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力保荐的究竟是个什么人! 喜颜面露难色:“皇上,席大人应当已经出宫了。” 殷岃阖了阖眼,忍不住道:“让她滚。实在聒噪。” 这就算聒噪了?周窈窈虽然有些不解,但既然达成了目的,还是稍稍松了口气,她朝殷岃行了一礼,正要离开时,就见殷岃沉着脸,自己要推动轮椅。 偏这块宫道的砖缝真的大,虽然好看,但他用力不均,一下子歪到了一旁,整个人连着轮椅侧翻过去。 周窈窈脸色一变,不等她回过神,身子已经第一时间冲了过去,结结实实地垫在了男人的身下。 “好痛……” 她忍不住低呼出声,忍着疼睁开眼,却对上了男人微微怔愣的琥珀色双眸。 她多久没看见这双眸子了,记得初次见这双眸子,他还能身披铠甲,策马扬鞭,立在马头仿佛神仙在世,而如今…… 她赶忙收回自己要溢出的情绪,继续遭人厌的喊道:“天啊,怎么这么疼,臣妾要被压死了,皇上,要是臣妾死了,能不能给臣妾家中的兄弟们谋个官职。” 按照皇上的性子,这下一定要大骂她,甚至要把她打入冷宫都有可能。 殷岃望着自己身下这个护住自己的女子,却莫名生出了一股熟悉之感,仿佛现在,她也曾这般,奋不顾身地救过自己。 他沉吟片刻,寻思着应当就是前几日她在横梁落下时护住自己的时候。 不过这女子实在是鼠目寸光,刚刚护了他一次就要讨赏,实在惹人厌烦。 看在她刚刚又护了自己一次的份上,殷岃耐着性子没有训斥她,但也没有因为她护住自己而有什么赏赐,只沉声唤喜颜把自己扶起,随即便让周窈窈自行回殿中歇息。 周窈窈计谋即成,也不想多耽误,正要起身时,却趔趄了一下,直直地摔到了地上。 适才护住他那下是屁股找地,而这下却是骨头着地,周窈窈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脚腕重重地碰到了坚实的地面。 好嘛,前两天诅咒自己崴脚,这下比崴脚还严重。 因着殷岃好面子,坐轮椅在宫中逛时身边不准有太多人在,眼下喜颜连帮手都不好找。 他一边把殷岃努力扶进轮椅里将其摆正,一边粗粗地查看了一下周窈窈的伤势,急忙去路中央寻过往的宫人,让他们唤人来帮忙。 当喜颜匆匆忙忙唤了人赶回来时,却见周窈窈仍躺在地上,而皇上脸色发白,显然又是发病之势。 走得时候不还好好的吗,皇上这是怎么了。 喜颜快步上前询问,却见殷岃已经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他大声呼喊不好,唤周旁的宫人过来,当宫人们推着皇上往御书房去,把周窈窈搀扶起来时,喜颜才发现,周才人的适才躺着的地砖上,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一片血迹。 * 殷岃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面,他的双腿还是完好的,他可以纵马驰骋,不必被束缚在小小的一方轮椅上。 而且,他身旁似乎有个女子,会给他讲笑话,会逗他开心,会做许多事,虽然许多事他在梦里记得并不清楚。 但是他清楚地瞧见,那女子横躺在榻上,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清她身下不断冒出的血。 殷岃猛地清醒过来。
第81章 字迹 他昏昏沉沉, 头痛欲裂,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 “顺德,顺德。” 殷岃下意识地唤了两声, 当喜颜飞快地出现在他面前时才反应过来, 顺德已经被他贬到御药房去了。 “皇上, 您可好些了?奴才立刻命人去唤太医。” 太医本就守在外间,听到动静立刻带着药箱进来, 给殷岃重新整治了一番后,面色凝重。 殷岃望了太医一眼, 淡淡道:“有话直说, 别支支吾吾的。” 太医叹了口气,这才开口:“皇上,您的心疾, 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殷岃面色不变, 平静道:“朕想到了。” 他最近这些日子心疾发作的次数,快赶上先前几年的次数了,甚至还时不时地会晕倒, 显然是身体到了快到了极限。 太医犹豫片刻, 又道:“但您的心疾, 应当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引起的, 劳烦您仔细想想,您最近这些日子,究竟遇到了什么?” 殷岃蹙眉道:“一如往常, 并没什么不同。” “不应该啊。”太医喃喃自语:“您心疾一向还算稳定, 若是没有外界刺激, 怎么会短期内连续发作。” 殷岃沉默下来。 喜颜望了皇上一眼,又望了太医一眼, 又望向皇上,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不该说。 殷岃用余光瞥到了他的神情,没好气的道:“一个两个,都要朕开口求你们吗?” 喜颜忙谢罪,接着道:“皇上,您最近高发心疾,好像就是从秀女选阅那日开始的。” 殷岃抿紧了唇。 喜颜又接着道:“之后席大人和顺德公公将周才人带进御书房后,您好像又犯了一次,今日瞧见周才人时,也犯了一次,然后在周才人护着您跌倒后,您又犯了一次,这次便昏倒了。” “细细算来,您心疾发作的原因全是同周才人有关啊。” 说着说着,喜颜声音渐渐低了,因为皇上先前心疾发作,那可是会杀人的,如今犯了这么多次,莫非也要杀了周才人以绝后患? 可周才人可是后宫中唯一一个宫妃,全宫上下都等着她承宠诞下储君呢,干爹去御药房前千叮咛万嘱咐他,要多让皇上与周才人相处,可是,唉。 喜颜不安地抬起头,望向榻上的男人,怕自己适才说的话,会给后宫中的那女子招来杀身之祸。 好在殷岃摇摇头:“不全是。” 在前些日子席临然提了句什么话的时候,他便发作了一次,在御花园中那次发作,也并不是瞧见了周才人。 至于傍晚发作晕倒的这次,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瞧见了她流血,而不是因为她是谁。 不过喜颜这般算了一下,确实大半时候都与这女子有关,还是得上心些,寻寻原因。 想到此处,殷岃蹙眉问喜颜:“那周才人如何了?” 喜颜忙道:“还好着,就是脚腕骨头受伤了,需得将养些日子。” 殷岃疑惑:“仅仅是脚腕受伤吗?为什么朕瞧她流血了?” 闻言,喜颜有些不安,他瞥了太医一眼,低声道:“皇上,那是因为周才人的小日子到了。” “小日子?”殷岃莫名其妙:“什么小日子。” 当看见喜颜面上露出的尴尬之色后,殷岃倏然间明白过来,轻咳了一声道:“既然她受伤了,那便好好休养吧,朕这边,不必过来了。” 喜颜连声应下。 忽地,殷岃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想起了一事,问道:“朕先前让你扔的那木匣,你扔哪儿去了?” 喜颜想了想才回忆起来,皇上说的是那个放了字条的小木匣。 他迟疑着道:“奴才好像命人扔到了小灶房的炉膛里,烧干净了。” 见殷岃剑眉蹙紧了些,喜颜忙道:“皇上,奴才去命人再找找。” 殷岃摆了摆手:“不必了。”他只是一时想到了一种荒谬的可能,不过仔细想来,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喜颜嘴上应了,服侍着身子行动不便的皇上睡下,心里却还记得这事。 待皇上睡熟后,喜颜出了里间,到外间碰了碰一个小太监的手臂,低声问道:“我前些日子交给你的那木匣呢?让你烧,烧的灰烬可还在?” 那小太监先前与他一道在里间伺候,关系不错,闻言翻了个白眼:“灰烬怎么可能在,你说胡话呢。” 见喜颜露出着急的神色,那小太监才道:“那日我正有许多奏折要送往吏部,于是便让平日在外间伺候的小严子去烧了,我去问问,你稍等等。” 说着,小太监又往外去,不多时,手里拿了个木匣回来,交给喜颜:“正巧了,那外间的小严子这几日也忙碌,收拾起来后忘了,还没来得及烧呢。这东西那么重要吗?你半夜出来寻。” 喜颜打开瞧了一眼,见那字条还在,面露喜色,笑眯眯地朝小太监道:“多谢,这下可能交差了。” 在小太监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喜颜将那木匣拿进了里间。 翌日寅时,殷岃起身上朝,喜颜伺候他换上龙袍,梳好冠发,又同其他几个内侍一道,把皇上弄到轮椅里之后,将一个小木匣递了过去,朝殷岃道:“皇上,还未来得及烧,寻见了。” 殷岃瞧了那木匣一眼,倒是没有多大的喜色,只是淡淡道:“放哪儿吧。” 喜颜本以为皇上极看重这东西,没想到寻回来之后又是不咸不淡地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与禁军一道,护送皇上去上朝了。 近日事务比之往常并不算多,殷岃下了早朝后没有耽搁多久便回了御书房,除了户部尚书来为席临然求情让他重回内阁之外,并没有其他臣子到来。 殷岃批阅着奏折,眼神不经意间瞟过了那放置木匣的书架一眼,手上朱笔微顿。 他没有停,还是继续批阅了下去,只不过批阅的速度慢了许多。 过了片刻,殷岃还是没有忍住,朝喜颜道:“去芳霞殿,寻来周才人的笔墨。” 喜颜一愣,下意识地望向那放置在书架上的木匣,迟疑道:“皇上,周才人才入宫没几日,这木匣里的字条,怎么可能是她写的呢。” 话音刚落,喜颜看见了殷岃的神色,立刻道:“奴才马上派人人去,马上派人去。” * 芳霞殿内,周窈窈正躺在榻上,随手扯过一块干菜干咀嚼。 她在又护了一次殷岃之后,御书房一无赏赐二无宽心话语递来,只有一句“那便不必再来伺候了”,让她一瞬梦回第一二轮次的场景。 尽管有些不适应,但周窈窈更多的是庆幸,庆幸一切都回到正轨,庆幸他没有可能再对自己有情,庆幸两人这辈子,应当能顺顺利利的分开。 只不过这嘴里的菜干,就是没有那肉条吃起来舒服啊。 周窈窈叹了口气,将菜干吐了出去,暗骂自己,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过了好的,现在连一般的东西都瞧不上了。 虽这般检讨着自己,但周窈窈还是把芽春带来的属于才人的那份膳食吃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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