,划到半路,和从前一样在码头上停了一下。 赵亦时上船来,身后只带着沈冲。 主仆二人进到船里,赵亦时在上位坐下,梅娘亲手端茶倒酒,酒杯举起,三爷的生辰宴才算正式开始了。 几杯酒下肚,三爷一双眼真的像染了桃花,泛着隐隐潮红。 他摊开手,往桌上一伸。 赵亦时和裴笑乖乖从怀里掏出了银票,放在他手上。 人是最俊,最雅不过的人,喜欢的东西却是最俗气不过的黄白之物。 少有! 裴笑对黄芪、沈冲、梅娘道:“还不赶紧的,把藏了一年的私房钱给三爷送上。” 谢知非丢了个白眼过去,“瞧你这话说的,我好像不是来过寿,是来要债的。” 赵亦时抿一口酒,“嗯,差不多。” 他这么说,债主索性大大方方勾勾手,“来吧,统统拿来,三爷这一年活得好不好,滋润不滋润,就靠诸位了。” 梅娘最痛快,二话不说,一锭黄金直接拍桌上。 沈冲也干脆,一张银票飞过去。 只有黄芪,银票是抖抖索索掏出来了,可眼神还勾勾搭搭缠着不放,气得小裴爷一脚踢过去:“能给你家爷争口气不?” 黄芪瞥瞥嘴,心说我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只争馒头,不争气。 谢知非得了一堆银子,连酒也没心思喝了,自己歪着脑袋先数了数,然后,拿出几张银票,往裴笑面前一放。 小裴爷莫名心慌,“你这是干什么?” 谢知非一脸泰然,“你城中那个别院卖我。” 小裴爷惊了,“你要别院干嘛?” 赵亦时补一句:“金屋藏娇?” 谢知非一脸“你们管我做什么的”欠揍表情,“裴明亭,你就说吧,卖是不卖?” “操,你这是买的态度吗,你这是明抢!”小裴爷怒了。 谢知非抱着胸,笑眯眯地看着他。 眼里那个深情啊,那个款款啊,都把小裴爷身后的黄芪,看出一身鸡皮疙瘩,心说三爷真想勾搭个人,别说女人,男人都抵不住! “卖,卖,卖!” 小裴爷败下阵来,不甘心,垂死挣扎地补了一句:“我他娘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三爷半点没愧疚,身子一转,笑眯眯地看向赵亦时。 赵亦时下意识的往后一靠,想离这人远一点。 没用! 三爷的脸皮那是李不言都叹为观止的,他也掏出几张银票,往赵亦时面前一放。 “怀仁,我要做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 赵亦时喉咙轻轻一动,半天咬出几个字:“这才是明抢啊!” “你就说,给不给我抢吧!” 谢知非一脸可怜巴巴,“哎,短命鬼过生辰,过一年,少一年。” 什么叫扎心? 这就是扎心。 赵亦时的心被他这一句话,扎成一个大窟窿,怒道:“总指挥使就总指挥使,你好端端的咒自己做什么?还是不是人?” “他就是个畜生。” 裴明亭憋了一肚子的苦水要往外倒。 “怀仁,你是不知道啊,这畜生昨儿晚上下那么大的雨,他竟然跑去四条巷……” 谢知非听着小裴爷的絮叨,端起酒杯,冲着无人处举了举。 淮左、淮右,生辰安康!
第288章 寿礼 恃宠而抢的人,多半只有一个下场:被灌酒。 寿星公来者不拒,谁端起杯子敬过来,他都喝,谁让三爷酒量不好,酒品好呢。 最后还是赵亦时瞧不下去,咳嗽几声,才把黄芪那帮人给吓唬住。 明天谢家还有法事,已经醉得连走路都成蛇形的三爷,被朱青扶上了马车。 马车到了谢家,朱青索性把人背身上。 谢知非其实是有知觉的,只是浑身没劲,也懒得睁开眼。 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负责整个四九城巡捕盗贼,权力比着从前大不止一倍。 他是深思熟虑了一夜,才向怀仁开的口,而怀仁也并非因为他生辰,迫不得已才应下。 皇帝已经老了,有些事情也应该慢慢开始布局,别看汉王的人暂时退到封地,野心不会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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