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吃了你开的药,我大哥到底能不能好?”郑远钧问着。 周大夫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一点希望都没有吗?”郑远钧不死心。 “只能暂时延缓病情,最多能坚持到后天晚上。” 郑远钧呆了半晌,最后咬牙道:“我让人给你多抓些兔子,你这两天就不要管别的事了,就住在我的清风院。” 周大夫心领神会,答应了。 - 四月二十四日下午,郑世子喝了周大夫开的药,没有好转的迹象,并且一直昏迷着,没有醒来,药都是好不容易才一点点灌下去的。 含烟到清风院去请周大夫来,看过后说继续喝那药。 晚间,郑世子醒了一会,见了几个人,交代了一些话就又睡过去了。 四月二十五日中午,周大夫又来看了郑世子一次,说继续喝那药。 下午两点多钟,含烟从清风院回来,独自一人,周大夫没有跟着来。 “夫人,周大夫不肯见我,让曹亲卫传话,说忙着。”含烟又是伤心,又是气愤,抹着眼泪,“他整天待在清风院,能有什么好忙的?再忙能有世子的事重要吗?” 贾嬷嬷竖起眼:“夫人,我去让人把他抓过来。” 王夫人抬手止住她,问含烟:“二公子呢?在干什么?” “和周大夫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含烟面色有点迟疑,“好像在养兔子?” 还把兔子养死了,想着她正好看到的从那屋子里拿出来的死兔子,含烟打了个寒颤。 王夫人和贾嬷嬷都面带惊异,看着含烟。 含烟说给两人听。 “夫人,二公子院子里关了好多兔子,二公子和周大夫都在屋子里,我听到了那里面的兔子的叫声。” “曹亲卫拦着我,不让我进去,说周大夫忙着,不能打扰他。” “我说要见二公子,曹亲卫说二公子也忙着。” “我看到杜亲卫从那里面拿了三只死兔子出来。” 王夫人垂下眼思索,手中拿着一块帕子,慢慢地捏着。 二郎一向亲厚她大哥,而今儿子性命垂危,二郎却一反常态不闻不问,从昨天离开文从院,二郎就躲在了清风院,足不出户,一次也没来探望过她大哥。 以二郎和儿子的关系,绝不至于此。 现在听了含烟的话,她想起二郎说过,周大夫经常用兔子做实验,那接断腿断手、剖腹缝合的技术都是从兔子身上练来的。 那么现在周大夫一定是在做实验,而且是要治疗儿子的实验,还要二郎的帮忙,所以二郎才一直守着。 “不要再去打扰周大夫了。”王夫人吩咐。 见两人面露疑惑,王夫人解释:“周大夫和二公子是在拿兔子做实验,找治疗世子的办法。” 两人恍然,贾嬷嬷激动道:“二公子是神仙,肯定能找到办法的。” 含烟却有些不确信,从那死兔子来看,二公子的实验很不顺利啊。 王夫人眼中露出了希望:“是啊,肯定有办法。” 贾嬷嬷信心百倍:“只要二公子出手,就是凡间没有药治好世子,二公子也可以从天上拿到灵药,二公子能借来天兵,肯定也能借到灵药。” - 四月二十五日下午三点多钟,郑世子醒了,又见了几个人后再次昏睡过去,此后一直到四月二十六日都没再醒来过,而且到中午的时候,药都已经灌不下去了。 太医来看过,说熬不到明天去了。 王夫人不时走出院子,望向清风院的方向,可是始终没有看到她等着的人。 二十六日申时,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郑世子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众人都守在文从院,言少奶奶带着三个孩子也在,唯有郑远钧没到。 王夫人坐在床头,摸着儿子的额头,眼中黯然。 二郎还是没找到治好她大哥的法子吗? - 五点多钟的时候,王夫人神色木然,握着儿子的手,不言不语,王二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不时地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外甥,无声地叹气。 昨天下午外甥醒来后见了他,让他鼎力相助二公子,说把家人都托付给了二公子,此后在这世上,只有二公子会竭尽全力地护着他们。 他把这事告诉了妹妹,妹妹让他按外甥说的办。 外甥把后事都交代好了,现在是要走了吗? - 六点钟,郑远钧和周大夫来到文从院,走进郑世子的房间。 刚刚进门,王夫人陡然站起,急急地奔到郑远钧面前:“二郎!”贾嬷嬷和含烟也奔了过来。 言少奶奶和三个孩子不明所以,也跟着过来。 对着三双激动的眼,郑远钧缓缓道:“母亲,我有一种药,大哥用过后可能会好转,也可能会立即产生剧烈反应,再也救不回来。” 青霉素过敏率在百分之一到百分之十之间,可是他们不能精准地控制青霉素的纯度,准确掌握用药剂量,这又增加了一重风险,但凡还有别的办法,她是绝不会把青霉素拿出来的。 现在这里的大夫都已束手无策,只能赌一赌了。 用药之前要先问过家属的意见,最有决定权的就是她大哥的母亲和妻子了。 “母亲,大嫂,你们想一想,要给大哥用这药吗?” 言少奶奶惶然地看向王夫人。 “不可能。”太医在一旁决然道,“毒气已经入心入肺,不可能有药能治好。” 这些人胡乱用药,只会加速郑世子的死亡。 王夫人睫毛轻颤:“二郎,你有几分把握?” 郑远钧默然,她怎么知道她大哥是否青霉素过敏?她是一分把握也没有。 随着她的沉默,屋子里也安静下来,一片死寂。 片刻后,王二对着王夫人道:“不行,不能用这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药怎能给世子用?” 郑远钧闻声看过去,对上王二的视线,就见他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转过去避开了自己。 郑远钧先是一愣,接着在心里微微苦笑。 看来王二舅疑心她了。 鲁从事走过来,神色焦急:“钧儿,你怎么能胡乱用药,这药不能用。” 太医都已经判定郑世子无救,现在大外甥女横插一手,到时候别人反而把郑世子的死怪在了大外甥女的身上。 郑远钧心中一暖,自己的二舅倒是好心,怕她担上责任,被人误会。 可是那是她的大哥,从小爱她护她的大哥,现在唯有的一线生机就在青霉素上,她不能因为怕担责任就放手不管。 “母亲,这药能不能治好大哥,我没有把握。”郑远钧声音中带了一点恳求,“可是母亲,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有可能治好大哥的药。” 王夫人看进郑远钧的眼睛,那里面一片纯净,没有一点污浊。 二郎的眼睛,向来如此。 儿子信得过二郎,她也信得过。 “周大夫,有劳了。”王夫人转向周大夫。 - 四月二十六日这一天,在都督府郑世子的房内,众人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二公子把一个晶莹剔透的瓶子挂在高处,瓶子连着管子,管子的这头是一根细细的针,周大夫把针头插入郑世子的手背,瓶子里的水就一滴滴地流下来,顺着管子到了郑世子的体内。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样的治病手段,就连见多识广的太医都从没见过,这就不是人间的手段。 那瓶子也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润泽透明,晶莹夺目,泛着光泽,王四作为顶级世家出身,常常自诩家族根基深厚,皇宫里没有的宝物他家都有,可是这样的瓶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只这一个瓶子,那就价值连城了吧? 郑远钧没管这些人的想法,她和周大夫一直严密观察着她大哥的反应,提心吊胆,万幸一直到瓶子里的水滴完,又过了一个时辰,她大哥都没有出现过敏反应。 郑远钧长长地吁了口气,她大哥闯过了最大的一关。 - 当天晚上郑世子的情况就稳定了,虽然还没有好转,可是也没有继续恶化。 言少奶奶在郑世子的床头守了一晚,望着窗外逐渐明亮,心中欢喜。 太医说她的夫君熬不过昨晚,可昨晚已经过去,现在天亮了,到了第二天。 - 四月二十七日上午九点多钟,周大夫又来给郑世子吊水。 众人不约而同地齐聚郑世子的房间内,仰望着那瓶子,神情中满是虔诚。 世人都说二公子是神仙,二公子这是把天上的灵药偷下来了吧?连着装灵药的瓶子一起。 至于二公子为什么对这灵药没有把握,这很好解释。 二公子不懂医,胡乱偷了几瓶灵药,也不知是否能对上郑世子的病症,当然没有把握了。 - 二十七日晚上,郑世子睁开眼睛,对上了正上方的吊瓶,一时神情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手一动,发现被什么压着,侧头看去,却是他夫人坐在床旁睡着了,头枕在了他的手上。 这一动,言少奶奶就醒了,对上郑世子的眼睛,惊喜道:“夫君,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郑世子觉得很是轻松,先前病重的沉重感不翼而飞,虽然还是虚弱,可他能感觉到,他身体里重新充满了生机。 “很好。”郑世子答道。 “夫君,是二妹从天上偷来了灵药,救活了你。”言少奶奶满脸感激,言语间满是敬畏,“二妹当真是神仙啊。” 郑世子:“……” 看来他妹妹又多了一个狂热粉,可喜可贺。 从夫人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他还是把亲卫找来问问吧。 - 二十八日清晨,郑远钧还没起床就听到杜明在门外报告好消息,她大哥醒了,周大夫已经先去文从院给她大哥看诊了。 对她大哥的醒来,郑远钧早有心理准备,昨天周大夫就给她说了,她大哥已经脱离危险,今天上午之前就会醒来,所以这时听说了这个好消息,虽然高兴,却也还按捺得住。 先穿戴洗漱,然后到卧室的外间打开门,饭菜摆上来,和两个亲卫吃了早餐,这才往她大哥的院子走去。 到了她大哥的屋子门口,已经听见了里面欢声一片。 进到门来,只见里面有十几个人或坐或立,纷纷朝她望过来,都是笑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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