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蔡素芬娘家那个生产队被公安带走不少人,就连她爹妈还有亲弟弟都被带走了,就算不坐牢也得把以前骗的钱还回去,说是还要罚款。 蔡素芬急得找自己男人帮忙,她男人可不愿意,只说要再找事就把她也送去坐牢拉倒。 …… 到了文茂华说带赵翎去县里的日子,鸡还没打鸣,他就去敲了苏小春的房门。 早知道今天能去县里的苏小春麻利的从床上爬起来,换上自己昨天洗好晒干的衣服,一件有点短了的蓝布褂子和黑色裤子,还给扎了两个麻花辫。 她以前有红头绳的,被刘爱红抢走了,现在只能绑黑头绳。 鲜嫩鲜嫩的小姑娘打开房门,看得赵翎眼神微闪,觉得她好像有点不同,可是又看不出来哪里不同。 收拾好自己再随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俩人就去找文茂华,文茂华正推着自行车出来,看见赵翎就把车给他。 “自行车会骑吧?” 三个人一辆车,他一把老骨头了总不能骑车载两个人,主要是咋坐啊?前面横杠坐小春不合适,坐富贵就更不合适了。只有富贵骑,前面横杠坐小春,自己坐后座,才是最合适的。 赵翎上手握着车把,点点头,“会骑。” 虽然没记忆,但感觉是很熟悉的,那他就是会骑的。 这样苏小春理所当然的坐在了前面横杠,文茂华抓着旱烟枪坐后面。 难得出门,苏小春格外兴奋,一会指着旁边的树说这棵树长得奇怪,一会又说天上的星星很亮。 只是赵翎比较难熬,苏小春昨晚用皂角洗了头,发丝柔软,清清淡淡的浅香被风吹散,悄无声息的钻入他鼻尖。说话的时候头乱动,白皙脸颊时不时送到他眼前,亮晶晶的眼眸比她指着的星星还要亮。 想让她别动别说话,却又不舍得,只好忍受着难以言喻的情潮。 坐在后面的文茂华时不时抽口烟,听着前面叽叽喳喳的声音,以及时不时嗯一声附和的男声,咂咂嘴。 别说,富贵骑车挺稳的,屁-股都没颠疼。 …… 去县里不能光骑车,路途太远了,如果只骑车的话怕是得骑一天。骑车要骑到镇上,再从镇上坐班车去县里。 文茂华在镇上有熟人,将车放到人家家里,便带着赵翎和苏小春去坐班车。 镇上有一个非常简陋的班车站,每天能发四趟班车去县里,上午六点八点各一趟下午两点四点各一趟。他们起得早,能赶上上午的六点的。 饶是如此,三个人也是费了很大的劲的挤上班车,还是靠赵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挨了后面不少骂才挤上去的。 “老天爷,咋这么多人去县里?” 文茂华捏着手里的烟杆,生怕被人挤断了,想擦头上的汗,发现连手都拿不上来。 艰难的往边上瞧,就看见高高大大的富贵扯着车上的扶手,圈出一个宽松的空间,空间内正是麻花辫都被挤散的苏小春。 苏小春的头绳还是她妈妈给她买了,用了好几年,其中一根在挤上车时被后面着急上车的给薅住,一下就给薅断了。想着自己妈妈,苏小春眼里含着一包泪,哭唧唧的将另一边麻花辫解开,绑成一条麻花辫用仅剩的一根头绳扎上。 赵翎早就在她头绳被薅断的时候就瞪了那个女人好几眼,原本叫骂的女人愣是把满嘴脏话给咽了下去,不敢吱声。 “头绳很重要吗?” 他低头看着苏小春扎在麻花辫上的黑色头绳,普普通通,但苏小春头发又黑又亮,把这根头绳都衬好看了许多。 苏小春扁扁嘴,细白的手指捏着头绳。 “我,我妈妈买的。” 她委屈的落入赵翎眼底,想到她父母两年前就离世了,他眼中闪过疼惜,想着等会到县里给她买两根,但突然又想到,自己没钱,买车票的钱都是文队长出的。 他转过头看向艰难抽出手擦汗的文队长,看得他直发毛。 “干啥?富贵你有话说?” 赵翎摇摇头又点点头,“没事,等开完会再说。” 那就不是啥大事,文队长继续擦汗,顺道试图往赵翎圈出来的宽松空间挤,老天爷,他脚都快被踩烂了。 又坐一个半小时的班车到了县里,哪怕兴致勃勃如苏小春,也头重脚轻的下车。 一向挺拔的赵翎除了衣服皱得很之外,跟平时倒没啥区别。 而憋了一路没法抽烟的文队长,赶紧塞上烟丝猛吸两口,皱皱巴巴的脸上滋润的舒展开。 还得赶去开会的县委,文队长也就吸两口解解馋,忙带着赵翎和苏小春往县委赶。 三个人脚下生风,终于在八点前来到了县委,这会已经有不少大队长到了,老熟人们看到文茂华,笑呵呵的过来打招呼。 “文队长,今天怎么还带年轻后生来?” 有人指了指他身后的赵翎。 “嘿,这可不是一般的年轻后生,今年我们生产队遭了洪水大家知道吧?冲毁了四百多亩田啊!差点种不上秋稻,要不是他出主意去借牛,年底批评大会肯定有我的名字。” 文茂华一脸得意的夸着赵翎,恨不得让大家都知道他们生产队有个聪明人。 向阳生产队出粮借牛翻地,这事谁不知道啊。其实除了向阳生产队,还有好些生产队的农田被毁了呢。像他们这样赶不上种秋稻的不在少数,然而其他生产队没这魄力,敢拿粮借牛。都想着万一今年收成不行,还要给粮出去,到年底分不上粮了,大家岂不是要饿肚子。 所以现在农忙结束了,过了种秋稻的时间,也还有好些生产队没种上如往年数量的秋稻。 当然,主要是大家伙也没想到去借牛,牛对于一个生产队来说,那是非常重要的财产。谁敢乱借啊,万一牛出了事可咋办。 可偏偏,向阳生产队去借了,还借成功了。 得知这主意居然是眼前这个冷面小伙子出的,好些队长都投来了赞赏的眼神。 而被这些目光洗礼的赵翎浑然不觉,他只是拧着眸子,看着从县委大门走出来的两个男人。 他们都穿着一套利落草绿色服装,头戴同色系帽子,帽子中间印着红星帽徽,扣到脖颈中间的领子上左右各一条红领章。 当他们越走越近,赵翎的头也越来越疼。
第22章 作为一个失去记忆的人, 赵翎内心并不如他表面那么淡定。 他觉得自己好像凭空出现的,完全找不到有关过去的痕迹。他试着去刺-激自己,趴在山坡顶一上午来观察全生产队的动向, 跑一上午的步来测试自己的极限, 随随便便撂倒周水根等人。 包括他去借牛时说出口的那些话,他的身体里好像还有个人在掌控他的身体。 然而过去这么久,他从猜自己是农民到小偷再到猎人等等职业,每猜一个,他都下意识的否认,不是的。 直到那两个人擦身而过, 赵翎的头疼又如潮水般褪去,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他摇了摇头试图再去抓取那一瞬的疼痛, 边上的文茂华问道:“富贵, 你怎么了?” “那两个人?”赵翎盯着远去的背影,想问问他们是做什么的。 “要开会了要开会了, 大家快进去吧!” 文茂华把烟杆把裤腰上一别, “富贵,走吧,咱们进去。” 赵翎低应了一声, 回头去找苏小春, 把她喊了过来。 苏小春对哪里都好奇, 刚刚就是跑到边上盯着路上的男女老少们看,被赵翎喊过去时,倒是乖乖巧巧冲他笑。 “怎么啦?哎呀,你放心啦, 我就在这等着不走。” 文茂华能把赵翎带进去开会,苏小春却不好带进去, 来的路上就说好了,先让她在县委大院里等会开完。 赵翎的目光在触及她不谙世事的天真表情时,变得有些许严肃,他压着声音,尽量温和的跟她说道:“就在这等着,不能出去。” 苏小春眨眨水润大眼睛,有些无语的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哪怕是以前,跟爸爸来县里的她都没乱跑过呢。毕竟妈妈跟她说了好多人贩子把人抓跑的故事,会被人买去当媳妇吃不饱饭还要天天挨打的。 送走了并不算很放心的赵翎,苏小春乖巧的站在县委大门口。 这边上还有看大门的,可安全了。 直到门口有个老农挑着一筐水灵灵粉嫩嫩的桃子路过,苏小春的眼睛盯着那筐桃子无法挪开。 这筐桃子太漂亮了,好像孙猴子吃的蟠桃。她在梦里看孙猴子吃蟠桃的时候,就馋坏了,一口一口又脆又多汁。 于是乎,她不由自主的跟着老农,顺着路一直走一直走。 等老农放下担子,直接坐在路边叫卖的时候,她才回神,再往周围一看。 完蛋了,这是哪儿? …… 赵翎跟文茂华进入开会的场地,简陋的几张板凳,抢到位置的坐着,没抢到位置的站着。 他们来得晚,自然就站在后面。 文茂华从胸口口袋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和一根只剩下笔头的铅笔,递给赵翎,“会写字不?会写字就帮我记下县委同志说的话。” “文队长,带个人来记就不用写你那些别人看不懂的字了,不过人家写下来你看得懂吗?” 旁边一个队长凑过来打趣,点明了文茂华让赵翎记录的真实意图。 文茂华抽出烟杆往那人手臂上一敲,“看不懂我还不会问啊?” 他确实不太会写字,但每次开会都会把人家讲的意思尽量记下来,回生产队再跟队员们讲。有不会写的,就用自己能看懂的符号代替,之前开会老被取笑。 赵翎捏着笔头,翻开本子,大多数都是正常的字,但里面也有画个猪鼻子,或者一个鸡冠花样子的,他猜测分别代表猪和鸡。 开会内容主要是县里对这次洪水造成农作物损害房屋损坏人员伤亡的汇报,以及县里给予相对应补偿。农田损害超过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今年底不用交公粮,三十以下的根据程度酌情减少公粮数量。 除此之外,还宣布了‘医疗下乡’这项政策。 “无医无药成了广大农民的难题,医疗卫生的重点将放到农村,因人员不足,将以三个生产队为一组,成立村卫生所,除了国家下放的医疗工作人员之外,鼓励当地生产队推荐有相关卫生经验的队员进入村卫生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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