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真真对于明小少爷打擂的这件事没什么异议。总归他在床上躺了这样久,是该起来和人打几架,多练练。 刚好她对于诸如看热闹这种事还算热衷,打擂什么的,楚真真还怪爱看的。 今日的这擂台,据说是“少年英才台”,只有骨龄五十以下的修士才能报名参加。每个修士上台,都会由侍者报出名字和骨龄,然后再进行比斗。 骨龄两百多岁的楚真真对于这种宣扬年龄焦虑的行为十分鄙夷。 虽然这两百多岁的年龄是天道帮她跨越时空,超级加辈加出来的。 此时,台上正刀光剑影,打得热闹。楚真真瞥了一眼,以她的境界和眼力,瞧上两眼,便能大致看出个胜负来。 两个剑修,一个轻剑一个重剑。轻剑那个招式轻灵,路数多变,短短几瞬间就刺出了数十剑,看得人眼花缭乱。 重剑则显然沉凝许多,一招一式十分稳健,虽然不如轻剑灵动,但楚真真看得出来他的真元和境界远比轻剑那个凝练,再打一阵子,轻剑便要落败。 楚真真百无聊赖地挪开眼,在台下四顾,搜寻起明秋色的身影来。 哪知找了半天,也没看见明秋色在哪。于是她低头,给玉简中的联络人“小明”发了条信息,问他在哪。 消息才刚发出去,明秋色的回复便到了。 •小明:我在后台,准备上场了。 楚真真收起玉简,重新看向擂台。 台上,轻剑左支右绌,渐落下风。而重剑一招一式,着着紧逼,须臾之间,胜负已分。 在一片欢呼声和哗声当中,两人抱拳下了场。而擂台主持人走到台前,开始播报下一对比试对手的信息。 “左方,明秋色,剑修,金丹初期,骨龄十七。” 随着话音落下,少年自台后走出。他抱剑在前,眉眼俊美,只是表情有些无端的冷。 许久未见,楚真真觉得,明小少爷的脸好像更臭了一点。 但显而易见的是,他身周的气息更加沉凝。 楚真真瞧了两眼,十分满意。看明秋色这模样,的确是将她给他的固本功法都练透了。原本她以为小少爷玉简上说的话是在吹牛,今天看来,居然都是真的。 不愧是天道之子,这天赋,这进境速度,堪称恐怖。 要是他身上剑气解了,楚真真感觉,他复仇真的不会花太长时间。 如此看来,她的新任务对象还是很给她省心的。 啧啧。 楚真真一面感叹着,一面自储物戒中摸了瓶冰糖雪梨喝。 在明秋色出场的这一瞬间,不仅楚真真感慨万千,周遭也顿时喧嚣了片刻,随即人群中的话音沉下来,变作嘈杂的窃窃私语。 “十七岁的金丹?不是吧,我没听错?现在的人十七岁就能修到金丹了吗?” “这是今天擂台上出场的、骨龄最小的修士了吧……十七岁,我那会儿好像还没筑基……” “十七岁的金丹剑修,之前怎么从没听闻过有这号人物?” “明秋色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啊……” 明秋色站在擂台上,冷冷地听着台下众人的窃语。这些谈论并没有刻意收敛话声,他的五感又极好,故而台下的每一句话,都近乎是清清楚楚地落在他耳里。 他的名字并没有这样冷僻。早在数年之前,他就是少年闻名的天才剑修。 提到明家,谁人不知明家小少爷是惊采绝艳的剑道天才。 可明家灭门不过几年,便迅速被人遗忘。 即使并不在意少年天才的名声,明秋色仍然觉得一颗心在发冷。 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人遗忘,但唯独难以接受明家被轻易遗忘。 那样一个除妖卫道、正气凛然的世家,他们怎么说忘就能忘?! 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为了维护家族的名誉和荣光,为了四方仙城百姓的安危,倾尽一生心血,最后连满门的命都赔上,到头来,竟然是可以这样被轻易忘却的。 明秋色心绪不平。他脸色漠然如常,胸口却隐隐起伏着。 他听了许久,才终于听见有人低低说道:“明秋色,不就是那个被灭满门的明家里的小少爷吗?” “啊,你说明家啊。哎,要我说,明家之前也挺风光,怎么说灭就灭了?不是说是除妖世家吗,到头来,竟然还被妖除了!” “这明秋色,说是什么少年天才,满门却只活了他一个。看上去,倒像个灾星呢。” 明秋色眼目漆黑,他死死盯着那个说明家被妖除了的人。 一道锋锐的剑气,忽地破空而出! 此时比试还未开始,擂台上的保护屏障尚未支起。谁也没想到台上的选手会对台下人发动攻击。 寒凉的剑光堪堪擦过那人的咽喉,留下一道极浅的血痕。 这一着不伤及根本,却足以威慑。 台上,少年嗓音冰冷:“不尊重旁人出身的人,我想也没必要吝惜他的一条性命。” “须知我早就是丧家之犬,常年受追杀,早就活得腻烦。我不介意违反城规,让长舌的人见一见血。” 台下那人霎时脸色惨白,住嘴不言。 擂台主持瞥了一眼这边,并未说什么。他们不负责调解任何纠纷,来法斗场的人本就是爱看乐子的,一个法斗场乱子越多,人气便越盛。 主持顿了一顿,继续报明秋色对手的名字。 “右方,宁听,法修,金丹初期,骨龄二十。”
第49章 宁听 ◎法修的东西,你懂什么?◎ 听见这个名字, 台下的楚真真微微眯了眯眼。 法修宁听?这不就是她小师弟日日念叨的那位,神出鬼没的亲亲道侣吗? 这个念头甫一升起,楚真真的注意力顿时全部倾注在了擂台之上。 台上却久久没有人影现出。众人平白等了半晌, 见擂台上没有人,一时俱都议论纷纷。 兴许是等得久了,有人便对着擂台主持嚷嚷起来:“人呢?那宁听该不会是听到明家小少爷的名号,便不敢出来对敌了吧?” 擂台主持朝台上瞧了一眼,笑道:“宁仙子方才身体不适,各位稍安勿躁。” 又过了半盏茶时间, 高台之上才有一道细弱身影姗姗走来。 少女身形纤弱, 一步步自阴影中走来。她身上衣料材质轻薄,行走时随步伐飘起,观之翩翩。 更令人瞩目的是, 宁听还赤着足, 纤细脚腕上的凤鸟铃铛叮叮响着, 无端让人想起林中诡谲的精怪。 种种一切, 反倒让人忽视了她那张苍□□致的脸孔。 楚真真瞧得眼睛有些发直。以她的视角来看, 宁听就像一只精致漂亮的白瓷娃娃,看上去一触即碎。 若是站在擂台上的人是她,出手前大概会多三分思量。 台上的明秋色显然没有太多想法。他脸上神情漠然,在宁听朝他一步步走来时手腕一翻, 握剑姿势换成了更趁手的样式。 擂鼓“咚”的一声响,比试一触即发。 明秋色的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 以一种锐不可当的态势破空向前。 宁听并未闪躲,她只是缓缓一抬手, 朝前一挡。 台下骤然响起一片惊呼。这样一个脆弱纤细的少女, 竟然徒手接下了明秋色的一剑。 须知明秋色是剑修, 而且是禀赋极高的剑修,而宁听是法修。 法修本就不擅长正面应战,何况是面对以战闻名的剑修。 这看似轻飘飘地一接,着实是让人惊骇万分。 与宁听初步交手后,明秋色眸光沉凝,后撤一步,而后足尖点地,一跃而起。台上飓风骤起,明秋色表情冷冷,破风而来。 他手中剑青光闪烁,剑身带着凛冽的残影,朝下劈出环环剑风! 一瞬间,宁听单薄的身形便被密不透风的剑锋笼罩其中。 “‘群妖环刺’!”台下有人惊呼。 楚真真略讶异地一抬眼。这“群妖环刺”,是明氏家学剑招中的一式。尽管她不怎么关心九方界中事,却也有所耳闻。 她原以为这剑招已经失传了,却不想还能在明小少爷身上再次看见。 楚真真眼中倒映着明秋色身周环绕的剑风,一时有些恍惚。 明小少爷进步的确很快,短短一月未见,就已经将她给的功法练得滚瓜烂熟、得心应手,如今再出剑时,无人能看得出他是一个经脉负伤的剑修。 台上的比斗越发激烈,楚真真却略微有些走神。近日,她常常在莫名的时候想到阮辽,譬如此刻。 此次出行,实际上违背了她和阮辽的约定。在决定来见明秋色时,楚真真也曾有过几分愧疚,然而这份愧疚很快便被某种强烈的不适感冲刷殆尽。 她不讨厌阮辽,却不明白他要和自己复原旧日的用意。 更不明白阮辽为什么不让她见明秋色。 出于某种奇怪的心理,楚真真选择了违约。 心底某种隐隐约约的预感告诉她,这也许是一种能够知晓答案的做法。 按捺下心头异样,楚真真重新将目光倾注在擂台之上。 几番交锋之下,场上已然高下立现。宁听身周三寸泛起诡谲的纷杂青光,绀青色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愈发显得她病气缠身,模样瞧着像是大限将至。 而明秋色眉目冷然,剑锋烁烁,几息之间已经刺出数十剑,铿然击在宁听支起的结界之上。 随着明秋色攻势越发凌厉,宁听身周的结界肉眼可见的脆薄下来,其上流转诡谲青光愈发黯淡。 尽管如此,宁听的面色却丝毫未变。她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立在结界之中,眼睫低垂,静静地看着明秋色一点点攻破她的护身屏障。 台下已有嘘声阵阵,夹杂着几句窃窃的议论。 “要我说,那天才法修也不过如此!之前听他们传得神乎其神,不想连个丧门犬都打不过!” “说人是丧门犬也不好吧。这明小少爷实力不弱,假以时日,说不定真能振兴门楣也未可知。” “嗨,宁听的阵法是厉害,但到底是法修,敌不过主战的剑修,倒也正常……” 座上的楚真真却抿了抿唇,目光微微沉凝。 众人一致认为明秋色必将取胜,但如若有人细心看宁听结界上变幻的青光,便会发现,那青光变幻的节律,和明秋色剑招的强度是一一对应的。 换言之,这大概不是什么简单护身屏障,这东西,很有可能是在吸取明秋色剑气中的某种东西。 它的色泽变淡,或许也不是屏障将要碎裂的预兆。 楚真真敛下眉目,暗自运转灵力增强五感。 她想试着感知一下,宁听的屏障究竟是什么东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宁听一介金丹,能幻化出连她这个化神都估摸不透的屏障,其阵法造诣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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