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声音,从侍卫的头顶传来,吓得阿四直哆嗦。 他将头放得更低,“公子,是属下办事不利,请公子责罚。” 男人的视线从琴上收回来,终于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本无表情的脸上,浮起一抹嗤笑,“你倒是比前面那几个懂事,知道我从不喜欢人辩解。” 跪在地上的阿四听夸奖,并没有开心,反而脸都白了,心里暗道不好。 他抬眸想要窥测主子的脸色,却对视上一道讽刺的视线。 而那视线此刻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不,准确来讲,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阿四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阿四,你跟着我多少年了,嗯?” “十......十年!”阿四磕巴地道。 “跟着我十年,难怪清楚我的习性,只是你应该更清楚,在我这里不是耍点小聪明就能活下去的。” 男人说道这里,脸上的笑意顷刻间退了下去,冷冷地盯着阿四道:“领我的差,办不好,就是无能。” 最后四个字,男人说的不紧不慢。 然后他收回目光,又开始慢慢擦拭手中的琴,仿佛谁也没有他的这把琴更重要。 阿四却吓得瑟瑟发抖起来,汗水也从额角沁出,主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前面三个,阿大阿二阿三,都是跟着公子十年的人,却在前几天因为办不好主子的差事,已经被赐死了。 终于,轮到他了吗? “是阿四无能,阿四愿领死,只求公子放过我的家人。” 阿四一个头磕在地上。 而他的希望,也在下一刻梦碎,“家人,我都还没有家人,你配有吗?” 就在阿四僵住的时候,主位上的男人却一把将手中的琴放回了桌面上。 竟是扔的! “公子!”公子怒了,那他和家人,就会生不如死! 容钰脸色非常难看,他阴鹜地盯着阿四,许久,才嘲讽地道:“放心,这次不杀你,总得留下几个人给我卖命。” “不过这次,不仅你找不到她,墨青锦的人似乎也没找到她,一个小小村姑竟然能躲过好几拨人的搜查,倒是奇了。” 容钰想到那天在书院湖边跟她说话的慕如宝,带着面巾,却有着一双纯净的眼睛,明明是个小丫头,看见他的容颜也激动欣喜,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冷静和坚持,防备着他。 呵,墨青锦的娘子,很有意思。 阿四松了一口气,还好公子这次不杀他。 “公子,那天慕姑娘不是说要再跟您联系,既然现在大家都找不到,说明她就还是安全的,不如我们再等等。” “等?” 容钰笑了,语气却越发的凉薄,“我怕是等不到,找不到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已经让人弄死了。” 他派出去几拨人,都没能将她翻出来。 不仅仅是他,墨青锦那边也没消停,一个闹着要归隐的男人,竟然舍得将自己的十二星位都弄出来寻人,倒是真舍得下本钱。 还有穆明道,当了主审官,却将犯人弄丢了,这会也是派人暗地里搜查,放任小女儿在地牢里顶替。 堂堂一国丞相,折进去两个女儿,也是够可以的了。 而龙东烨,竟也让他那个废物太子偷偷出去找人,据说是家里老的小的都不消停。 一个小小女子,竟是让这么多人,都跟着没了魂。 该夸她本事大。 “公子,穆丞相那边,我们用不用去帮一把,毕竟,毕竟慕姑娘也算是您的表妹!” 阿四丈着胆子,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容钰闻言,淡淡看过来,阴鹜的视线终于有了缓和。 “我倒是忘了,她若回来,也是我的表妹。” 容钰说完,精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看来,和墨青锦抢人,我还是有筹码的。” “那公子,我们还找吗?” “不找了,明天就是堂审,我那舅舅怕是要被定罪,咱们就在这里看戏就好。” 容钰说完,手指又开始拨弄被他扔在桌子上的琴,琴声脆响间,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公子,公子不好了!” 房门一把被推开,容钰皱着眉看过去,脸上杀意弥漫。 阿七单膝跪地,“公子,皇上不知道听谁说起您来了松竹县,激动得很,正带着大批的人马过来,说是要跟您见上一面!” 一直稳稳坐在主位上擦琴的容钰,猛地站起了身。 他的脸上哪里还是刚刚全无波动的模样,这一瞬,竟狰狞得有些可怕。 “该死的墨青锦,韩锦卿!” 容钰咬牙切齿,“找不到人,就拿我来撒气,他就是不想让我看热闹!” 阿四担忧地看着主子:“那公子还见不见陛下?” “不见!”容钰一口否决。 他起身,往外走,大红的衣衫随着冷风飘扬,“他不配!” 谁也不曾想到,一个边陲小城,会因为一个女子闹得人仰马翻。 明里,百姓们纷纷传着十里八乡的疯女人摇身一变成了丞相府的救命恩人,这是民间奇谈。 也讨论着一场关乎律法严明和正义的人命官司。 特别是,这场人命官司,死了十多个人,还参杂着几方大人物。 冯远将军,穆丞相,永宁侯,还有一个说不清身份,却连丞相和太子都要点头哈腰以待之的大人物。 公开的堂审,也是松竹县十多年间都不曾出现过的事。 怎能让人不激动。 而暗地里,几方人马全城搜索,寻找着让全县的人都翘首以待的官司的重要犯人,慕如宝。 四天了,这个女人就像是凭空消失,再也找不到踪影。
第261章 开堂在即 最让人费解的是,跟着慕如宝一起消失的,还有义庄里的三具死尸。 嫌犯在逃不拿带钱财,却带走几具尸体,当真是奇闻。 知道内情的暗卫们,齐齐在心里咒骂,此生竟是头一次遇见这样行踪难辨且处事诡异的人。 差事棘手得很,压力很大。 而静园的地牢里,冷鞭一下下打在人的皮肉上,血腥味充斥整个地牢。 风行跪在地上,咬牙挺着,任由鞭子抽烂他,他也不敢哀嚎一声。 而韩锦卿站在墙边一副巨大的地图前,将整个松朱县,尽收眼底。 直到风行最后挺不住闷哼一声,身后挥鞭的暗卫才不忍地停了手。 “主子,已经打了五十多鞭,风行大人重伤初愈,还请主子饶恕!” 韩锦卿没回头,目光凝在地图上,冷冷地道:“打。” 负责施刑的暗卫还想求情,却也知道主子向来说一不二,此刻也只能咬牙挥鞭,打向自己最崇敬的风行大人。 韩锦卿眸光冷厉,沉着冷静,只是仔细看,才能发现他的双眸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将近七天,他未曾合眼。 在慕如宝凭空消失,在赤炎也跟着没了踪影之后,一股潜在的不安席上他的心头,让他再不能眠。 这,很不应该。 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如此。 但在书房里,明明他拿起了书,却还是看不进去,仿佛满纸满页,都是那个小女人的影子。 她到底去了哪里,可是出了事,是否还活着。 这几个问题,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不断。 直到一百鞭全部打完,暗卫才停下来。 而跪在地上的风行,也才敢松了一口气,一向强悍的五尺汉子,也有点支持不住,身子轻晃。 韩锦卿转身,看着地上后背被血染透的风行,冷声道:“可知错在哪里?” 风行唇角泛白,虚弱却不敢不回话,“风行不该负气出走,无视了赤炎的心思,让少夫人陷入危险的境地。” 他也是后来才意识到,赤炎对慕如宝动了杀心。 可等他找过去,就发现不仅找不到慕如宝,连赤炎的行踪也查不到了。 慕如宝消失三天时,曾出现在广福堂,之后就再次没了踪影。 一个大活人,在几方人马的搜寻下,一点踪迹都没有,太离谱。 这也是他的失职! “风行认罚,但是,还请主子看在从小到大的情分,原谅赤炎一时糊涂!” 韩锦卿站在地牢里,眸色幽深冷寒,在风行提到赤炎的名字时,他的目光就更沉了下去。 低垂的眉眼敛住的,谁也窥探不到,他真正的情绪。 许久之后,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 “神威军,不需要违抗军令之人。” 韩锦卿说完,抬步走出了地牢。 违抗军令四个字,让风行眼底的希望瞬间消失,他愣了愣,最后忍不住咒骂,一拳砸在了地面。 “赤炎啊赤炎,你这次是真闯了大祸了!” 那天赤炎是故意气走他,为的,就是不让他跟着一起承担罪责! 风行被手下扶起来,然后问道:“咱们的人现在都在哪里?” “主子刚刚带着人进山了。” “进山了?”风行震惊地道。 “还带着个姓唐的小子,听说那男人和少夫人有着竹马之情,最了解少夫人的心思。” 说的就是唐大耳了。 风行拿起剑,推开手下就往外走。 “大人,您要干什么去,您还伤着啊。” “我这点伤算个屁!那个慕如宝说过,主子的病绝不能受凉,这个季节进山,主子是为那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风行哪里还有受刑时的淡定,他慌乱地拿着剑往外走,“我现在就跟主子进山找人,一定要尽快把那妖女带回来!” ...... 又是一夜过去。 从慕如宝众目睽睽之下被抓进大牢,到今日开堂庭审,刚好七个日夜。 县衙里,穆明道端坐在主位上,脸色发白。 但是,他还是压制着心里的慌乱,强迫自己淡定。 此刻,往日里安静的县衙,堂里堂外,已经站满了人。 本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早早就让人过来预留了堂内视角好的位置,看热闹。 前来看堂审的,还有过往的商人,广福堂的大夫和病患,还有松竹书院满院的学习和夫子们,更有松竹县十里八乡的百姓。 所有人将整个县衙堵的水泄不通,齐齐等待着这几天县城里人们谈论的中心人物,慕如宝。 而观看堂审最好的位置,大堂的两侧,放着几张精致的桌案。 坐着的,是当朝一品大员永宁侯,以及一位不知身份却敢穿着明黄之色,跟永宁侯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正是皇帝——龙东烨。 龙东烨的身后,是一脸焦急不时望向大堂门外的太子。 “你在张望什么,百姓面前,别丢了皇家颜面!” “父皇,我是担心家里的两位,留下的人怕是看不住。”太子连忙回复,语气甚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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