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非:“承认。” 晏三合:“那么我想请问三爷,会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呢?” 谁? 那个人就在谢知非的喉咙里打转,他只需轻轻一张嘴,就能脱口而出。 “你一定知道那人是谁,但你没有证据!” 谢知非用力点点头。 “当一件事情什么证据都没有,偏偏事情却发生了,那么……” 晏三合微微挑起眉:“那么我们就抛开所有的证据,只从一个地方入手。” 谢知非:“什么地方?” 晏三合:“这件事情对谁最有利,谁就是背后推波助澜的人。” 犹如一声晴天霹雳,刹那间所有人都僵坐在当场。 朱青和黄芪的脸上,甚至同时露出了恐惧。 书生闹事,皇帝怪罪太子,谁最有利? 汉王。 唐岐令舞弊,唐家被抄,前太子受牵连,谁最有利? 当今陛下。 小裴爷捂着心口,有些受不住,“晏,晏三合,这事,这事……” “这事只是我的猜测,你和三爷左耳进,右耳出,不要记在心上。” 晏三合没让他把话说下去。 “下面我想查一下严如贤这个老太监,唐岐令的宅子怎么就到了他的手上,如果小裴爷和三爷知道,就和我说一说。” 小裴爷怔怔地看向谢知非:你知道吗? 谢知非苦笑,“宅子到他手上的时候,或许连我大哥都还没生下来。” 为防着晏三合又爬墙进严如贤的宅子,他赶紧又说:“而且这人查不得,晏三合,皇宫里的人,谁查谁倒霉。 ” 又一个说查不得。 这深宫到底是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晏三合放在桌上的手,慢慢的握成拳头。 谢知非余光看一眼那只拳头,又有些于心不忍,“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 晏三合也苦笑,“别的办法就是再见一见陆时,很多的谜底,都藏在这人的身上。” 谢知非忽然感觉坐不住,蹭地站起来,在花厅里来回踱步。 “晏三合。” 他在晏三合面前站定,极深地吸了口气。 “为什么说谜底都在陆时身上?就凭他今天弹劾严如贤春闱舞弊?如果这只是巧合呢?” 晏三合对上谢知非微凉的眼睛,轻轻开口。 “祖父说,梅具四德,初生为元,开花为亨,结子为利,成熟为贞。” “所以呢?” “所以我想知道,岁寒三友中,他凭什么占一个竹;唐之未为他连太子都拒,或者可以说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那么唐岐令呢?” 谢知非的脸了,有了一丝裂缝。 晏三合挪开目光,看着地上的青石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谢知非听。 “唐岐令阅人无数,收他为徒也是昏了头脑?” 谢知非:“……” …… 烛火跳动。 窗外的雨声渐渐弱了下去。 花厅里没有人开口说话,除了不喜欢动脑子的李不言,头一点一点打着瞌睡,余下五人的神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最沉重的是谢知非,桃花眼像被蒙上了一层阴郁,陆时压根见不到,锦衣卫前前后后护着呢。 他抬眼去看裴笑:你可有办法? 裴笑无声摇头:鬼的办法!我爹现在也进不去。 谢知非:那怎么办? 裴笑:鬼知道! 谢知非:你小子跟鬼飙上了? 裴笑:我宁愿现在是鬼,就能飘进陆府问个明白。 晏三合不用看两人之间眉眼官司,就知道事情很难。 恰好这时李不言捂嘴打了个哈欠,她趁机道:“累一天,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谢知非点点头表示赞同,“朱青。” “爷。” “你去和太孙说一声,今日书生的事情,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让他暗中查一查是谁。” “是!” “其他人先去睡。” 小裴爷不傻瓜,听得出三爷是话里有话,多嘴的问了一句,“那你呢?” 谢知非看着晏三合,“我有话要和她说。” “我没话和你说。”晏三合迅速起身。 “晏三合,你在怕我?” 谁怕你? 晏三合屁股往下一沉,双手抱起胸,脸色十分的沉稳、淡然。 谢知非侧过头,目光在裴笑,李不言,黄芪脸上一一扫过,用意十分的明显。 裴笑:“……”操,小爷怎么觉得自己这么多余呢! 李不言:“……”狗男人! 黄芪:“……”睡了吧,不给三爷添乱,已经够乱的了! …… 花厅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晏三合才发现,对面男人的气场有多强。 烛火把他的眉眼映得温柔极了,和都察院门口那副吃人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眼神无处安放,只能看向屋外。 屋外一片漆黑,雨点敲打着窗户,声音听着有几分不真切,就像他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依旧觉得像在做梦。 “晏三合。” 谢知非深吸一口气。 “以后尽量不要让自己置于险境,人的命只有一次,老天让你活下来,不是让你去冒险的。” 这话,听着好像有哪里不对。 晏三合颇有几分奇怪地看着他。
第361章 失眠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谢知非端起茶盅,用喝茶掩住了脸上的动容,她看到书生聚集,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 放下茶盅时,他脸上又恢复了刚刚的平淡,“其实我一早就防着书生们闹事呢。” 这话有言外之意,晏三合听得出来。 “是我多管闲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知非看着放在桌上的一节纤细手腕,“你的生死安危,比我的官位重要的多。” 晏三合心底狠狠一震。 这种感觉已经不能用奇怪来形容。 明明,避开了她那一眼的关心; 明明,处处暗示对自己没有任何感觉, 就好像帕子的两面,一面绣着鸳鸯戏水;另一面则绣着一刀两断。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态度,为什么会这样的南辕北辙呢? …… 人心里一旦有事,失眠是一定的。 这会晏三合手里就算再捏上十块帕子,周公也没来勾引她。 “别油煎似的了,我的小姐。” 李不言困得两只眼睛睁不开:“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狗男人来了,打狗棒侍候,正经的女人谁为男人失眠啊!” 晏三合气笑,用脚踢了踢她的屁股,“我在想陆时这个人。” “陆时也是男人啊,也长了那二两的玩意。” 李不言打了个哈欠,“睡吧,睡吧。” 晏三合一时没明白“那二两的玩意”是什么,等明白过来脸一红,又伸脚去踢李不言。 脚忽的顿住了。 是啊,陆时是个男人,是男人就有七情六欲。 像严如贤那样一个太监,还娇妻美妾一大堆呢,他陆时为什么能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孤种? 为御史这份差事? 想名留青史? 可古往今来名留青史的男人,也都没有让那二两肉闲着啊! 哪怕是一代枭雄吴关月,被百姓爱戴至此,男女情事上也没太检点。 这又是一个蹊跷啊! …… 另一个院子。 小裴爷虎视眈眈地看着谢知非,眼神要吃人。 “得了,别看了。” 谢知非和他对视半晌,无声地败下阵来。 “我就是交待她不要轻举妄动,别把自己给折进去,总能想出办法来的。” “这话为什么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 “单独说,能显出这事的重要性。那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谢知非用掌心盖住眼睛,心累道:“你敢想她今天都混进了闹事的书生里。” 小裴爷帮心上人说话,“胆子不大,也化不了念,解不了魔啊!” “所以我才要警告她!” 谢知非不耐烦的往里翻了个身,“睡觉,睡觉。” “锦衣卫里,你不是兄弟哥们一大把的吗?” 小裴爷睡不着。 他不仅要帮心上人说话,还得帮心上人想办法,“花点银子让他们通融一下,看看能不能见陆时一面。” 谢知非蹭的坐起来,手冲着贵妃塌上的人用力点点。 “把你这些馊主意统统塞回去,这个节骨眼上,别说花银子,就是花刀子,也没戏!” “没戏就没戏,凶什么凶!” 小裴爷打了个哈欠,两只眼睛泪汪汪。 “实在不行,就只能放出谣言,说陆家有鬼怪闹事,把我僧录司的和尚拉过去做场法事,让晏三合扮成小和尚进去。” 亏你小子想得出! 谢知非把被子往头上一蒙。 不理这号人。 …… 端木宫。 赵亦时扶着沈冲的手,从马车上下来,苦等了半天的严喜撑伞颠颠地跑过来。 “殿下,太子在书房等您,让您回来后去一趟。” 赵亦时眉梢都没有动一下,只是放在背后的手指微微拧了拧。 “知道了。” 严喜把伞往赵亦时那边又挪了挪,殷勤道:“殿下您跟上,小心着些脚下。” “伞给沈冲,你先回去。” 严喜脚下一顿,赶紧把灯笼交给沈冲,恭敬的退到边上,“是!” 赵亦时冷冷看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严喜悄悄掀起眼皮,看着越走越远的两道影子,忽然抬起手,用力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叫你嘴贱,还求殿下给严如贤说情,这下好了,连自己都跟着倒霉。 书房里,灯火通明。 赵亦时一脚踏进去,冲书案后的人行礼。 赵彦洛抬起头,没什么表情道:“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赵亦时:“事情牵扯太多人,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 赵彦洛:“今日书生闹事,你怎么看?” “速度之快,人数之多,选址之巧合,不是几个毛头书生就能办到的。” 太子走出那扇朱门,赵亦时并未跟着出去,就在朱门后静静的听着。 哪怕朱青不来送信,他也能琢磨出这里头的蹊跷之处。 “父亲,背后一定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赵彦洛冷笑,白净面孔上的肉随之抖了几下,“可见你皇叔在京城的人脉不少。” “不仅人脉多,心思也很毒。幸好父亲处理得当,否则……” “他是一日都不想让我好过啊!” 赵彦洛手指在书案上点点:“暗中查一查吧,借着这个机会,也是该清一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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