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霁将身子俯得更低, 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脖颈来。 美人示弱,那些御兽宗的弟子不是没有心软的。可他们都是普通的内门弟子,真正拿主意的还是阴鸷男子这个宗主亲传。 却见那面容阴鸷的紫衣男子,轻眯双眸,“并非在下不愿开恩, 实在是那洛姓散修行迹恶劣。真要细细调查的话,恐怕没有三五个时辰都查不完,还不能担保会不会有漏网之鱼。而搜魂之法,仅需三五息, 便可还你东胜城的清白。与你方便,与我也方便, 何乐而不为?” “可若是查出我等与那洛姓散修并无干系, 又如何?”方昊生一个没忍住便站了出来。 将视线转移到这位年轻气盛的方城主脸上,阴鸷男子微挑眉, “不如何, 到时我等便会自行离开这东胜城。” “那阿青姐他们呢?就这么白白被你们搜了魂, 下半辈子都要痴傻度日?”方昊生简直难以置信。 “呵。”这时,一名御兽宗弟子忽然嗤笑出声,“这就怪不到我等了,谁叫你们命不好,与那阴险狡诈的洛姓散修扯上了关系,尔等要怪就怪那位洛散修吧。” “荒谬,这是何等的荒谬?”方昊生心头悲愤,“你们这些修士行事这般恣意妄为,难道就不怕天理昭昭吗?” “天理?”还是先前那名御兽宗弟子,重复了这样两个字之后,他便立刻失笑出声。 笑声是会传染的,连带着其他御兽宗弟子也一并笑了起来。 就连领头的阴鸷男子,嘴角都跟着微微翘起。 笑完之后,那名御兽宗弟子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角,“天理……天理就是我等受上天青睐,身怀灵根,可以修行,与天争命。你等是蝼蚁一般存在的凡人,活得不如尘埃。我们就是天理,你还要什么天理?” “你……”方昊生刚欲上前,便已被姐姐方雪霁伸手拉住手腕,冲他轻摇了摇头。 见状,向来横行霸道的御兽宗弟子,眼中迅速掠过一丝得色与痛快。 记得他也曾是一名农家子,父母每日勤勤恳恳种地,却仍被地主欺凌羞辱,他也被逼着喝过地主家公子的尿。幸而他运气不错,查出了双灵根,又拜入御兽宗,一步登天。 而他在开始修炼的第一年,就回到村里报了自己的仇。那位地主家的少爷,是被他生生溺毙在茅房内。就连他的生身父母,他也同样没有放过。 正是因为尝到了人上人的安乐,他才愈发体会到自己有多幸运,也愈发轻鄙那些凡人。 毕竟修士与凡人,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眼珠一转,这名御兽宗弟子眼底便泄出一丝恶意,“尔等诸多推辞,莫非,你们真与那洛姓散修有关?”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先前还温温柔柔的方雪霁,忽然开口反驳。 “既如此,为何阻拦我等不让搜魂?”那名御兽宗弟子理直气壮。 “难道我们比你们弱,就合该遭受这般欺辱?”岳青用力捏紧拳头。 “弱肉强食,天经地义。”为首的阴鸷男子面容平和地看过来,“元卜,过去,搜魂。” “是,大师兄!”一人领命后,便毫不犹豫往岳青的方向走来。 不曾想他才刚走到岳青面前,正要抬起右手,整个人便立刻被一道劲风,直接拍翻在地。 “什么人?”御兽宗众弟子急忙站起身来。 很快,一道素色身影便从他们身后缓缓走出。 来人的容貌只能用清秀二字形容,偏偏一双眼眸,灿若日辉,身姿挺拔如松,右手缠着一条黑色藤鞭,神色淡淡。 “比你们更强的人。”洛央语气平静。 “是那洛姓散修,玉简里她就是这般模样。”一名御兽宗弟子急忙提醒。 “我说那方城主为何总是推三阻四,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快把把玹天府境还来!”阴鸷男子即刻上前一步。 “玹天府境,想要就自己来拿!”洛央脚尖一点,便上了东胜城主府的屋檐。 “当我不敢吗?”阴鸷男子立刻追上前去。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洛姓散修完全是因为好运才意外获得了那玹天府境,真正实力不过筑基,这段时间就算她又有机缘在手,了不得也就是个筑基大圆满。 而他已是金丹初期,抓这样一个小喽啰还不是手到擒来。 方雪霁、岳青等人眼看着他们隐瞒不住洛央的存在,互相交流了个视线,就立刻行动起来。 方昊生去通知城中百姓,岳青则纸鹤告知底下那帮守城之军,速来。 洛央原先还跟那名阴鸷男子打个你来我往,一瞧见,岳青的兵已到,嘴角忽的微微翘起,抬手一巴掌便将阴鸷男子扇飞出去。 猝不及防下,男子径直摔在那帮御兽宗弟子面前的青石砖上,砸出一个人形的大坑来。 “师兄!” “大师兄!” 御兽宗弟子急忙凑了上去。 “咳咳,你绝不是筑基……”阴鸷男子咳出一口血后,便猛地抬头向犹有余力的洛央看来。先前与她动手之时,他就已经察觉到这洛姓散修的棘手之处。但那时他认为自己只需掏出自家师父给他的法器,必定能将这散修生擒。 谁曾想他连法器都没拿出,这散修的修为忽然暴涨,抬手便将他压制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之后,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其打伤。 “谁说我是筑基了?”洛央没有否认。 阴鸷男子听了瞳孔骤缩,拳头攥紧。 先前在浔霞宗的裂金台上,他师父便亲口跟他说过,这散修不过刚刚筑基。而她之后一直被浔霞宗薛仙子压着打,也能证明这一点。 如今仅仅过去两月,她便一举跨越三个境界,突破金丹,可见她在玹天府境里确实得了份大机缘。 这叫阴鸷男子如何不心头火热? “洛道友。”阴鸷男子扬声唤了洛央一句,“只要你甘愿将你在府境里获得的机缘交于我御兽宗,我等必不会泄露你的行踪,如何?” 洛央好似一片落叶,轻飘飘落到地上,嘴角轻勾,“不如何,宰了你们自然无人会泄露我的行踪。” “你不会。”阴鸷男子胸有成竹道,“我等来到东胜城中,是七大宗门皆知之事,一旦我们在东胜城失踪,我师父必会血洗整个东胜城。你那般在意这些凡夫俗子,不就是为了保全他们的性命吗?” “哦?”洛央随意往后一坐,手腕上的藤蔓便立刻在她身-下织出一把藤椅。 坐在椅子上,洛央托着下巴,身体前倾,一脸平静地看着这帮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御兽宗弟子。 “知道谈条件了,怎么?现在不觉得自己是天理化身?恃强凌弱,不过如此。”洛央语气讥讽。 “你……”之前那名对着方昊生颐指气使的御兽宗弟子刚欲开口,整个人便立刻被洛央一巴掌拍到地上,直接落了半嘴的牙。 “我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洛央眼神冰冷地向他看去。 仿佛比高阶妖兽盯上的男子,心头一寒,捂住自己肿胀的脸颊,敢怒不敢言,只得垂下头,隐藏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毒。 “洛道友,你尽可好好考虑我的建议。你只有一人,真的打起来,我虽打不过你,可缠住你却是绰绰有余。一旦洛道友你被绊住,这偌大的东胜城怕是要因为你的固执,死伤无数。”阴鸷男子缓缓站起身来,出言威胁道。 “呵呵,有趣。明明是你们动的手,却偏要将黑锅往我脑门上扣。凭什么?凭你们没脸又没皮,而我又刚好是个人?”洛央神情不解。 在这些人眼中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啊? 心怀天下的绝世圣母?还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 洛央会救东胜城的人,完全是出于一份义务,毕竟是她来到这里才连累到这一城的人。 可她却不会把整个东胜城视作自己的责任,更不会死去任何一个都饱受良心谴责。 毕竟真正的刽子手都毫不在意,她一个无辜者,又何必被道德绑架? 只要做到竭尽全能,洛央问心无愧。否则她出现在哪里,七大宗门的人就杀到哪里,每一次洛央都要谴责自己,不如干脆束手就擒,死掉更好。 那样就皆大欢喜了。 “还有,谁说我只有一人?”洛央嘴角笑吟吟地翘起。 “洛道友你指的是那不过练气八层的方城主,还是他那练气五层的姐姐,亦或者是这位没有灵根,无法休息的矮冬瓜?”阴鸷男子一个个点过去,故作困惑之色。 闻言,其余御兽宗弟子纷纷面露讥讽之色。 洛央托着下巴,笑而不语。 便是这时,阴鸷男子耳朵微动,似是听见有许多脚步声正往此处而来。 原本他的心还提了下,并且已经将自己师父留给他的法器掏出。 可等阴鸷男子及其余御兽宗弟子瞧见来人不过是一帮与那名为阿青的女子,一模一样的小矮子,还都是凡人,顿时嗤之以鼻起来。 “洛道友,你该不会以为光凭这些乌合之卒就能困住我这些筑基期的师弟吧?”阴鸷男子一脸戏谑。 洛央挑眉,“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几乎同时,岳青直接从怀中掏出一面赤旗,用力一挥,声线洪亮,“列阵!” 霎时间,这些兵将便立刻按照自己之前训练过的位置站好,将御兽宗弟子团团围在中央。 直至被围困之后,御兽宗弟子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散。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竟然根本逃不出去,包括阴鸷男子。 这些明明是帮再普通不过的凡夫俗子,竟将他们围得严严实实。 见状,岳青始终沉着冷静地指挥着,方昊生面有担忧之色,方雪霁同样紧张到快要不能呼吸。 渐渐的,那群御兽宗弟子的身上开始出现伤口,之后他们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 这群御兽宗弟子开始慌了,他们不明白,不明白凡人为何也能伤到他们? 知道事情不妙的阴鸷男子,第一时间便将御兽宗的讯号放上了天。 洛央并没有阻止。 而就在这时处于阵法中心的岳青直接挪移到阴鸷男子面前,大刀已然对准了对方。 阴鸷男子眯眼看着这个之前他根本看不上眼的凡人,“你敢杀我吗?你若杀了我,便是与我御兽宗,与东灵州七大宗门为敌,届时东胜城必会全城上下,鸡犬……” 洛央微一扬手,岳青的大刀便狠狠扎入阴鸷男子的腹中。 男人威胁的神情就这么僵在了脸上,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入体的利刃。 “你……敢……” “岳青。”洛央再次唤道。 听见声音,岳青眼神一狠,拔出自己的刀,再次狠狠向阴鸷男子捅去,这次的目标是心脏。 偏就在这时,一道狠戾的声音在所有人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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