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建学脸上的担心慢慢变成一抹狠决。 不行。 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 五城兵马司衙门,谢知非坐立不安时,远远就见朱青飞奔而来。 “怎么样,宫里有消息了?” “爷,有了。” 朱青喘了口气,附在谢知非耳边一通低语。 谢知非听完,跌坐在太师椅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个太监,竟然敢插手两届春闱舞弊案,难怪家里抄出来那么多的东西,胆子太得简直要戳到天上去了。 “快说说陛下是怎么处置的?” 朱青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给自家爷听,末了又道:“白老大说礼部和国子监附近的兄弟再等等,余下的该干嘛干嘛去。” 白燕临不说,谢知非也正打算这么做。 皇帝让太子彻查,态度已经十分明显,就是想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待,学子们不会傻到还要跑出来闹事,但该防还得防着。 “你去和兄弟们说一声。” 谢知非撑着扶把手站起来,“完了跟我出去一趟。” 朱青:“是去晏姑娘那头吗?” 谢知非点点头。 关于陆时弹劾严如贤春闱舞弊的事,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些太过巧合,他必须见一见晏三合,听听她想法。 朱青正色道:“爷如今是总指挥使,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还是要小心一些。” 谢知非表情空白一瞬。 细想想,又觉得朱青说的很是,这位置他的屁股还没坐热呢,不能给人拿住把柄。 “那我下了衙再去见她。” 谢知非调整一下坐姿,忽又想到一个问题,“杜依云她爹不知道有没有牵扯到这桩事情里?” 朱青用一个沉默的转身,表示对这家人的厌恶。 谢知非冷眼看他离开,心说这小子啊,脾气都藏在骨头里。 其实牵扯进去更好,说不定还能扯上杜建学背后的汉王,能省多少事哩! …… 宅子里。 李不言躺在竹榻上,百般无聊地看着书案后面的人。 足足两个时辰,这人就这么看着纸上的几个人名,一动不动,眼珠都没偏一下。 几个人名能看出花来吗? 李不言百思不得其解,又一骨碌爬起来,悄无声息的走到晏三合身边。 人名中,不知何时添了一个严如贤,还用朱笔特意勾画出来。 严如贤到底奇怪在什么地方? 这人明明和静尘的心魔,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啊! “不言,严如贤的宅子被贴封条了吧?”晏三合突然开口。 李不言想想,“应该是。” 晏三合:“贴上了封条的宅子,应该不会有人?” 李不言:“应该是。” 晏三合:“严如贤的宅子,就是从前唐岐令的宅子?” 李不言:“听三爷是这么说的。” 晏三合:“今天陆时又弹劾严如贤?” 李不言:“没错!” 晏三合:“弹劾的原因和唐岐令抄家的原因一模一样,春闱舞弊?” 李不言觉得自己的脑子得吃点核桃仁补补,已经被绕得有点晕了,“是。” 晏三合:“是不是听上去很蹊跷?” 李不言挠挠头,“不是蹊跷,是凑巧吧?” 晏三合一双黑目缓缓抬起,眼底有静水深流,“到底是蹊跷还是凑巧,我们以后再说,现在……” “现在干嘛?” “我想去严如贤的宅子走一走,看一看。” 好啊,姑奶奶正愁没事做呢! 李不言眼睛一眯,“……咱们翻墙去?” …… 大白天翻墙,对晏三合来说,其实是难事。 但她会爬树,事情就变得不那么难了。 两人先在宅子四周绕一圈,找到一棵大树,趁着没有人,晏三合爬上去。 李不言则轻轻松松跃上墙头,然后伸出手,把晏三合往上一提,一落。 人就到了院子里面。 两人四下那么一打量,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宅子可真是阔气,就连这一处不起眼墙边,景色都相当漂亮,可以看出得是精心设计过的。 李不言一边啧啧咂舌,一边问,“三合,我们从哪里开始?” “我想看两处地方。” 晏三合事先早就预想好了,“一处是唐老爷提过的戏园子;另一处是陆时年轻的时候,曾经借宿过的后院。” “为什么只看这两处?” “因为……” 晏三合齿缝里迸出两个字:“好奇。” “我们现在在宅子的西北面,那就先往后院去。” 以防万一,李不言从腰间抽出软剑,捏在手心,“你跟在我后面,不要离我太远。”
第356章 戏楼 严府的后院,掩盖在一片竹林里。 进到院子,长长的一排矮房前,炉子,竹椅,篮子散了一地。 李不言扶起一把椅子,“三合,这里还住人哩。” 住的应该是下人,因为晾衣的竹竿上,还挂着几件打粗穿的衣裳。 晏三合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看过去,最后一间屋子看完,她没有任何停顿,“走,去戏园子。” 这就看完了? 这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李不言不敢多问,“戏园子在哪个角落?” “应该在后花园。” 李不言揶揄道:“再次验证了我家三合姑娘的出身是好的,家里一定也有个戏园子。” 晏三合被她说得一怔,这段时间忙着解静尘的心魔,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过自己的身世。 “应该是有的,否则我不会脱口而出。” “晏大小姐,那就劳烦你再想一想,哪条路是往后花园的?” 大宅门的路,曲径通幽,通向哪里,李不言哪知道。 晏三合手往中间那条路一指:“这条。” 这是一条铺着青石砖的小路,两边种的依旧是竹子,风一吹,竹叶沙沙,颇有一番意境。 一般读书人都喜欢竹,可见这一片竹林是唐家的旧物,严如贤搬进来后,保留了原貌。 两人走了小半盏茶的时间,穿过一处拱门,后花园的景致尽收眼底。 李不言目光一扫,唏嘘感叹,“可真大啊。” 晏三合手指着远处的一间四角小楼:“那个应该是戏台。” “嚯嚯嚯!” 李不言眼睛都看直了,“这哪里是戏台,根本就是个戏楼吗?阔气!” “你去戏台上走走。” “你呢?” “我坐在下面看。” “看什么?” “看你。” 看我做什么? 李不言虽然一脑门子糊涂,但还是麻利地蹬上戏台。 “三合,这戏台是以前唐家留下的,脚下的木板很老了,一踩上去就咯吱咯吱的响,而且很久没用过了,上面都是灰。” 这不奇怪。 严如贤是个太监,太监不能明目张胆的娶妻纳妾,自然也不会请戏班子到家里来演。 久而久之,这戏台便空落下来。 晏三合看着李不言,脑子立刻浮现出一个画面:戏中贵妃和君王痴痴缠缠,戏外唐之未婉言拒绝先太子。 多么讽刺! 又多么真实! …… 过了夏至,就慢慢日短夜长,加上今儿个又是阴天,谢知非下衙的时候,天色已经十分的暗沉。 “爷,坐车吧,这天气瞧着要下雨。” “骑马快。” 谢知非牵过马,刚要翻身上去,忽的又顿住:“他这会在哪里?” 他,是指赵亦时。 朱青半捂着嘴,“送陆大人回府后,就被太子的人叫走了。” “太子呢?” “在三司立案。” 朱青:“据说礼部的一些老人,午后都被叫去问话了。” 谢知非:“杜建学?” 朱青:“也叫去了。” 谢知非:“拿李兴的人出发了没有?” 朱青:“没散朝,锦衣卫就已经出发了。” 谢知非:“礼部和国子监那头没有动静?” 朱青:“没有。” 一圈问下来,谢知非彻底安心,立刻翻身上马直奔晏三合的府邸。 忽然,左脸颊有什么东西打下来,一摸,竟是雨。 朱青追上来,“爷,下雨了。” 谢知非抽了一记马屁股,“趁着还没下大,走!” …… 另一边。 李不言从戏台上飘下来,走到晏三合面前,“下雨了,咱们回吧。” “不言,我有一个问题始终想不通。” 昏沉中,晏三合轻声道:“陆时那样忘恩负义的一个人,先太子为什么不出手解决了他,好帮小师妹报被辜负的仇。” “哎啊,我的祖宗啊!” 李不言一跺脚,使劲把晏三合拽起来,“能不能回府再想啊,雨下大了。” 晏三合这时才发现竟然下雨了,赶紧道:“回府。” 已经来不及了,刚拐出胡同,雨点子就砸下来。 李不言的身子刚受过内伤,养了没几日,不能着凉,晏三合当机立断道:“找个地方先避避雨,等雨小一点,我们再走。” 李不言踮起脚四下一看,“三合,那边可以避一避。” 晏三合顺着李不言的手看过去,竟是个突出的屋檐。 “走!” 两人一口气跑过去,刚站稳,还没来得及掸掸身上的水珠,又跑过来两人躲雨。 李不言出于习惯,把晏三合拉到一边,自己则站在她和那两人的中间。 “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天知道。” “咱们出来多久了?” “小半个时辰要有的吧!” “来不来得及?” “危险。” “那就走?” “走!” 两人冲进大雨中,晏三合下意识看了一眼,原是两个穿着襕衫的年轻书生。 这两人走了没多久,雨势渐小,风势渐大。 李不言见天上云层翻滚,只怕还有更大的雨来,“三合,趁现在雨小,我们也走。” “好。” 说是走,其实是小跑,晏三合跑着跑着,忽然发现好几个书生打扮的人,越过了她们。 李不言小声嘀咕道:“下雨天不好好在家读书,跑出来干嘛?” 晏三合忽的停下脚步,心里隐隐约约浮出某种猜测。 李不言跑出十几丈远,忽然发现晏三合不见了,扭头一看,好家伙,这人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竟又一动不动了。 发愣也得看看时机啊! 李不言赶紧又折回去,气呼呼道:“我说祖宗啊,你能不能……” “不言。” 晏三合一把抓住李不言的胳膊。 她抓得很紧,紧到李不言眉角轻轻跳了一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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