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第一种,她告诉才人,兴许还能挽回一二,而第二种…… 芽春咬紧唇瓣,可千万不要是第二种为好。 她忍着心头的涩意,试探着道:“皇上费心了,才人身子一直不好,腰和肩颈都有问题,今日要不是皇上来看她,才人沾了龙气,怕现在这热也退不下呢。” 提到“腰”和“肩颈”时,芽春全神贯注地瞧着男人脸上的神情,不愿放过一分一毫。 “她居然还有这毛病?”殷岃沉吟片刻:“难怪真瞧她姿势不对,还以为是她太懒散。” 见他只是微有疑惑,确实像是先前不知道此事的模样,芽春才稍稍放下心来,但心头,却更加酸涩了。 懒散却没有训斥,这不就是原先皇上开始对才人上心时的表现吗? 就算皇上现在并没有记忆,可他却已经开始对才人上心,长此以往,不还是一样吗。 送走了殷岃和喜颜等人,芽春在周窈窈身旁,凝视着那张熟睡时安安静静的小脸,长叹了一声。 待出了芳霞殿后,喜颜小心翼翼地朝轮椅上的男人道:“皇上,可要用安神药?” 殷岃有心疾,若是晚眠,次日起身则会有抽疼症状,如今已是午夜,早过了平日男人睡下的时辰,皇上入睡,便会更加困难。 听到周才人低声唤皇上后,喜颜只是想碰个运气,看皇上睡没睡着,将此事讲给皇上,稍稍加强一下他对周才人的好感。 可没想到,皇上不但没睡,反而在听到他的话后,沉吟片刻便要起身,同他一同到芳霞殿来。 这莫非,是已经开始对周才人上心了? 可想到皇上来芳霞殿后,神色还是那般平淡冷然,喜颜又有些不确定。 “用。” 殷岃不咸不淡地答了一句,缓缓操作着轮椅向前,溅起少许小小的水花。 喜颜抓耳挠腮想了许久,还是摸不准皇上的心思,干脆开口试探道:“皇上,明日若是周才人身子好些了,可否要唤她去御书房用膳?” 殷岃瞥了他一眼:“没事找事。” 就她那般吃相,那般食量,去御书房,不是给自己找事是什么。 殷岃自顾自地向前,神色平静,而喜颜的内心却不平静。 这回答,究竟是对周才人上心还是没上心啊。 喜颜停顿了片刻,快步跟上皇上的轮椅,又斟酌着道:“皇上,周才人作为后宫中唯一的宫妃,住得实在有些偏远,奴才觉得,不若让周才人搬到宜龄殿居住,您觉得如何?” 话音未落,男人的身子重重一顿:“宜龄殿?” 喜颜点点头:“是啊,宜龄殿靠近御书房,日后无论是您去还是才人来,都比芳霞殿方便不少。” 说完这话,喜颜暗想,他这已经算是明示了吧,皇上只要有所反应,他就能知道,皇上究竟有没有看重周才人。 可没想到,半晌,皇上也没有答话,就那般立在半路,甚至不去操作轮椅。 喜颜莫名其妙,差点以为皇上又犯了心疾,他赶忙低声唤了句:“皇上?” 殷岃这才仿佛回过神来:“朕无事。” 言罢,他双手动了动,继续操作轮椅向前,但口中所说的,却不是喜颜想象中的答案。 他只是问道:“朕忽地想起来,周才人入宫这些日子了,朕还不知道她的名讳。” 这不还是没回答吗。 喜颜有些泄气,不过还是立刻派身旁跟随的另一个小太监去往内务府,查看周才人户帖。 “宫妃名讳只有内务府户帖可知,皇上稍等片刻,估摸着到御花园时,他就从内务府回来了。” 殷岃颔首,继续朝前行着,待远远瞧到御花园时,他想起一事,低声问道:“御花园与太平池相接处围栏增高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喜颜恭敬答道:“皇上,营造司算了算需要花费的银子,说是拆了重装比直接增高划算,故而刚刚拆了,今日大雨耽误了进度,说是明日便重装呢。” 殷岃“嗯”了一声,不再答话,但手中动作却变了变,轮椅随之而动,向着御花园与太平池相接处去了。 喜颜忙把双手搭在殷岃的轮椅上:“皇上,夜深了,咱们还是不去瞧了吧。” 殷岃道:“既然顺路经过此处,瞧瞧又何妨,离得远些便是。” 看皇上确实没有靠近太平池,喜颜才微微松了口气,双手虚虚搭在椅背上,准备收回。 二人缓缓靠近御花园,见营造司把拆下来的围栏随意摆放,殷岃忍不住蹙起眉头,交代喜颜:“既然已经拆了,一定要处置干净,明日装好后,此处不准再遗留物件。” 喜颜应下,就在此时,那派去内务府的小太监也匆匆朝这边而来,靠近殷岃和喜颜时,大声道:“回禀皇上,奴才问到了,周才人的名讳,乃是窈窈二字。” “周窈窈,周窈窈。” 殷岃紧蹙眉头,来回咀嚼这个名字,不过片刻,忽地脸色大变,嘴唇苍白起来。 “皇上!皇上!” 喜颜忙掏出药丸,喂到男人嘴里,可刚喂进去,男人的轮椅失了控制,碰到了一旁散落的围栏上,随即便顺着湿滑的道路往出滑了出去。 喜颜急忙伸手去抓那轮椅,好不容易抓到了手里,但轮椅一侧又撞到了另外一处散落的围栏上,重重地倒向一旁,连带着其中昏迷过去的男人一道,摔倒在了宫道上。 瞧着皇上的脑袋撞到了坚实的宫道上,喜颜仓促呼救,立时扑身上去,大喊一声:“唤太医!” * 周窈窈次日醒来时,身子还有些酸痛,但她精神却还好,起身便喝了一碗汤药,好奇地望向伺候的芽春:“昨夜我好像抱着你睡着了。” 芽春脸色微僵,顿了顿道:“您抱得不是奴婢,是皇上。” 周窈窈神色一变:“怎么回事?” 芽春便把昨夜周窈窈生病之后发生的事挨个同她讲了一遍,随后闷闷道:“才人,照奴婢看来,皇上应当又开始在意您了。” 周窈窈下意识地想反驳:“怎么可能,那就是皇上体恤下属,觉得我昨日因公生病,故而才来探望。” 说到后面,她声量渐渐低了下去,不确定地道:“不会的,不会的。” 她已经努力表现的招人讨厌了,他怎么还会上心?
第88章 记忆 周窈窈咬住下唇, 沉思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也没有做什么,明明也没有很靠近, 明明昨日就算是同乘一辇他们二人也并没有什么交流。 难道真的是避不过吗。 芽春见她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心下酸涩, 犹犹豫豫道:“才人,既然如此, 那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说自己生了病, 再也不出门, 趁皇上眼下对您还没有更深的感情,及时斩断,说不定过些日子, 皇上便想不起来了。” 周窈窈低声道:“既然如此, 也只能这样了。” 她再也不要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去见皇上,她一开始,本就不该同意跟着席临然, 本就不该入宫的。 正这般想着, 外间突然传来了急急的敲门声, 秦沐瑶的声音响了起来:“窈窈, 你在吗?出大事了。” 芽春与周窈窈对视一眼,忙跑出去开门。 秦沐瑶的身影匆匆忙忙从外间跑了进来,朝周窈窈道:“我今日又在路上碰到了席大人, 他说皇上昨夜摔了一跤, 头部着地, 还在昏迷!你是宫妃,快去看看吧!” 周窈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下意识地往外面走了两步。 可没走两步她便停下了,呆呆地又坐回了适才坐着的软椅上:“我不能去。” “为何不能,如今就你一个宫妃,你肯定得贴身伺候啊,说不定皇上醒来,见你一直守在身旁,一高兴,还给你晋位分呢。” 周窈窈并不言语,片刻后才道:“我也身体抱恙,怕是伺候不了皇上,多谢你来告诉我此事,不过我实在去不了。” 听到她生病了,秦沐瑶才仔细瞧了瞧她的面容,见她果然唇色苍白,神色恹恹的,忙拍了一下自己的腿:“唉,你要是不说我都没留意,那你先休息吧,若是有事唤我便是。” 周窈窈含笑点了点头,待秦沐瑶离开后,她才重新躺回榻上,思索她适才送来的消息。 皇上又昏迷了,她入宫这才短短多少日,光听闻的,皇上便已昏迷了两三次。 更何况,皇上坐在轮椅上,如何摔跤?肯定又是出了什么事。 她很想去探听一二,去瞧瞧他的身子,但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去。 芽春缓缓靠近床榻,叹息一声,给周窈窈掖了掖锦被:“才人,什么都别想了,就这般好好歇息吧。若是......”她声音略带哽咽:“若是皇上心中有别人了,您也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她知道才人想去见皇上,也知道,才人逼着自己,不能去见皇上。 周窈窈没有答话,半晌才道:“我明白的,你也去歇息吧。” 待听到芽春的脚步声渐渐低沉下去后,她再也忍耐不住,把头窝在锦被里,默默开始流泪。 他不会有事的,她知道,但这样下去,她就有事了,还是心理疾病。 怎么还不到次年的闰二月二十九,她真是等不及了。 * 御书房内,席临然同顺德、喜颜一同守在皇上身旁,紧紧盯着榻上男人的动静。 喜颜忍不住低声啜泣,握住顺德的手道:“干爹,都怪我,要不是我笨手笨脚,皇上也不会遭此灾祸,我就不该待在御书房,您还是快些回来吧。” 顺德在御药房将养了一段日子,体态圆润了不少,但此时脸上也是写满担忧,听到喜颜的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切事务,待皇上醒来后再说。” 喜颜应下,默默拭了拭泪,眼神转向一旁一直沉默的席临然身上。 席临然握紧双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皇上,待看到榻上男子动了动手指后,立时扑上前,紧握住床榻边沿。 殷岃悠悠转醒,他望着熟悉的雕花床顶,微有愣神,待听到身边有人唤皇上后,才缓缓偏过头,望向开口那人。 席临然长叹一声,声音却极欣慰:“皇上,您终于醒了。” 太医忙上前查探一番,随即松了口气,含笑道:“皇上吉人天相,昨夜大雨后宫道潮湿松软,故而头部伤得不重,您好好休养些日子,便能全然恢复了。”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21 首页 上一页 8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