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情轻抚着怀里女子的脸,低声道:“姐姐,我们一定能活着回到京城的。”
第59章 进京前夕 过了雍州, 便是冀州,冀州一过,便离京城不远了。 因着是冬季, 雪天路滑, 车队一路上行得小心, 走得倒是比去岁来的时候慢了许多。 但是行得再慢,离京城的路再长, 也终究有走到的那一天。 芽春给车内的炭盆里添了两块银丝炭,转头对周窈窈道:“才人, 怎么样, 好些了吗?” 下雪日子比他们想象的多,存备的银丝炭不多了,在路上又不好购得这种精贵的炭, 周窈窈便让芽春少放点炭, 紧着点用,好能让前车的炭能供到京城。 “嗯嗯,好多啦。”周窈窈跺了跺脚, 朝芽春笑道:“你也快歇歇, 别做绣活了, 小心冻着手。” “奴婢不冷, 穿着袄子,还算暖和。倒是您……”芽春上前两步,关心道:“最近怎么膳食用的少了许多?而且奴婢常常看您在发呆,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啊。”周窈窈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可芽春却定定望着她, 道:“若是您没有心事,那便是身子有问题了, 奴婢去唤太医来给您瞧一瞧吧。” “唉,不用不用,真不用。”周窈窈连忙摆手拒绝,见芽春执意要去,只得道:“我确实有心事,我想家了。” 一路上瞧见百姓家里张灯结彩,哪怕只是一个破茅屋也要在门前贴上一个大红福字,让她不由得想了起来,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家里人是怎么过年的。 她很想多陪陪殷岃,但随着时间越走越快,她想家的心也越发强烈了起来,不过她目前最大的心事,并不是想家。 她在想,若是她就那般突然地离开了他,他该如何是好。 前几次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可这一轮次,离闰二月越近,她就越心慌,也越发焦虑起来。 若是有什么办法,让她离开之后他不伤心就好了。 芽春一愣,脚下的动作顿住,柔声道:“待开春了,您同皇上说一下,回家省亲,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闻言,周窈窈低下头,捏着自己衣角上的流苏把玩,低低地应了一声。 不过她要回家,他答应,也是没有用的。 芽春见她还是恹恹的,咬了咬唇,缓缓退至车门门口,做她的绣活。 周窈窈想转移注意力,便不再劝芽春不做,而是盯着她的指尖,见那针线不断飞舞,忽地好奇道:“咦,你这做的是什么?怎么这般小巧?” 芽春抬头望她,微微一笑:“还得做些日子,等奴婢做出来的时候,才人就知道啦。” “看来是做给我的呀,我先谢过芽春了。” 周窈窈说着,忽听外间传来一阵喧闹声,似乎是扮作护院的侍卫们在说着什么事。 芽春掀开车帘,往外瞧了一眼,回头惊喜地看着她:“才人,已经可以远远瞧见京城了!” 周窈窈心中一沉,扯出一个笑来:“好啊,出去了这么久,终于回京城了。” 芽春点点头:“让奴婢算算,今日是二月十五,咱们去年是不到六月离开的,也有大半年功夫呢!” 说着说着,芽春嘴唇抿紧了,望着远远的京城,有些惆怅,低声道:“也不知道下次瞧见宫外的模样,是什么时候了。” 她的声音太低,外间又有些喧闹,周窈窈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于是又问了一遍。 芽春回头朝她一笑:“无事,才人,奴婢还是给您请太医来瞧瞧吧,不然入了宫再请太医,怕是有些不便。” 周窈窈想了想,轻声道:“也好。” 芽春便一下子爬起来,去寻太医了。 太医拿着药盒和锦缎上了马车,想要给周窈窈把脉时,却被周窈窈拒绝。 她道:“没什么,只是有些食欲不振,太医不必麻烦,给我开个开胃的方子便好。” 听闻周窈窈只是有些食欲不济,太医便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提笔便要依着周窈窈所说的开方子。 还是芽春在一旁道:“才人,您还是让太医号号脉吧,您最近人也有些没精神,还是得仔细瞧瞧。” 太医闻言,放下笔,望向周窈窈。 周窈窈总算点了点头。 太医于是拿出锦缎搭在她的手腕上,查过左腕之后又查右腕,轻声道:“才人有些心气郁结,思虑可能重了些,您还是要放松心情,多想些让自己开心的事儿啊。” 周窈窈点头应了,芽春在一旁又道:“太医,还有别的情况吗?” 太医摇摇头:“才人的食欲不振也是心气郁结所致,好在适才没有开开胃的方子,臣重新为才人开个方子,芽春姑娘记得每日让才人服下。” 芽春微微愣了愣神,待周窈窈碰了她一下时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接过方子,又送太医下去了。 周窈窈奇怪地瞧她一眼:“你适才怎么了?怎么有些怪怪的?” 芽春露出一个笑来:“无事,只是听闻才人这么开朗活泼的都会心气郁结,有些吃惊。” 说着,她便拿着方子去存运食物药材的马车上去抓药了。 * “朕先前已同吐蕃赞普说了,为了京城安定,朵颜嫁入京中可以带人手,但大婚当日夜里必须尽数离去,身边只能留几个的侍女。” 殷岃望向席临然:“所以你要做的,一是在成婚夜前不要见到朵颜本人,二是,之后,你要安抚住她。” “她初次见你时本就对你颇有好感,你未必不能趁着新婚将她的想法扭转过来,若是实在不行……” 殷岃没有再说,但是眸色冰冷,席临然也心中了然:“臣明白,臣必当竭尽全力,皇上放心。” 殷岃微微颔首,没有应声,只是目光却透过前室的小窗,望向外面:“要回京城了啊。” 席临然点头应是:“是啊,估摸着也就一两日的功夫,便要进城了。” “待回京之后,你便休沐吧,好好准备大婚。” 席临然应是,接着道:“皇上,前朝的部分人,臣已经命人动手拔掉了,但审查时,从个别人口中得知,殷峁可能不日便会动手。好在他没有摸清您的行踪,还以为您还在江南往京城赶的路上。” 殷岃再次颔首:“嗯,朕知道了,你过几日,将此事交付郑统领,一切事务,待你成婚后再说。” 席临然行礼退下,正要出去时,却见太医上了马车,低声朝皇上说了几句,隐约听见什么“心气郁结、周才人”之类的话语。 他心头一紧,还来不及反应太多,便见殷岃从书案前起身,大步迈下了马车,朝周才人那边去了。 他嘴角无意识地流露出一个苦笑,忽地想到,若是两人见面那次,吴安嫔没有闹出那事来,她没有落水,是不是在之后还会时不时寻寻他。 可惜是不可能的。 席临然在殷岃的身后缓步跟随,待殷岃掀帘登上周才人的马车之际,他却一直往前,朝自己的车去了。 殷岃掀帘而入,进门便蹙眉道:“为何这般冷?” 他忙于政务,从来都是周窈窈跑到前面的马车上去陪他,他已经许久没来她车上了。 周窈窈见他进来,吓了一跳,随即笑道:“因为臣妾想休息啊,若是外面冷了,臣妾就愿意长长久久地钻到被窝里,这样就更舒服了。” “什么歪理。”殷岃朝她的炭盆看了一眼,立刻命令顺德给她加炭,接着便坐到她身旁,询问道:“太医说你有些不舒服?” “哪里啊,一点小毛病。” 周窈窈说着,朝在顺德身后的老太医投去一个不满的目光。 见殷岃一副不问出来便不走的架势,她只得把同芽春说的那番话又同皇上说了一遍。 殷岃定定地看着她:“朕先前便应过你,待今岁春末,便带你回家省亲。” 周窈窈行礼谢了,没有留意到皇上话中特别的字眼。 见她笑了笑,殷岃还是没有移开目光,又问道:“你,可否还有别的心事?” 周窈窈心神一凛:“臣妾哪有啊,臣妾每日只想吃好喝好,哪里来的心事。” 殷岃见状,也不多言,只是盯着她的眼睛,轻抚了下她的发梢,道:“回宫后便好了。” 周窈窈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但殷岃不再解释,只让顺德多给她备些银丝炭来,随即又匆匆下了马车,去处理事务。 毕竟,按照吐蕃赞普给他的书信来看,待他们回京后不过十几日的功夫,吐蕃公主便要入京了。 * “你便是塔鲁救的女子?”朵颜一身红装,随意瞧了一眼焕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为何我瞧你有些眼熟?” 焕情道:“许是公主见过汉人吧,汉人许多都长我这副模样,公主分辨不清也是正常。” “胡说八道!” 朵颜闻言,立时变了脸,命人道:“掌嘴!本公主怎么会分辨不清。” 焕情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解释了一句,就被人在脸上硬生生扇了一巴掌,一半脸当时就红肿起来。 她会些功夫,可在人家的车队里,依附着人家生存,暂时也只得忍耐下来,赔着笑道:“是我说错了,公主莫要生气。” 朵颜这才哼了一声,摆摆手,意思是放过她了。 接着,她问道:“听塔鲁说,你们是京城人士?” 焕情忍着脸上的疼痛点头:“是,我们自小长在京城,要不是遭了难……” 话还没说完,便被朵颜打断:“本公主没兴趣听你们的事,我是想问问,既然你们是京城人士,知不知道,前任首辅王家的姑娘?” 焕情神色一僵:“我们都是小民小户的,哪里能晓得那种门第的事,连当今皇后是谁,都不知道呢。” 朵颜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废物,若不是我在身边留的人手只有一两个明白汉话的,我才不会留下你们,远不及那个姓周的好使,滚吧。” 说完,朵颜便命人让焕情下车。 焕情脸上挂着的笑在下车后一下子便消失了,她沉着脸上了末首的马车,杨贤妃正躺在一堆稻草里,身上盖着破旧的棉褥,朝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意,但当看清她脸上的伤痕时,那笑意立时便消失了:“怎么了?他们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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