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然笑着睨了女儿一眼,说:“有眼光,周家男人长得都还可以,门风也很好。” “建国之前周家是,祖上也出过几个大官,后来下放,但下放之前周家的男人都把自家的女人送出国去了,一直到前几年平反了才崭露头角。” “听说当年也想送周乘风出去的,但他拒绝了,也是因为他留下来了才能有今天。” “现在虽然说国门已经打开,但对政治方面国家还是挺敏感的,不是根正苗红的也不敢让他们往上走。” 林正然还说:“周乘风当年被下放的地方是肃省,离你们营地很近,隔壁一个小林场,听他说那个林场的范围是秦守国管,可能是受过老秦的恩惠,周家对我挺客气的,” 林南风登时就想起来了。 那个林场叫白云林场,营地和林场不是很近,可以说几乎是挨着的。 思忖间,母亲拉着她上公车,上了车后林正然拿出卸妆油往她脸上抹,嘴里抱怨道: “这么多年没见,今天猛一看我还认不出自己的女儿来,再不把你看清楚,以后找不着了怎么办!” 林南风听了哭笑不得。 这个点车上人不算多,母女俩个都被人注视着,好多话也不方便说。 她不知道说什么,当娘的可是有一箩筐的话要说。 “四年前我们全搬来京市定居了,这事老秦跟你说了吗?” 林南风摇头,为了不让他们分心,这些话不可能跟他们说的,林南风这些年来得到的家书也是几个字,‘安,勿念’。 所以家里的情况她还真是一点也不知道。 问了也是那几个字,多一个都没有。 “你带着他们来这里。”林南风不自在了一瞬,“我爹自己一个人在肃省?” 秦守国同志辛苦照顾了家里这么多年,在林南风的心里,现在就是亲爹了。 林正然怔怔看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女儿叫秦守国爹了! 如果让老秦听到,他应该会当场激动的说不出来话吧! 林南风不好意思轻咳了声,“老同志怎么会放手让你来京市工作的,毕竟分隔两地呢!” “他又不是法西斯,他什么时候不尊重我了?他对我比对他自己都好。” 林正然说话时声音是激动的,女儿认可秦守国,她比谁都高兴。 林南风旋即笑了笑,细想还真是,秦守国拿母亲当女儿养了,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 林正然回神后说:“多宝在清大医学科上大学,平时放假才回家,两个双胞胎上小学。” 林正然想到两个小儿子,太阳穴突突地疼。 可能是受了秦守国影响,才11岁的孩子已经有了当兵的念头,要不是小妹拦着,这两个前年就进童子营了。 多宝要当军医她不反对,毕竟危险系数少一点。 前面一个姐姐,一走走八年,所以哪个敢让双胞胎去? 她不让,一手带大他们的小妹就更反对了。 家里两个女人都不同意,剩下的男人根本翻不起来风浪。 但有些事情堵不如疏,长期压制只会适得其反。 “我小姑呢,她结婚了吗?”林南风看母亲发怔问道。 林正然摸了摸女儿干净的脸,这脸至少有六分像她。 久久后才怔怔说:“没有结婚,这些年一直单着……” “环城路到了,要下车的赶紧下车——” 母女俩说话间公车后门打开了,林正然拉着女儿下车,下了车后在原地看了她许久。 “这些年你在外面怎么样,以后还出去吗?” 林正然忍了一路,最想问的还是这句话‘以后还出去吗’? 林南风说:“还不知道呢,看上面怎么安排吧,我回国之前收到老同志的通知,叫我来这里接你一起回家,上面对我有什么指示,咱也不知啊!” 还是有可能出去的是吧? 林正然听她这么说心口泛疼,忽然扬起巴掌,林南风吓了一大跳,没敢躲。 巴掌最终没落下,但林正然含在眼眶里的泪滚滚而下。 美人落泪,可把林南风给心疼坏了。 她给母亲擦眼泪,一边还笑道:“老同志要是知道我一来就把你惹哭了肯定不会让我来,立马叫我滚回去。” 林正然啜泣道:“他敢?” “是是是,他肯定不敢。” 林南风最怕的就是这种场面了,她推着母亲往前走说: “女儿饿了,就想吃您做的饭。您是不知道我这些年在外边过的什么日子,吃面包,啃生牛肉,连青菜都是生的! 我这娇贵的胃在外边呆了八年,就是习惯不了,您说奇怪不奇怪?” 外面人家吃什么林正然出过国也清楚,别说南风不习惯,她至今也不习惯。 女儿待了八年过得都是这样的日子,可把老母亲给心疼坏了,她郁郁说: “出去了八年你也没适应,你图的什么啊!” 母女俩个走进巷子,林南风挽着母亲的手。 路边灯火通明,边上吵吵嚷嚷,林南风还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一群不大的孩子在巷子里无忧无虑的玩耍,有调皮的还冲她们做鬼脸。 有个七八岁的女孩上前说:“林姨,你下班啦,我家今天蒸了包子,我回去给你拿。” 林正然敛笑着回应了。 即使她不在,大家也一样过得很好。 林南风跟母亲说: “图这盛世。” 林正然眼泪无声落下。
第194章 姐姐是奸细 下了车离家不远,进了巷子走不多久,林正然在一户人家停下。 她敲了门说:“之前单位分给我的房子不够住,老秦说太小了,后来就买了这个,买了有三年了。” 林南风打眼一瞧,惊喜道:“还是个四合院子呢……” 话音未落,里面的人嘟嘟囔囔的来开门。 见到林南风那一霎,秦小妹愣住了。 林南风张开双臂抱上去,高兴地撒娇说:“姑姑,我回来了——” 秦小妹手上还有面粉,她的手顿在半空,被吓得不知所措,她迟疑问对面的嫂子: “南风,我家的南风回来了?我没做梦吧?” “你没有做梦。” 林南风捏着秦小妹的脸颊说:“除非你们趁我不在的时候又偷养了一个林南风。” 说罢,林南风还认真的往她身后看,这一看不得了,双胞胎打闹着出来了。 11岁的小子个子很高也壮硕,跟头小牛犊子似的。 两人叫了声妈,而后动作一致,都打量着林南风。 “叫姐姐。”林正然说。 两人不明所以,目光里全是陌生。 林正然心疼死了,女儿出去时双胞胎才三岁,南风的照片家里一张也不能留。 所以双胞胎不认识女儿。 “叫人。” 林正然脸色难得不好看。 通常这个时候秦家的男人都非常识趣。 “姐姐。” “姐姐好。” 双胞胎一个比一个要强,仅是一句话,林南风已经猜到他们谁是谁了。 饭桌上两个女人特别热情招呼刚回来的人。 好菜全往她那个脸庞大的饭碗里装,她似乎不知道客气为何物,夹多少吃多少。 嘴还特别甜,哄得两个女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双胞胎看得眼睛直冒火,想夹菜没人让夹。 他们夹一下就有人打一下,不是姑姑就是亲妈,完了只能就着汤汁,肚子才填个半饱。 饿着肚子,双胞胎对这个刚回来的姐姐就不满了。 趁着妈妈姑姑不在跟前,小二诘问她,“你真的是我们姐姐?同一个妈生,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姐姐?” 林南风撂下筷子知无不言,“亲生的,我就是你们大姐。” 双胞胎点头,但脸上却不认同,就你这样的还做我大姐? 他们互相打着眼色。 林南风全看在眼里,冷笑了声,等她休息好了,大姐还是你们大姐,可由不得你们不认。 人饱了就犯困,家里两个女人前前后后的伺候她洗澡,就差摆上桌供着了。 小三撇嘴冷笑,“这哪是姐姐,分明就是个祖宗,她来了咱俩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你忍得了天天饿肚子?”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事关尊严,这谁忍得了? 兄弟两在院子里打蚊子,目光却是在三个女人身上。 林峥嵘嘴角还叼了棵草,学着外面流氓的样子,把草夹在手里往地下一丢,站起来,目光幽幽说:“干她。” 哥哥都发话了,打虎亲兄弟,他当然也不能落后。 “干她……” 话音未落,秦小妹朝兄弟俩吼道:“杵在那儿干嘛,兄弟俩咬耳朵又想算计谁呢?” 小三心虚了一霎,但气势足得很,他站起来大声说: “姑姑你就不能盼我们点好,我们在讲题呢,二哥有一道题不明白,他在问我呢。” 秦小妹回给他们兄弟一记冷笑声。 儿子是她生的,林正然又怎么会不清楚? 她跟女儿说:“双胞胎护食又小心眼儿,刚才在桌上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了,现在肯定在外面说你坏话。” 晚上林正然跟女儿睡,小三见了就去跟二哥咬耳朵。 “这个女的才来一晚上就把妈妈和姑姑的心拢住了,肯定是别人派来的奸细,专门来窃取妈妈工作情报的。” 小二也不知道信没信,作思考状杵在卫生间门口。 小三真像那么回事儿说:“电影里不都说了吗,下了药的人都像她们刚才那样的,奸细让她们干嘛她们就干嘛,杀人放火都不带犹豫的。” 小二像是信了一样,片刻后俯在小三耳边说: “等我们把那事处理完了再来处理奸细,送她进监狱。” “二哥,万一她逃走了怎么办,要不然我们报警吧,先把奸细送进去。” 林峥嵘即给了小三一巴掌,恨铁不成钢说: “你傻啊,惊动了妈妈我们今晚还能出去吗?不出去我们怎么为民除害?” “事分轻重缓急,你觉得是那事儿急还是这事急?” 小三怕哥哥的巴掌,忍住了说当然是奸细的事更急。 但那事他们兄弟盯了两个月,万一立功了,妈妈姑姑一高兴让他们去当兵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那事比奸细的事更急,反正奸细吃饱喝足肯定跑不了,且让她再快活一晚。 兄弟俩个达成共识,半夜三更趁着夜色偷摸出门。 他们以为没人知道,却不知林南风和林正然都看见了。 儿子这个时候出门,林正然都不用想,肯定干坏事去了。 今晚要不是女儿在,她还真不知道儿子爬墙爬得这么顺手,且一副贼头贼脑,跟平时正直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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