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片一大片的荷花在她身后盛开。 当是称得上是人比花娇。 就连苏依锦,眼睛都看直了。 这秦漓这舞却是跳得不错,比那些个舞娘跳的都不错。 秦漓踩着乐曲鼓声,渐入佳境。 她知道,她喜欢的人正在看着她。 更要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出一分错。 砰! 又一声清脆的动静。 李庆压低的声音响起,“陛下……” 苏依锦不用回头,都知道萧怀衍又一次把自己酒盏打碎了。 这是刚换上的新酒盏,就这么打碎了。 李庆忙吩咐人去收拾干净,又换了一个新的上来。 萧怀衍目视前方,心思却一直在苏依锦身上。 暴戾的帝王从来没这么委屈憋闷过。 刚才,她就只是看了他一眼,再没了其他的后话。 也因着刚刚那一眼。 迟迟得不到关注的萧怀衍,又一次不小心的砸了一个酒盏。 只是,苏依锦这一次连头都没转,留给萧怀衍的只有一个后脑勺。 李庆轻轻的把新酒盏放上,“陛下……” 萧怀衍眸眼一沉,伸手一抓,一扔。 下一秒,那个新酒盏直接碎成七八片。 伴随着皇后的倒抽气声。 “陛,陛下……” 如果说,前两次是萧怀衍不小心打碎的,尚且还不算什么。 可这一个酒盏,却是萧怀衍亲手砸碎了,彰显了天子此刻的威怒。 众人均是心惊。 宣伯侯夫妇面色微沉,静坐不言。 正在起舞的秦漓更是面色苍白,冷汗直下。 这几声动静早把她吓得不轻。 可她依旧没有停下来,依旧起舞。 高台之上,一片沉肃。 苏依锦垂了眸子,视线落在地上那碎掉的酒盏上。 她眉目浅淡,显然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又转过头去,继续欣赏舞蹈。 从始至终,她的眼神都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半分。 萧怀衍危险眯了眯眼,心中似有一股郁气升起,压得他似乎透不过气。 萧怀衍垂着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眼角微微染了猩红。 他一抬脚。 面前贵重的长桌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桌上的玉器杯具,尽碎了。 就连那些美味可口的甜点,都没有幸免。 秦漓这下子可跳不下去了,小脸无一丝血色,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臣女跳的不好,辱了陛下的圣眼,还请陛下恕罪。” 秦漓这一跪,宣平侯夫妇也跟着跪了下来,“是臣,臣妇教女无方,还请陛下恕罪。” 众人也纷纷的跟着跪了。 唯有苏依锦,尚还在坐着。 她的视线落在地上那片狼藉之上,跟着抬头看向萧怀衍。 这一望。 两人四目相对。 萧怀衍这一次没再避开视线,而是直直的看着苏依锦,那眼眸里似乎酝酿着滔天大怒。 苏依锦定定的看着萧怀衍,开口问,“倒是生气了,也不说生的哪门子气。” 因着这会儿无人出声,四周寂静无声。 苏依锦一开口,就格外的引人注目。 众人听着她这话,只觉得心惊。 贵妃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这么与陛下说话。 萧怀衍皱了皱眉,似在思索。 可过了好半响,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他绝不可能告诉苏依锦。 他是因她对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怀疑她心里没有自己,偷偷生着闷气想引起关注。 萧怀衍冷哼了一声,“朕没生气。”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生气。 他不说,苏依锦也懒得问了。 李庆吩咐着人把那片狼藉收拾干净。 总算是翻篇了。 秦漓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咬着唇。 她本以为是陛下不喜欢她跳的舞,没想到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贵妃! 她好不容易才得来了这次的机会,尽数被这个人毁了! 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 众人也没了这欣赏第一才女跳舞的心思。 秦漓也不可能再跳了,起身跟着宣伯侯夫妇退下了。 皇后娘娘一时之间也不敢再宣舞娘了。 这般安静之下。 苏依锦没了旁的乐趣,只能干坐着喝茶吃点心。 萧怀衍瞧着她心思不在旁处了,也没再闹出动静了。 日头渐渐西落,夜色渐渐的蔓延。 苏依锦有些乏了,起身告退。 萧怀衍幽幽的看着苏依锦。 李庆捧着一盘解酒汤送了上来,“陛下,这是贵妃娘娘派人送过来的。” 萧怀衍一怔,目光落到那解酒汤上。 李庆适时的开口问,“陛下可要退席了?” 这贵妃都走了。 陛下想来也应该要走了吧。 萧怀衍刚想应下,转念一想,贵妃刚走他就走,岂不是让贵妃知道,他是因着她才来这破地枯坐的。 “等会。” 李庆眼眸里闪过一抹惊讶,随即收敛住自己的情绪,退至一旁侯着了。 等到天完完全全的黑了下来。 萧怀衍终于起身离去。 众人站起来恭送。 等到萧怀衍一离开,秦漓才抬起头,恋恋不舍的看着萧怀衍的背影。 为什么,陛下的眼里总是看不到她…… — 李庆跟在萧怀衍身后。 他能明显的感受到陛下这会儿的心情好似好了不少。 看来,他这送解酒汤的办法不错。 迎面,走来一个宫女。 李庆远远的瞧着。 走近了,可算是看得清了。 来人正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迎秋。 迎秋给萧怀衍见礼。 李庆开口问,“迎秋姑娘这是要去哪?是不是来寻陛下的?” 他挤眉弄眼好一通。 “是贵妃娘娘让迎秋姑娘来请陛下的吧,贵妃娘娘真是有心了,还送了这么一碗醒酒汤。” 迎秋越听越迷糊。 李庆看着她这神情,担心会坏事,眼睛眨得更厉害了。 可迎秋向来大大咧咧惯了,没能明白李庆的意思。 “什么解酒汤?娘娘没让送解酒汤啊,娘娘只是瞧着今日的荷花长得不错。吩咐奴婢过来采摘几朵插花瓶里。” 萧怀衍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沉了下来。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起。 她当真一点都不在意他吗…… 萧怀衍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迎秋还在关心的道,“李公公您眼睛怎么了?可是抽筋了?那你可得找太监看看啊。” 李庆看着萧怀衍离开的背影,久久叫唤了一声哎哟,这才急忙跟了上去。 “陛下,陛下帆等等奴才啊!” 迎秋站在原地,白起不得其解。 — 宴席这边。 秦漓跟着宣平侯夫妇一道回去了。 门一关上。 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啪嗒啪嗒落起泪来。 她从出生起,就没有丢过这么大的人。 没想到,这一次却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看着秦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许氏都快心疼坏了。 “好闺女,你快别哭了,你何苦执念在此,这入宫可并非是好事啊。” 秦漓今天没看到,但是许氏今天却是在旁看得清清楚楚的。 哪里是她女儿的舞跳得不好,讨不了陛下的喜欢。 其实,从一开始,陛下的心思就不在这身上。 陛下心里眼里都看着贵妃呢。 众人均以为贵妃失了宠爱。 可她却是看得明明白白的,陛下对贵妃的心意不浅呐。 秦漓却是不甘心。 “不,母亲,漓儿一定要进宫,漓儿非陛下不嫁!要不是贵妃突然出来作乱,陛下眼里怎么会看不到漓儿?母亲你帮帮我吧,选秀还得一年之后呢,漓儿已经等不起了。” 许氏面露难色。 反倒是一直不出声的宣伯侯开口了,“父亲和母亲该如何帮你?” 他的女儿是第一才女。 自然配得上这天下最尊贵的男子。 而且,他早就有了将女儿送进宫的意思。 秦漓眸子暗了暗,压低声音凑了过去,缓缓道来。 许氏面色一变,不太赞同。 可看自己的夫君宣伯侯却是一脸的坚定,也就没再开口劝了! 宣伯侯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知道了,我和你母亲都会尽力帮你的。” 他们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 萧怀衍心绪烦闷,在这太和园里到处乱走。 李庆只能迈着酸胀的双腿,认命的跟着。 突然,走在前头的萧怀衍突然停了下来。 李庆急忙的跟着停了下来,他抬目看了过去。 只见,前方正是一片火红的石榴树。 他们竟然无意间走到这处来了。 李庆看了一眼萧怀衍,很有眼力见的选择静默站在一旁。 萧怀衍定定的看着前方的石榴树林,思绪万千。 这片石榴树林勾起了他与她之间美好的回忆。 他手紧紧的攥起。 那夜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他应该去相信贵妃心里是有他的。 她愿意牺牲一切来救他。 可话本里说了。 女子的喜欢,是要看她愿不愿意与男子…… 可贵妃显然不愿意。 她甚至对他都没有一点点其他的想法。 所以,她根本不喜欢他? 萧怀衍眉心紧皱,显然不太愿意去相信这件事。 他心里烦闷不已。 他想她,想亲她,想抱她,也想她抱着自己,哄着自己。 可贵妃却对他置之不理。 难不成,他们之间真的要走到下药的这一步。 是药,都伤身体。 他不愿意给她下药。 萧怀衍转身就走。 李庆急忙跟了上去。 突然来了一人,低声与李庆说了几句。 李庆点了点头,压低着声音开口,“陛下,宣伯侯声称有要事要上报陛下,特派人来请陛下一见……” 李庆等了一会儿,都没听到萧怀衍的声音响起。 他转身正要派人去告知宣伯侯。 可还未等他吩咐下去。 有人匆匆前来,压低着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李庆面色一变,几步追了上来。 “陛下,陛下,宣伯侯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他以自己的名义来请陛下前去,其实是为了给秦大小姐造势,这秦大小姐献舞不成,这宣伯侯做父亲的还特意为她寻来了这合欢散,就等着陛下前去,促成此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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