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心茹摇摇头,“老爷,别这样,人总有一死。” 她说着绝望的话,可是众人都发现,茹夫人说出来的话流利了,不再断断续续。 慕如宝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而一旁站着的张庭华和白清信,以及云墨尘和广福堂里但凡懂点医术的人,全部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如宝。 白清信是最年长的大夫,此时痴痴地道:“想不到师父的医术如此高超,不仅仅会手术之法,竟然还有如此针灸神技!” 老百姓在白清信话落之后,也震惊的看着慕如宝。 他们谁也不曾想到,白太医还会认了慕如宝当师父! “死什么死,休要胡说!” 穆明道一把抱住柳心茹,满眼的心疼,万万不敢想自己的夫人会离开他。 柳心茹却红了眼睛,“我害死了这么多人,该偿命了,老爷这么多年对心茹不离不弃,心茹死了也是无憾。” 柳心茹无力的靠在穆明道的怀里,目光却看向龙东烨。 “陛下英明决断,还请,判我死罪,以正律法严明。” “心茹!”穆明道激动地喊着柳心茹的名字。 茹夫人却笑了,安慰着抱着自己的丈夫,“老爷是丞相,一生都在为百姓操劳,我怎么能拖老爷的后腿,我要告诉所有人,穆丞相绝不是寻私之人。” 穆明道说不出话来,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妻子,闭上眼睛,老泪纵横。 很多事,他不能说。 丞相府几百口的命,不能一起没了,就只能苦了她啊! 慕如宝跪在一边,她看着柳心茹坚定的样子,拿着银针的手越来越紧,被针尖扎破了,竟不自知。 茹夫人的心思,她都明白。 而茹夫人从醒来就没有看过她一眼,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这样的态度就说明,茹夫人是真的迁怒于她了。 慕如宝心里,酸涩不已,眼睛也有点胀痛。 沉寂的人群终于再次变得不平静起来。 “丞相夫人真是有担当啊,一点也不给丞相丢脸!” “担当?本来就是杀人犯,要不是慕神医找到证据,她还未必认罪呢!” “可我听说丞相夫人常年上山进香,很善良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搞不好都是装的!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最毒妇人心!” “不过丞相大人倒是深明大义,都没辩解求情,真真是我们的好官!” “是啊,丞相大人才没有徇私枉法,自己的夫人都不维护呢,这样的好官是百姓之福啊!” ...... 人群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怀疑柳心茹的居多,但是大部分都开始夸赞起穆丞相的公正严明来。 一直冷眼旁观的墨南枭冷哼一声,又坐回椅子上,很是不喜百姓们对穆明道的奉承。 而一直端着严肃态度的龙东烨,此刻脸色也很难看。 他堂堂帝王站在这里,百姓们不夸赞,却夸赞一个丞相,这未免功高盖主了! “茹夫人,你确定要认下这杀人之罪?可不要为了维护谁,就鱼目混珠企图遮掩真相!” 龙东烨说的是不让柳心茹维护穆明道的名誉。 但是柳心茹却以为指的是她替罪! 她吓得脸色发白,却坚持道:“就是我杀的人,我认罪!就是我!” 穆明道着急地道:“休得胡言啊夫人!” “老爷,我没有胡说,人真的是我杀的啊!”柳心茹哭着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切已成定局时,一道冷厉的声线却一把打断了柳心茹的话。 “凶手不是你。” 慕如宝站起来,脸色发冷,再不是刚刚淡然镇定的模样。 她冷冷地道:“你想替你女儿死,就是陷穆丞相于不义,更是让律法失去了真正的效力,更是对公正的亵渎!”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凝聚在慕如宝的脸上。 柳心茹一下子慌了,“你胡说,我没有!什么替死,那是你无中生有!” 她话落,看着慕如宝的视线也变得怨恨。 慕如宝攥紧了拳头,任由手中的银针刺进她的掌心。 她只看着柳心茹,问道:“你说你杀人,请问,你为什么杀人?你的目的是什么?” “......” “这些死者里,还有丞相府的侍卫,平时效忠于丞相府,明里暗里都在保卫你作为丞相夫人的安全,你为何恩将仇报至他们于死地!” “因为他们.......他们.......” “不要说他们得罪了你,死者为大,他们就躺在这里,你的每一句谎话都是对丞相府的侍卫们衷心的亵渎!” 茹夫人看着地上的尸体,张张嘴,竟是再说不出话来。 她慌了,满心的慌乱。 “别说了,你住口!我就是想杀人不行吗,我就是看这些人不顺眼不行吗,我就是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 慕如宝顿了顿,然后冷笑道:“可我却听说你为了你儿子穆恩思的病能恢复,每逢初一十五就吃素,而且也时常接济贫苦的百姓,杀生这种罪孽深重的事,你能干吗,你敢干吗!” “......” “你现在就不担心,你撒谎包庇罪犯也是一种罪,不怕这罪报复在你儿子的身上!” “别说了,你住口!不要再说了!” 柳心茹哭了出来,她一把推开穆明道,爬到慕如宝跟前拽住她的裙子。 “慕神医,你放过我吧,我死还不行吗,我愿意用命来还,求你不要再说了!” 慕如宝的心,在滴血,疼的她半晌都开不了口。 不知道为什么,柳心茹在她面前这副样子,让她的心像是被千刀万剐。 明明茹夫人,之前对她那么的好。 处处维护,疼爱有加,可是她现在嫉妒又难过。 嫉妒这份伟大的母爱属于别人,也难过于茹夫人会为了救自己的孩子,会失去了原则。 “抱歉,我不想撒谎,也不想放过凶手,再去冤枉一个好人。” 慕如宝淡淡地道,透着无力之感。 她却坚定地拉开了柳心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她不再看柳心茹,而是面向皇帝龙东烨,她说道:......
第275章 众人看向慕如宝目光复杂 慕如宝说道:“陛下,其实我还没有直接证据来证明谁是杀人犯。”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还以为慕如宝能直接说出凶手呢,敢情还没证据? 就连跪地不起的柳心茹,绝望的目光里也涌起一抹希望。 可慕如宝却接着道:“虽然,广福堂仓库的记录,那匹布因为太过贵重,茹夫人她也没有送过其他人。” 顿了顿,她终是沉下了语气,“但是,我在广福堂重伤昏迷的时候,却隐约听莲心念叨过,茹夫人将这件衣服送给了她的女儿慕如珠!” 当时她疼得醒过来,莲心在身边照顾她,就刚好听到她自言自语,说如此华贵的衣服送给慕如珠那种虚情假意的人,多么不值。 慕如珠三个字,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慕如珠之前因为被穆丞相认成义女,这件事在小县城里本来就出了名。 今日又因为慕如宝成了杀人犯,老慕家的这两个姑娘算是彻底成了百姓们的话题。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此时一个家门里养出来的姑娘,还是一个爷爷的堂姐堂妹,妹妹却亲手指正姐姐是杀人犯! 真狠啊! 百姓们心里都在唏嘘感叹,看着慕如宝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要说人家医术好,以后大家难免要求人看病,但是这样的人也太恶毒了些,亲堂姐都害,以后还能真心给他们看病吗? 一个不小心惹了她生气,搞不好就会在药里做手脚害死他们吧! “其实那件云锦衣,在慕如珠被穆丞相和茹夫人认作义女当天,我在村里见她穿过。” 慕如宝又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记得,因为她那天,羡慕又难过。 她当时,嫉妒。 只是她也清楚,自己不该嫉妒,这种压抑的难过的情绪,就只能掩藏起来。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慕如珠和老慕家的人,趾高气昂地从她面前走过的样子。 所以后来,茹夫人再想认她当女儿,她都拒绝了。 不是不想,而是有些伤害,不是别人能理解的。 而她也知道,她和茹夫人非亲非故,不该嫉妒,应该祝福才对。 她于她们而言,只是个外人,没必要再去牵扯太多。 慕如宝掩下眼底失落的情绪,又补充道:“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她杀人,但是慕如珠却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后接触过云锦衣的人,不仿喊她问清楚衣服的去向。” 慕如宝说的是实情,却也隐藏了一部分信息。 她其实还在死者的指缝里提取到了凶手的皮屑,只要将嫌疑人的皮屑一起拿到系统仓库里用科学仪器化验,就能得到真相。 但是这些偏偏她不能说,说了大概也没人信。 茹夫人一下子摊在了地上。 她以为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有人会注意,而且将衣服送给如珠的时候,身边也没有其他人。 可偏偏,还是被发现了。 还是她的贴身丫鬟,还是当着慕如宝的面。 而慕如宝,当时是她坚持留下来照顾的! “我好后悔。” 柳心茹哭了出来,用帕子遮掩住脸,难以抑制绝望的心。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我当初那般照顾于你,还因为喜爱你想要认你当我的女儿,没想到你恩将仇报,如今还要害死我的女儿,我好后悔啊!” 茹夫人激动地哭了出来,擦干眼泪再看向慕如宝,眼睛里却再没了往日柔和的色泽。 她是真的恨。 别人不知道,但是慕如宝是知道的,她当初说过她找寻亲生女儿多年,如珠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慕如宝再没去看柳心茹的眼睛。 她低着头,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皇帝的决定。 她,无言以对。 龙东烨却没急着说话,而是也喝了一口茶,然后目光幽深地看向穆明道:“慕如珠?” 这可就有意思的很了。 “这件事,穆丞相以为该当如何啊?” 穆明道已经站起了身,心里总算是放心了下来,原来那件衣服被心茹送给慕如珠了,他也很是意外。 “陛下,虽然臣也意外,毕竟如珠那孩子平日有些小算计,但也不像是敢闯下如此踏天大祸的人。” 穆丞相面容严肃地道,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不过既然有了怀疑,那就该抓过来问清楚,皇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我一个小小臣子之女!” 穆明道的话,沉重有力,没有半丝迟疑,比起刚刚对待妻子的态度就严肃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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