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他们的产量,看上去会高得吓人。 现在,他们每家每户都有足够的粮食,他们再也没有饿死过老人和孩子。 听说,就是庄子外面的人,今年也在开始学二公子的种田法子了。 看着金灿灿的稻田,庄民们抹着眼泪,又笑了起来。 郑远钧站在田边,看着这些庄民们笑了哭,哭了又笑,心中发酸,却也跟着笑了。 她现在已经摸索出了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等她再做出新式农具,就能开垦出更多的田地,并且种田会轻松很多。 一个人可以种出很多的粮食,百姓再不会挨饿啦。 ——不对! 粮食是多了,但很多百姓是没有地的,是租的地主家的地,到时候地主会不会盘剥更加严重,百姓还是没粮吃? 她家也是地主阶级,田地租出去,收的是五成租子,但很多地主收的是六成或七成租子,甚至她还听到过收八成租子的。 地在地主的手里,收几成租子,还不是地主说了算,百姓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那要怎么办? ——她只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普通人,这样复杂的政治题目,她不会做啊。 崔先生前几天一直待在三个伤员身边,照看着他们。 霍青还好,伤得不是太重,又年轻,伤口愈合得很好。 他最担心的是老牛和老张,这样的伤口最怕的是腐烂,然后是病人发热,高烧不退。 虽然周大夫一直神色轻松,不以为意,但崔先生在边关见过很多这样的伤员,看着要好转了,病情突然恶化,最终不治离世。 何况老牛和老张的伤还是这样的重,按照过去的经验,基本上就是无救了。 于是他的心一直提着,不敢放松,夜里总要起来几次,探探两个伤员的额头,发现有一点发热,就要给他们用温水擦身子。 这是周大夫吩咐的,只要不是高热,可以这样来降温。 三天过去,老牛和老张平稳度过,中间有过低热,温水擦过后,也很快退下去了。 周大夫宣布,病人已经脱离危险,后续每天按时喝药,伤口按时换药就可以了。 老天总算眷顾了他们一次,崔先生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竟是这十八年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昨天晚上一觉睡得踏踏实实,直到外面人声吵闹才把他惊醒过来。 崔先生走出屋子,听说今天收水稻,想起那天进庄子时,一眼扫过,是发现这儿的稻子长得格外好。 但当时他满腹忧心,也没有往心里去。 后来几天又一心扑在老牛和老张身上,他也没顾得上稻子的事。 他跟着庄民们来到稻田边,看着眼前金灿灿的一片,田里挨挨挤挤的稻子,沉甸甸的稻穗,不由惊呆了。 从没见过长得这样好的稻子。 即使还没割下来称重,他也知道,这稻子产量会极高,高出世人的认知。 “庄子里的稻子一直长得这么好吗?是地比别人肥?还是种子好?”崔先生抓住一个庄民问。 庄民们兴奋了,好不容易又可以炫耀炫耀了,争先恐后地回答他。 “不是,是我们的二公子。” “二公子告诉我们种田的。” “二公子告诉我们制肥。” “二公子告诉我们杀虫。” “二公子来的那年稻子就长好了。” “别人还不信,说二公子一个贵公子,从没下过地,怎么会种地。” “说是那一年我们运气好,稻子才长好的。” “嘿嘿,让他们不跟着学,去年我们的稻子更好了,他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今年才开始跟着学,迟啦,我们都吃了两年饱饭了,他们还在饿肚子。” “二公子说,我们今年是双季稻,可以收两次稻子!” “两次啊!一次就有这么多稻子,两次那得有多少?嘿嘿嘿……” “栓子,你的口水笑出来了……” …… 崔先生呆滞。 是啊,一个从没下过地的贵公子,是怎么种出这样好的稻子的? 确定不是借了别人的名头吗? 看着庄民们一张张兴奋的脸,一口一声的“二公子”,他竟有点不敢把这样的质疑问出口。 如果他问出了这句话,庄民们不会打他吧? 自进入信州,是发现了沿途的稻子长得好,还以为是水土和气候的问题,怎么也想不到是因为这位二公子啊! 而且显而易见,这庄子里的稻子比别处的长得更好。 远远地望见崔先生,郑远钧走了过来。 “二公子!”郑远钧回头,是两个亲卫走了过来。 “崔先生!”不远处,是美少年霍青走了过来。 来吧,郑远钧微笑,让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丰收的景象。 据史载,大齐景和三十二年七月十一日,福王与崔先生、霍青大将军相遇于信州安平县郊外天台庙,后转回福王庄,福王麾下重要人物自此齐聚信州,从此风起云涌,龙腾虎跃。此时,玉狐公子还在辗转于全国各地,寻找崔先生,沈将军还藏身于雁山风云寨中。
第八章 两个亲卫休息了三天,脸色好多了,尤其是杜明,俨然又是生龙活虎的了。 若不是郑远钧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打得吐了两口血,现在还在喝着药治内伤,几乎都要以为他好全了。 可到底才过去三天,两个人不躺在床上休息,就跑出来晃荡了。 杜明就罢了,他向来不着调,曹刚也跟着胡闹。 郑远钧对此表示不满:“还没好呢,不好好休息,跑过来干什么?我有事自然会叫你们。” “好得差不多了。”曹刚声音有些发闷,“我们是亲卫,自然要时时跟着二公子。” “在自家庄子里,不用吧……” 曹刚低着头,没有回话。 他们的职责是保护二公子,上次在天台庙就已经是他们失职了,以后一定要时时刻刻都注意二公子的安全。 等身上的伤好了,他还要敦促杜明和他一起好好练刀,绝不能再让人把刀剑指向二公子,而他们却无能为力。 郑远钧看了他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 孩子,敌人太过强大,打不过是正常的,你实在不必这样自责。 她也开解过了,效果不大,只能让他自己慢慢调节了。 另一个亲卫杜明已经在田边和庄民说说笑笑打成一片了。 这时候反而是这大大咧咧的孩子更加让人省心了,他可不会纠结这些,打不过人再努力就是了。 - 崔先生带着霍青走过来,向着郑远钧拱了拱手:“二公子,庄子上的稻子长得真好,世所罕见。” “是还不错。” 这个就不用谦虚了,产量提高这么多,肉眼可见,还要谦虚就太假了。 崔先生含笑问:“二公子的种田法子,在那儿得来的?” 和这样没心眼的人说话真是舒心啊,有什么都可以直接问,不用拐弯抹角。 郑远钧心中一凛,崔先生是个聪明人,不容易糊弄,并且以后每拿出一样新东西,他的疑惑只会更深一层。 既然如此,我就一次性解决。 糊弄这一次,信不信随你,只要我讲得合情合理就行。 “在书上看来的。” “我十岁时,家里来了一位先生,他有三大箱子书,我在其中翻到了一本,很残破了,无名氏所作。” “先生可能也不太在意这本书,随意地扔在一个书箱的角落里,我那时淘气,翻了出来。” “是一本杂书,上面有种田、做食、造器、制药,五花八门。” “很多我看不懂,但有一些很新奇,我就经常去翻这本书看。” “书上有一些被无名氏称作小实验的,我跟着做了,居然大部分能做成。” “于是我更感兴趣,只要有时间,就去偷看这本书,不懂的就只扫一眼,慢慢地把这本书要看完了。” “不想有一天被先生发现了,先生大怒,说我耽于淫巧,不务正业,喜看荒诞不经之书,当着我的面,把那书撕了,又烧了。” “这种田之法,就是那本书上记载的。” “烧了?”霍青失声大叫,一脸鄙视,“你怎么偷看本书都会被发现?” 看他满脸的“你真没用”,郑远钧额角直抽。 你这张脸虽然得天独厚,做什么表情都好看,但也掩盖不了你在鄙视我的事实啊。 我也是有自尊的。 杜明手掌一拍地,直起身子,瞪起眼睛:“喂!你这混……” 这混蛋对二公子什么态度。 郑远钧急了,不能激化矛盾啊。 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才,还等着他们去给我带兵呢,把他们气走了怎么办? 你和曹刚去给我带? 你们又不是专业的,武艺好不见得就会带兵吧? 她一把按住杜明的手,打断了他,笑着对霍青道:“看来你偷看闲书,从没被崔先生发现过?我确实不如你。” 杜明哈哈大笑。 霍青脸色一变,面上涨红,偷偷瞄着崔先生,心里发慌。 从三岁起,牛叔和张叔就开始给他打武学基础,日日摔打,在他六岁时,崔先生教他正式入学,每日除了习武,就是学文,少有空闲。 他也有累的时候,也有委屈的时候,那时,是有悄悄地躲起来,看过几本闲书的。 郑远钧偷偷地欣赏着美人的窘色,白玉染上红云,可真美啊。 可惜只能偷看几眼,不能让美人发现了。 她还记得上次在天台庙中,偷看被捉住时,霍青看她的那一眼,冰冷刺骨,让她至今想起都心有余悸。 你说你美成这样,还不让人看,有没有天理了,有本事你把脸遮起来啊。 崔先生仿佛没有看见这番冲突,面色不变,只问郑远钧:“不知那位先生现在何处,他可知那本书的来处?可能再寻来一本?” 郑远钧暗暗得意,先生是有这么一位的,人设也没有崩,是个古板先生,就是没有杂书这么一回事。 我早想好怎么应付你了。 “不巧,我十三岁时,先生归乡了。” “真巧。”崔先生挑眉,“不知先生家乡在何处?” 没有心眼的人居然也撒起谎来了。 “远得很,在南边临海之处。而且先生说过,那本书他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又怎么丢到书箱里的。” 说什么真巧,这是不信? 不信你也没办法,先生的家乡远着呢,以古代的交通条件,你一时半会儿是去不了的。 “可惜,可惜!”崔先生似笑非笑睨了郑远钧一眼,摇头叹息。 - 他们说着话,一些性急又动作快的庄民已经下了田,弓下腰,磨刀霍霍向水稻,一手抓稻把,一手挥舞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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