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关月,别做缩头乌龟,有种你就给我滚出来!” 周也眼角狠狠一跳,下一瞬,杀气如潮水般自他周身倾泻而出,他手中的匕首轻轻一翻…… 李不言血冲上头顶:“三合,快跑!” 谢知非魂飞魄散:“晏三合,快跑!” 裴笑心都不跳了:“晏神婆,快跑!” 能跑哪里去? 晏三合站得稳稳当当,昂起头,挺起胸,然后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死就死吧! 她其实…… 想死很久了! “啪!” “啪!” “啪!” 三记不轻不重的掌声传来的同时,周也浑身的杀气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晏三合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昏暗光线中,老仆人推着轮椅走进院中,轮椅里坐着一人,青衫,白发。 宫灯勾勒出那人的轮廓,十分消瘦,十分苍老,也…… 十分出众! 就像戏文里的主角,只一个亮相,就让人觉得他是个有很多故事的人。 “是你!” 裴笑先是愕然,随后深深的震撼,“你是儿子。” 那人“嗯”了一声,目光向最远的那个人看过去。 “你竟然还背着我偷别人银子,阿也?”
第144章 书年 周也的脸突然涨红了,结结巴巴道:“算、算不得偷,那银子就放在椅子上,我……我就顺手牵了羊。” “主上,你不要罚周也哥,我们……” “阿强!” 周也两眼突然暴出,口气前所未有的严厉,“闭嘴!” 阿强? 这人不是拿着官印找武僧们去了吗,怎么又突然冒出来? 六人齐齐傻眼。 但…… 还有更让他们傻眼的。 只见周也大步走到轮椅面前,屈膝蹲下去,用很轻很柔的声音,道:“我抱你去那边坐着,好吗?” 被称为主上的人伸出手,摸了一下周也的头发,说了一个字:“好!” 周也把人抱进太师椅中,又怕他坐得不舒服,从屋里找出一个锦垫,垫在他的腰间。 那人舒坦了,目光没去看晏三合他们,而是淡淡地落在那片狼藉上。 周也忙朝阿强他们递了个眼色。 不过片刻时间,狼藉退去,干干净净的青石砖因为被水冲刷过,在宫灯下闪着一点光泽。 “如此待客之道,失礼了。” 那人冲晏三合抱歉一笑,眼角皱纹深刻。 晏三合傻愣在那里。 这人虽然一副被岁月狠狠侵犯过的身体,但比起她笔下的那个人像,仍是好看数倍。 他已经这么好看,那么吴关月呢? “阿也,替他们松绑。裴公子、谢公子的衣裳脏了,拿两件我从前的旧衣裳,让他们换上。” 饶是晏三合再有一颗七巧玲珑心,这会也被“主上”的一言一行给弄懵了。 我们是先礼后兵; 他们是先兵后礼? 她转过身,愣愣地看着谢知非和裴笑,才发现这两人的脸上,比她还要懵。 黑衣人替五人松绑,又有人向谢知非和裴笑递上两件半新不旧的长衫。 谢知非和裴笑对视一眼,倒也不废话,走进屋里三下两下脱下脏衣,换上旧衣。 衣裳穿在裴大人身上,正正好,只是三爷身形高大,衣服勒得有些紧。 他是武官,没有文官那么些讲究,索性敞开了走出来。 所有人的视线向他瞥过来,独独没有晏三合,晏三合的注意力,全部在那人身上。 她大着胆子走上前,连名带姓喊了一声,“吴书年?” 那人点了点头,“目空陪绋处,梦断曝书年。” 晏三合想了想,“人物孤中秘,神山反异仙。” 吴书年没想到这小丫头还能接上,接的还是上一句,脸上颇有几分欣喜之色。 “这是他最不出名的一首诗。” “谁的诗啊?”裴笑小声嘀咕。 晏三合看裴笑一眼,“比起‘留取丹青照汗青’,比起‘零丁洋里叹零丁’这两句名句,这一首的确无人问津。” 我去! 竟然是前朝名将。 裴笑心惊胆颤地看了晏三合一眼:看不出来啊,这神婆还满腹诗文。 这时,吴书年伸手,扯了扯周也的衣裳,抬头唤了一声,“阿也!” 周也眼神软了下来,“来人,烧水沏茶,给晏姑娘,裴公子,谢公子端三把椅子过来。” “是。” 晏三合如深井一样的眼睛里,有着两重震惊。 一重震惊:是吴书年对他们的态度; 一重震惊:是吴书年和周也的关系。 两人看着像是主仆,但细细一品,又似乎不太像。 四方桌再次搬上来,桌上一壶清茶,四只茶盅,所不同的是原来坐北朝南的周也,此刻站在吴书年的身后。 他的站姿不像是侍卫的那种站姿,而是将一只手搭在了太师椅的背后。 这个动作,像是将吴书年整个人纳入他的保护圈。 “裴公子。” 吴书年缓缓转动眼睛,落在裴笑身上,“你们百药堂有一味药叫还魂丹。” 裴笑:“你怎么知道?” 吴书年:“不仅知道,还吃了好些年,就是贵了些。” 我去! 怪不得他一进宅子,就闻到了还魂丹的味道。 “贵有贵的道理。” 裴笑习惯性地翻了个白眼。 “还魂丹里有还魂草,那草长在昆仑山的悬崖上,四周有毒蛇和催生子保护,光采这个草就费老鼻子劲了,更别说里面还有百年人参……” 不对啊! 裴笑突然停住话,目光死死地看着吴书年。 还魂丹,还魂丹,顾名思义就是给病重的人吃了还魂的。 眼前这人…… 眼前这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两眼凹陷,脸色青灰,明显有下世的光景。 裴笑心说:应该是活不了多久。 吴书年十分坦然,“你们若是晚来些日子,怕是见不到我了。” “主上!”周也声音不悦。 “阿也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听不得我说这些,就这点……” 吴书年笑得很淡,“……不好。” 吴书年这话除了周也,没有人能接,偏偏周也沉着脸,一声不吭。 气氛一下子冷凝了下来。 吴书年低头,手握成拳放在唇边,低哑的一声咳。 周也眼神微微一动,弯下腰轻声道:“冷不冷?” 吴书年“嗯”了一声。 周也立刻折回屋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条薄毯子,盖在吴书年的膝盖上。 吴书年又笑了,眼梢处隐隐有小得意。 晏三合挪开眼睛,不料与谢知非的撞上,后者轻轻一阖眼,示意她赶紧开口说话,免得夜长梦多。 她虚虚的攥了下手心,“吴书年,我们的来意,你可知道?” “知道。” 吴书年微微阖眼,“我父亲年少的时候有个青梅竹马,年前去世,棺材合不上,心魔是我父亲。” 晏三合见他说得如此心平气和,诧异道:“这事你不震惊?” “我今年四十有六,活到我这把年纪,别说棺材合不上,就是你外祖母死而复生,我也是信的。” 吴书年轻轻叹了一声,“只可惜,我父亲已经不能死而复生了。” 吴关月死了? 谢知非和裴笑同时向晏三合看去:那怎么办? 晏三合多少料到了几分,不慌不忙道:“如果老太太的心魔真是你父亲,你愿意替他给老太太化念解魔吗?” 吴书年:“我可以?” 晏三合一点头,“你是他儿子,唯一的血脉,非你莫属。” “我能不能打听一下,如果老太太的心魔化不了,棺材一直合不上,结果会如何?” 吴书年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得像只老狐狸。 “你们千里迢迢跑过来,事情应该不小吧!”
第145章 故事 说? 还是不说? 说,这个吴书年会不会就此拿捏,就此要挟? 不说,是不是显得没有诚意? 思忖片刻,晏三合坦坦荡荡道:“事情的确不小,如果心魔不解,老太太的儿孙就会倒霉。” 吴书年若有所思地看向裴笑:“裴公子,你外祖家是不是官至户部侍郎?” 人家都吃过还魂丹了,季家的事情也不是能瞒得住的。 裴笑一点头,“我大舅舅曾经官至户部侍郎。” “曾经?” 吴书年皱眉:“那么如今呢?” “不瞒着你,如今已是阶下囚了。” 裴笑沉默一下,觉得不能让他就这么牵着鼻子走,又补了一句。 “吴书年,这已经是我们送给你的第三份投名状,我们所有的诚意都拿出来了。” 吴书年一言不发地低下头。 因为太瘦的原因,他的颈脖显得尤其的细长,仿佛轻轻一折,就折断了。 裴笑吃不准这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桌下的脚轻轻碰了碰晏三合的。 晏三合掀开眼皮看裴笑一眼,没作任何反应。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连底牌都给人看去,再催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们费尽心思引他们上钩,显然是有所图的。 图什么,他早晚会说出来。 果不其然。 须臾,吴书年抬头看着周也,口气带着一些询问。 “晏姑娘和裴公子给我们递了三份投名状,阿也,我们也还他们三份,你看如何?” 这话一落,桌上三人心跳如擂。 来了,来了,来了! 周也垂着眼,沉默良久后面无表情道:“这第一份投名状,我给裴公子。” 裴笑原本如擂的心跳,在听到这一句后,咯噔一停。 “我是华国人,但吴家人是我的主子。” 我的娘咧! 好大的一份投名状! 三人惊得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华国的人,华国的官,却认流亡君主做主子,这,这,这…… 谢知非和裴笑更是面面相觑。 混官场的可以贪,可以色,可以不务正业,不思进取,哪怕你鱼肉百姓,草菅人命都不是什么大事,但身在曹营心在汉…… 那便是大逆不道的卖国贼。 裴笑心里十分想问一句“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问。 “你这份投名状,我收下了。” “这第二份投名状,我给谢公子。” 周也看着他:“驿站的事情,我是临时起意。” 谢知非皱眉:“不是早有预谋吗?” “当时没有预谋,只为了顺手牵羊。” 周也声音十分的干涩,“我其实早在两年前就见过裴公子和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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