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得跟比你强的人斗。 斗一个吴氏…… 还是算了吧! “老爷来了。” 说话间,谢道之带着三个儿子走进内堂。 女眷们纷纷起身行礼。 晏三合坐着没动,目光透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谢知非。 他穿了一身家常的衣裳,身形挺拔削直,又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如果不看那双充血的眼睛的话。 忽然,有一个人比谢知非,更引起晏三合的注意。 是柳姨娘。 柳姨娘一身素净,头上一支小小的白玉簪,显得人淡如菊。 见谢道之来,她不仅不往前迎,反而往边上避了避,偏偏谢道之进门的第一眼,就是瞧向她。 晏三合看着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再看一眼迎在最前面的吴氏,微微摇了摇头。 也难怪一个李正家的,就能让吴氏昏了头,实在是这柳姨娘太得谢道之的宠。 这时,谢道之已经走到晏三合面前。 晏三合这才站起来,“谢老爷。” 谢道之看着她,笑道:“在那边住得还习惯?” 晏三合:“很好。” 谢道之:“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开口。” 晏三合:“都有。” 谢道之:“听说姑娘带了月饼,可有我的份?” 晏三合:“没有。” 谢道之不仅不怒,反而摸着稀疏的几根胡子,笑笑:“晏姑娘还是和从前一样,话少。” “话少就对了。” 老太太瞪了儿子一眼,“姑娘家的,话多就是嘴碎,孩子你快坐下来,别理他。” 谢道之看了眼自家老娘,又笑道:“晏姑娘一来,老三都要靠边站,老太太啊,你偏心啊!” “那是因为人家孩子好,哪像咱们府里的,一个个的都只会气我。” 老太太:“来人啊,快给老爷赏赏晏姑娘带来的月饼,好吃哩。” “老太太说好吃,那一定错不了,拿来我尝尝。” “尝了你就还想吃。” “老太太爱吃,我就厚着脸皮再问晏姑娘要。” “你啊,别折腾人孩子。” “有老太太护着,儿子也不敢。” 晏三合看着这对母子一唱一合,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 这就是场面话,听着很热闹,话里多少会有几句真情实意,但也一定掺了假,不能全当真。 正想着,忽然察觉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晏三合抬头,与谢知非的目光对上。 心头微微一悸。 不知为何,这人最近总盯着她,看就看吧,眼神还不对,有种想把她一眼看到穿的意思。 不仅眼神不对,说话的口气也不对,透着一丝冷淡,小甜嘴一去不复返。 晏三合若无其视的挪开视线。 同一瞬间,谢知非也收回了目光,看向地上的青石砖。 平常这样喜庆的日子,他谢三爷插科打诨,妙语连珠,最会讨长辈的喜欢。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坐在人堆里,一个字都不想说,恨不得隐身了才好。 晏三合的目光,又无声挪回来。 四周那样的喜庆,他低头坐在那里,沉默地看着脚下的青石砖,好像周遭的热闹,都和他无关。 这人,妥妥的有心事。 而且,还不是小事。 晏三合得出这个结论后,再次挪开了视线,她并不知道,刚刚和谢知非的眼神官司,被柳姨娘统统看在眼里。 柳姨娘打小就在大族里长大,家里兄弟姊妹几十个,整日里鸡飞狗跳,使得她小小年纪,就懂得看人脸色。 看人脸色,就是看人。 这是一门学问,也是她这些年在谢家的生存之道。 这谢府,谁都戴着一张面具过日子。 老太太看似糊涂软弱,实则处处精明; 老爷的精明和老太太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他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小事糊涂,大事从不含糊,属于吃软不吃硬。 大爷为人处事比着老爷还要圆滑,弱点在一个情字上。 大奶奶聪明隐忍,弱点也在一个情字上,夫妻二人貌合神离。 大小姐瞎了一双眼睛,万事不争。 唯有一个三爷,柳姨娘看了这么些年,始终没有看清这人的底细。 说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靠着老子混饭吃,可他混得好好的;说他精明能干,这人整天吃喝嫖赌,正事不干。 如今,又多了一个人。 柳姨娘再次把目光看向晏三合。 刚刚老太太、老爷一唱一合,就差没把“我们疼你”这四个字,写在脸上,偏偏她脸不红,心不跳,一脸的淡定。 这要换了自家那丫头,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十七岁的年纪,性子这样沉稳,绝对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少年老成,可以形容的。 这样的人…… 柳姨娘目光在晏三合和三爷之间来回的转,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决然—— 这样的人,她无论如何都要豁出去,为儿子争上一争,绝不能让她落在谢老三的手里,否则二房永无出头之日。 择日不如撞日。 就今天了!
第426章 求娶 谢道之尝一口月饼。 “晏姑娘,这是什么味的?” “莲蓉味的。” “不错,真不错,简直回味无穷。” “刚刚二爷拿了盒月饼过来,说是孝敬我的,我尝一口,心想这是哪个心灵手巧人儿做的。” 柳姨娘冲晏三合笑道:“这会总算找到正主了,晏姑娘,谢谢你。” 谢府这种热闹的场合,没有姨娘说话的份,往常柳姨娘都是干坐着陪笑。 冷不丁的开了口,众人已经很惊讶,不曾想听她说也得了一盒晏姑娘的月饼,惊讶从心里跑到了脸上。 晏三合淡淡,“不必客气。” “刚刚我还追问二爷,这是谁给的,二爷支吾半天,就是不说,逼急了,就冲我吼了一句,姨娘别管。” 柳姨娘轻笑了一声。 “老爷、老太太你们瞧瞧这傻孩子,哪里至于啊!” 谢不惑在外头也是个响当当的爷们,冷不丁被生母称呼一声“傻孩子”,脸都涨红了。 他这一脸红,落在别人眼里,就有了几分不一样的意思。 连魂不在身上的谢知非,也抬起了目光,冷冷地看着这对母子。 这时,柳姨娘起身,聘聘婷婷走到老太太面前,双膝突然跪下。 老太太被她吓一跳,拿眼神去看自家儿子。 谢道之皱起眉头,“大过节的,你这是怎么说的?” “老爷,老太太,二爷今年二十有二,按道理早就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奈何他命不好,托生在妾的肚子里。 老爷、老太太怕委屈他,这些年想方设法为他找门好亲,无奈还是高不成,低不就,老爷为此头发都愁白了一大片。” 原是为了老二的婚事。 谢道之听到这里,心稳稳地放了下去。 “这孩子心里知道老爷、老太太心疼他,也一定不会委屈他,所以这些年对自己的亲事不紧不慢,性子沉的跟什么似的。 独独留我这个没城府、没主见的姨娘,在边上干着急。 知子莫若母。 今日那一盒月饼,让妾明白过来,这孩子心里是放了人的,只是不敢往外说,也怕唐突了人家的好姑娘。 妾刚刚心里百转千回,想来想去,还得为这个傻孩子放肆一回。” 柳姨娘抹了一把眼泪,深呼吸一口,身子缓缓拜下去。 “妾恳求老爷、老太太念在这孩子从小乖顺听话的份上,全了他的心思。” 随着柳姨娘这一拜,整个正堂里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太突然了! 死寂中,一个声音不知死活的横出来。 “小姐,她说这么一大通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谢二爷心里放着人是你?她要为她儿子求亲?” 话音刚落,两道锋利的视线直射过来。 李不言冲眼神的主人挑了挑眉毛:看什么看,你不喜欢,有的是人喜欢,我家三合人见人爱。 谢知非想掐死这货的心思都有,余光飞快地朝屋外看过去。 朱青一碰上爷的目光,赶紧趴在丁一耳边一通低语。 丁一脸色变了变,抡起腿就跑。 小裴爷啊,了不得了,有人来抢亲,你娘子要飞了! 这时,正堂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晏三合的身上,偏偏她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柳姨娘直起身,侧过脸看了晏三合一眼,把声音放得很柔。 “对不住,晏姑娘,让你为难了。”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说。 “一家有女百家求,晏姑娘这般出众的人,早晚一天是会发光发亮的。 妾心里有私心,就想着为那孩子争上一争。争不上,是他的命,妾心里半点不后悔。 若争上了,那就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妾心里欢天喜地,从此愿意吃斋念佛,换你们一世安乐。 姑娘心里万万不要有负担,相中也罢,相不中也罢,都不必勉强自己,老爷、老太太疼二爷,但更疼你。 妾这头也绝不会记恨,一心只盼着姑娘日后能觅得良人,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这真是不说话则己,一说惊人啊。 连素来挑三拣四的李不言听了,都一脸的感动,忍不住冲对面的谢三爷又挑了挑眉。 谢知非已经对这根搅屎棍气不动了。 他不仅想掐死她,还想毒死她、砍死她、最好是五马分尸。 边上,大爷谢而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朱氏。 朱氏故意当着谢而立的面,把目光挪向吴氏。 你母亲拼了命往外推的人,人家二房拼了命求娶回来,这就是糊涂人和聪明人的区别。 谢而立被女人这一眼,气得心口一阵翻涌,只好用喝茶来掩饰一下。 吴氏压根没瞧见媳妇的目光。 她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心说这晏三合哪里好,怎么小裴爷也喜欢,谢老二也喜欢? 一个个的都眼瞎了吗? 吴氏暗戳戳看一眼老爷,盼着他能立马点头同意。 谢道之还真想立马就应下来。 这是他和老太太早就盘算好的事情,真要做成了姻缘,老太太和柳氏那头都有交待。 但这事儿,他说了不算。 谢道之咳嗽了两声,故意沉下脸骂。 “柳氏,大过节的你闹这一出,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点妇道人家该有的规矩?” 柳姨娘眼泪汪汪,“老爷别恼,妾这就给晏姑娘磕头赔罪。” 说罢,身子一转,硬生生三个头,磕得掷地有声。 这,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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