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剧变,天崩地裂。 但是,山河的晃动都与他无干,他只想念一个人。 在明秋色得成剑仙的一瞬间,他明白自己再也不会见到她。 她的气息在整个九方界消失无踪。 旁人不会知道她去了何方,因为只有仙人才能看见,在飞升的天门之下,出现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缝。 她破碎虚空而去,毫不眷恋此间。 楚真真没有和他道别。 明秋色垂着眼,笑一笑。他心中没有喜悦,只有恍惚。 仙人的预感是那样准确。他和她之间,的确只是萍水相逢,短暂相接,然后永不再见。 在他悟到自己心意的一刻,他亦得道。 但他也永远无法弥补道心的那一块空缺了。 或许这就是他无从飞升的理由。 作者有话说: 要完结啦。大概下一章就可以完结。啾一口看到这里的宝宝们~
第87章 枷锁 ◎一点证明。◎ 圣塞维亚城。 旭日高升。金灿灿的日光洒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 街道上陆陆续续有人经过,路边酒馆传来瓶罐碰撞的脆声,咣咣当当, 昭示着一日的初始。 圣塞维亚是一个边陲小城,地处大陆交界。这里的白昼总是最快降临,城民们早早在睡梦中醒来,在清晨开始一天的工作。 尽管圣塞维亚的城民一向以勤劳著称,然而钟头实在是太早了,路上的行人显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神情里都带着一丝呆滞。 只有一人看上去神采奕奕。 是一个衣着轻便、容颜明媚的少女。她的眼瞳是罕见的纯黑色, 却丝毫不显幽暗深沉,反而带着某种宝石般的光彩。 她勾着唇角,似乎心情颇佳。少女脑后, 和眸子一样浓黑的长发垂肩披落, 随着她的步子微微扬动着。 此人正是楚真真。 来到这个西幻世界之后, 楚真真的日子简直过得不要太滋润。 她在圣塞维亚当上了火元素魔法师, 每天随便接点神神叨叨的活, 剩下的时间,就全用来玩乐喝酒了。 脱离九方界之后,楚真真看什么都新鲜。她已经在这座边陲小城里流连了一周,仍然觉得有滋有味。 至于阮辽—— 他现今在一个餐馆里做侍应生, 每天定时定点工作,只在日暮黄昏后有空闲。 楚真真不知道阮辽在想什么, 但反正他是自愿的,她也懒得多问。 可能是仙君当久了, 身上有点儿贱得慌吧。 不过自从阮辽当了侍应生后, 她每日回家, 都能吃到一顿丰盛的当地风俗大餐,味道十分不错。 阮辽说,这是他在厨房日日观察,偷学来的。 楚真真对此十分满意。 她一夜未眠,走在路上,仍然觉得十分精神。楚真真略微苦恼地皱一皱眉,心念一动,便朝酒馆方向走去。 虽然里头的消遣没什么新意,就是喝酒打牌。但反正她也没事可干,不如也去玩牌,玩累了就睡觉。 于是楚真真进去打起牌来。她要了一瓶酒,边喝边玩。 玩了几轮,楚真真困意上头。她半耷拉着眼皮,将瓶底的一点残酒喝干净,然后寻了个角落,趴下就睡。 迷蒙之际,她想——太困了,先小睡一会儿。过阵子要是有人打牌吵起来,她被吵醒了,就回家睡觉。 楚真真就这样晕晕乎乎地睡过去。 再睁眼时,她耳边一阵嘈杂喧闹。 楚真真困倦地打个哈欠,心想,果然是被吵醒的。 她恹恹地抬眼四顾。酒馆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很多人,周围好像有人在起哄,不知道又在搞些什么。 不知道几点了。 楚真真摸出自己的怀表,然后瞪大了眼。 ……怎么一觉睡到傍晚了?这不科学。 四周十分吵闹,楚真真眯着眼睛站起身,正要往外走。 但周围很有些扰攘,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点的人多得过分,人群挤得她有些踉跄。 楚真真没什么耐心地朝外挤去。她觉得有点烦,因为真的太吵了,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在吵什么。 只是很快,她的耳朵就在嘈杂的人声里听见了这样一句话。 “夫人,一个跳槽的侍应生而已,何至于这样奔走?” 楚真真的耳朵对“侍应生”三个字有些非同寻常的敏感。 她立刻偏过头,拍了拍前头的人,很认真地发问:“发生什么事了,先生?吵成这个样子。” 前面的人回过头来,眼神显然很有些纳罕。 他表情奇怪地看她一眼,然后道:“你不知道吗?卡莱餐馆的侍应生临时跳槽来这间酒馆了。半天时间,这消息就传遍了全城,整个圣塞维亚的太太小姐都挤进了这里。” 楚真真脑子还有点迷糊。她在脑海里搜寻了“卡莱餐馆”这四个字,觉得好像挺熟悉。 她微微皱起眉头,问道:“为了他挤进来干嘛?这些人都疯啦?” 前面那人的表情明显更加诧异。 他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卡莱餐馆新来的侍应生,长得像个雪人。所有女人都涌向那个餐馆了,听说布里太太还扬言说要包养他,只是这侍应生好像不怎么贪财。” 楚真真:“……” 长得像个雪人,这比喻也是挺天才的。 听完这通言语,楚真真总算清醒了几分。她回味了一下“卡莱餐馆”四字,几乎可以确认这就是阮辽工作的餐馆。 所以那个侍应生是…… 楚真真猛地伸长脖子,努力朝人群聚集的方向看去。 她好不容易挤进那张桌子附近,看见了一张意料之中的脸。 青年眉目姣好,姿容端丽,分明做着侍应人的活计,却好似雪山一般,令人无端觉得心上冷凉。 阮辽模样如常,将一瓶酒放在女人的桌前。 在他收回手时,女人显然有些不满。她眉头一挑,一把抓住了阮辽半空中的手。 女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阮辽的脸,饱满的红唇勾起,露出一点势在必得的笑。 身旁有人悄悄道:“她就是布里太太,丈夫是个子爵,来圣塞维亚只是游玩。” 与此同时,布里太太微扬着头,声音妩媚而轻慢:“宝贝,为什么不愿意做一个子爵夫人的情人?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理由。” 阮辽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平静道:“太太,并不是我要拒绝你。” 青年微微垂下眉眼,神情里泛起一丝无奈的隐忍。他抿起丹晖颜色的唇瓣,语声低落地说:“我被圣女买下,有身契在她那儿。作为奴身,我无法违逆她的意愿。” 布里太太狐疑地眨了一下眼,她声音里满是不信任:“圣女的奴仆,还需要流落到酒馆打工?” 圣女,即是每个城池庇佑一方的象征。圣女在隶属于她们自己的城池里,拥有至高无上的优先权利,任何人都无法越过圣女干预她的行径。 他们二人说话的间隙,楚真真的表情有点古怪。 她隐在人群中,目光死死盯着阮辽。 ……他在胡言乱语什么玩意。 阮辽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 他只是眉目平顺地答话:“圣女的意愿至高无上,我无法揣测她的意图。或许她只想折辱我。” 说出这番话时,他的表情格外克制,完全是一副身不由己、惹人心疼的模样。 布里太太的眼神从怀疑变幻成惊诧。她罕见地沉吟一下,随后道:“假若你说的是真的,我也有办法帮你。” 布里太太拈杯,轻抿了一口酒液。而后她忽地抬起左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清脆声响发出的一刻,四周一片哗然。 空中突兀地烧起一绺火焰,焰心蒸腾着溢彩的流光。 布里太太竟然是个魔法师。 而且并不是低阶的元素使,而是真真切切的火系高阶魔法师。 明媚焰光熄灭的一刹那,布里太太懒散地眯起眼睛。 在未散的火焰热气里,她漫不经心地点起一支烟。烟雾中,她的脸容愈发艳丽漂亮起来。 一个高阶魔法师,能够做到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游说圣女。 四周此起彼伏地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 布里太太是高阶魔法师的事情实在太令人惊诧,这简直比侍应生是圣女的奴仆还要劲爆。 所有人心里都在暗想,这次,侍应生总没有再抗拒的理由。 布里太太红唇张合,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她嗓音慵懒:“怎么样宝贝,有考虑跟我一起逃跑吗?” 阮辽闻言,却只是后退一步。他唇边挂起弧度清浅的笑,以一种恭敬的姿态微微俯身。 于是众人看见他左臂的洁白袖套滑落,露出形状好看的腕骨。 腕上赫然戴着一条焦黑的细链。链条炼制得很随意,形状潦草又焦黑不堪,戴在这样的一只手上,显得格外刺目违和。 布里太太微微侧目。 众人也睽睽地将目光凝聚在这根链条之上。 只有楚真真挪开了眼睛,表情变得更加古怪。 她食不知味地抓着手里的酒瓶,然后呆呆地想——这根链子不是她在九方界时给阮辽炼的吗?怎么还能带到这里啊? 一片寂静中,阮辽的嗓音淡淡地响起:“这是圣女的链条。” 在这片大陆,链条所昭示的意味通常是暧昧的。 譬如,某些不太平等的性关系。 布里太太的眼神也变化了一下。 她正要说些什么,便又听阮辽平静地加了一句:“况且,我身上戴着圣女所设的贞操锁,旁人是解不开的。” 一时间,整个酒馆寂静无声。 楚真真听得脑子都在嗡鸣。她忍无可忍地朝吧台的方向走去,决定远离这场喧嚣。 ——阮辽这个不知羞耻不守男德的东西!说的都是什么鸟话啊! 她一边要了瓶劣质酒,一边神色恍惚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对着瓶子猛灌了一口。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怎么说呢,就是有种老公在外面做鸭的感觉。 楚真真一边喝,一边竖起耳朵留意那边的动静。 事情进展到这种地步,布里太太终于放弃了那点心思,而围观的众人也渐渐散去。这里大部分人都是追逐阮辽的美色而来,如今知道这样一位美人竟然是圣女的某方面奴隶,自然也就作鸟兽散。 酒馆陡然冷清了许多。凑热闹的人走干净了,剩下喝酒的人谈兴虽浓,但吵闹程度也不如方才了。 楚真真酒喝得七七八八,神思也略微有点儿晕眩。她能感受到,吧台的方向,有目光一直在凝视着她。 不用想,肯定是阮辽。 但楚真真此刻并不是很想搭理阮辽,故而她连半个眼神也没分过去。 她心头有点莫名其妙的郁闷,尽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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