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殷岃便顿住了,他抬眼望向喜颜:“那木匣......” 话还没说完,喜颜便忙道:“皇上放心,您上次交代之后奴才便把那木匣烧了,奴才亲眼看着的,绝没有假。” 殷岃顿了顿,道:“朕知道了。” 他提笔思索许久,终于凭着自己的记忆,在纸上写下了那张字条上的内容,不过字的内容不重要,字迹最重要。 喜颜低头一瞧,震惊道:“皇上,您这字迹与先前在木匣内的分毫不差。” 话音未落,殷岃便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并不相同,形体略有相似罢了。”还是有些不同之处的。 言罢,他仔细地去核对那个周字的提勾和兮字的提勾,许久后,抿紧了唇,将那两张字交到喜颜手里:“拿去烧掉。” 喜颜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按照皇上的吩咐,拿去烧了。 殷岃合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让席临然和顺德来御书房,立刻。”
第84章 天启 顺德在御药房, 比席临然近得多,故而先行赶到。刚进御书房一看,就见皇上单手支着颧骨, 闭着眼倚在书案上。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 殷岃缓缓睁眼, 低声道:“来了?” 顺德忙点头:“皇上,您深夜唤奴才来此, 是为何事?” 殷岃指尖朝一旁点了点,道:“先坐。” 顺德不明所以, 内心更加惶恐, 但皇上不说,他也不敢问,只得先坐下, 安静侯着。 片刻后, 席临然喘着粗气,一路狂奔进了御书房。 他本来以为朝堂上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进屋一瞧, 顺德在一旁垂着脑袋坐着, 皇上撑着头似在沉思, 心中“咯噔”一下, 缓步行到书案前行礼:“皇上。” 殷岃同样用指尖点了点一旁的座椅,道:“你也坐。” 席临然坐下,垂着双眸, 感受着一道极具威压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 许久后, 那道视线的主人终于开口了:“朕前些日子, 在御书房中,发现了一个木匣。” 一边说着, 殷岃一边盯着眼前两人,见他们面露疑惑之色,神色稍稍缓和了些。 “你们不知?” 席临然同顺德齐齐摇头,神色茫然。 相处多年,殷岃瞧得出来,这二人确实不知。 “罢了。”殷岃又道:“那朕换一个,你们二人,究竟是为何选中了周才人送到御书房里来?” 顺德闻言,缓缓转头,望向席临然。 席临然感受到那道视线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头越垂越低,许久后才道:“皇上,先前臣同您说过前世今生……” 话还没说完,殷岃便冷声打断:“朕只信今生,不信来世。” 席临然咬咬牙,又道:“可是先前臣所说的那些事,无论是殷峁何时逃脱,抑或是臣的发妻死因,还是吐蕃公主之事,都能一一对应,您为何不信,臣真的能知晓前世呢。” 但是殷岃的话语无比的坚决:“朕自然有朕的理由,你只需知道,这世上没有前世来世,只有今生便可。” 席临然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好吧皇上,那臣就是做梦梦见了,您非常喜爱周才人,为她放弃了许多,故而真的遇见周才人时,臣不想您错过她。” 顺德连连点头,劝道:“皇上,席大人也是为了您好。您独自一人这么多年,身边确实需要一个可心的人了,周才人生得娇艳,而且对您又上心,头一次见您就愿意舍身护您,奴才真觉得她不错。” 殷岃却没有看他,目光仍旧落在席临然身上:“朕信任你,但愿你确实只是迷信前世,而不是想要在朕身边安插什么眼线。” 席临然和顺德忙起身拜伏在地,叩首道:“皇上放心,臣之心可鉴日月。” 殷岃没有再回答,挥了挥手道:“走吧,朕要就寝了。” 说着,他便自行操动轮椅往里间去。 待伺候皇上盥洗沐浴完,喜颜等人便小心翼翼关了里间的门出去,生怕发出什么动静吵醒了患有心疾的皇上。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等他们走后,男人披散着头发,强撑着自己坐起,靠在拔步床头,沉声道:“天启?朕有话要问你。” 他确定人无今生来世,可他也知道,这世间,有比前世来世更加奇妙之物。 只有这一种可能,会让刚刚入宫的周才人,隔着时光,把自己所写的诗句,留在他的书房内。 * 周窈窈全心全意地开始操办起春祭来,她性子就是如此,不沾手时,什么都与她无关,可要是沾手了,就一定要完成好,不然便抓心挠肝,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不过比起操办春祭,更让她抓心挠肝感到不安的是,皇上忽然唤她一同陪膳。 头一日去御书房的时候周窈窈还担心,是不是皇上有了前世的记忆,可一进御书房的门,屁股刚挨到椅子,她就知道,这人绝对没有先前的记忆。 殷岃瞥了一眼一屁股坐下的女子,冷声道:“不会伺候?” 周窈窈“啊”了一声,她先前也没怎么伺候过这男人,不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喜颜见状,赶快上前,扶着周窈窈站起身来,朝她使了个眼色,让跟着他做。 周窈窈撇了撇嘴,还没撇下去呢,便有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吓得她一下子抿紧了嘴,不敢再让自己露出任何表情。 她哪里吃过这种苦啊,一边饿着肚子,一边拿着筷箸,兢兢业业地给男人布菜,可他一道菜还只吃三口,多一口都不吃,布菜的同时还得撤菜,一顿晚膳伺候下来,险些累趴下。 偏生她这人还不抗饿,眼见的皇上快用完膳了,这案几上还有大半菜肴未用,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男人微微偏过头瞧她,目光幽深,里面似乎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周窈窈假装没看见,顺手给男人舀了碗汤,用舀汤的声音暂替她的口水声。 殷岃连看都没看那汤一眼,便冷然拒绝:“朕不喝。” 这么俏?周窈窈低头看了一眼汤盅,黄豆猪蹄汤水清澈,喷香诱人,比先前她熬得不知好上多少倍。 先前的殷岃也比现在的殷岃好上无数倍。 她愤怒地想着,把那碗汤又倒回汤盅里,一边暗骂着浪费可耻,一边把那汤盅拿走了。 可在她拿汤盅的空当,那不争气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叫,连绵不绝,声音响亮的连外间伺候的小太监们都能听得分明。 周窈窈敢保证,她在皇上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嫌弃神情,甚至当她回来时,男人离她适才所站立的位置,离得又远了些。 难道他饿的时候肚子就不响吗?周窈窈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心酸。 要是先前,他才不会这样看着她挨饿受累,一定会第一时间让她坐下用膳。 想到此处,周窈窈连忙遏制住自己翻涌的情绪。 这样最好,不但他不记得她不喜欢她,到后面,她肯定也不喜欢他了!就让这个讨厌的皇上一直讨厌吧。 周窈窈恨恨地想着。 趁皇上漱口的功夫,喜颜不着痕迹拍了拍她的肩膀,做了个口型道:“娘娘辛苦。但这是宫妃伺候皇上的规矩。” 周窈窈露出一个假笑,心内腹诽,去他劳什子的规矩,为何她先前都没听说过,只有殷岃给她布菜的份。 待皇上漱完口回过头,喜颜立刻站直了身子,周窈窈也缓缓偏过头,继续用那假笑面对着皇上。 好在殷岃还算有点良心,自己用完膳后,给他们弄的吃的一般无二,周窈窈吃了个肚儿浑圆,回芳霞殿的路上都在顺腹部。 她没有留意到,男人在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时,复杂的眼神。 待女子离开后,喜颜缓缓上前,侍立在男人一旁:“皇上?” 殷岃默然不语,许久后才道:“朕,真的会爱慕这般女子吗?” 喜颜一愣,认真地思索起来:“尽管周才人没有礼仪规矩,用膳打嗝不用膳肠鸣,平时也懒懒散散,整日在芳霞殿窝着,从不曾来看望过皇上,且由字见人,她想来也没怎么读过书……” 殷岃听得有些不耐烦,斜睨了他一眼:“够了。” 他应当,确实是不会爱慕这种女子的。天启没有正面应答,那便说明了答案。 男人抿紧唇,操作轮椅回到了书案旁,埋头批阅奏折,不再言语。 周窈窈就这般过去伺候了几日,眼看着次日便要春祭了,御书房又忽然派人来知会她,不必让她傍晚去伺候皇上用膳了。 真是,来去都不由她,人家想做甚做甚,哪有她说话的份。 周窈窈心中这般想着,但她毕竟不用再去伺候人,还算是个喜事,于是直接回了芳霞殿内,同芽春一道用了晚膳后便盥洗入睡,预备明日早些起身,好去照料春祭的事。 是夜,下起了大雨,雨滴纷纷扬扬,打湿了整个京城,越到后半夜,下得越大,到后来,已经有了倾盆之势。 周窈窈迷迷糊糊醒来时,听着那瓢泼大雨,望着窗外乌压压的天空,恍惚了一瞬,轻声唤芽春道:“芽春,我可以去御书房见皇上了吗?” 芽春一愣:“为何要去御书房,今日是春祭啊,您需得同皇上一道去日坛祭奠日神,以保今岁风调雨顺。” 周窈窈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上一轮次的闰二月。 她坐在榻上,沉默着缓了缓,随后才起身,换上春祭特有的衣衫,乘着车辇去往日坛。 她自觉起得够早,但到日坛时,除了几个年迈睡不着觉的大臣,便是殷岃了。 殷岃早在日坛前来了多时,见她提着绿色的裙摆匆匆赶来,一边赶路还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情绪,斜睨了她一眼,随即偏过头去,与礼部尚书说话。 雨越下越大,天空中电闪雷鸣,时不时轰隆一声,把周窈窈吓了一跳。 “这可如何是好。”她忍不住有些着急,日坛的祭祀完成后,为表诚意,皇上还需得去离日坛最近的农庄耕耘,可雨这般大,怕是一路泥泞,会有危险。
第85章 春祭之苦 “要不然, 今岁便只在日坛春祭,不去农庄了吧?” 周窈窈上前同内务府总管如此说道,可那总管却面露难色, 转头望了一眼礼部尚书和正要往日坛上去的皇上, 低声道:“才人, 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春祭当日有雨水, 更是不吉利的预兆,皇上是必然要去皇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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