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颜闻言,大喜道:“太好了太好了。” 他随即也扑到皇上榻边,想要说些什么,但殷岃只是用视线淡淡地扫过在场诸人,随即沉声道:“你们都出去吧,朕需得歇息歇息。” 不知是不是喜颜的错觉,他觉得皇上似乎稍稍有些不一样,但仔细瞧了瞧,语气、神色又与先前没有任何区别。 可能是他多想了。 几人行了礼,一个接着一个,缓缓退出了里间,里间一时只剩下了殷岃一个人。 他垂下眸子,专心地看了看自己那双毫无反应的双腿,甚至毫不犹豫地用了力气,狠狠打了上去。 他先前习武,力气自然不小,不过一瞬间功夫,那腿上就红肿鼓起了好大一块。 “还真是没什么感觉。”男人喃喃道,又把视线转到一旁的小几上立着的药罐上。 他知道,那里面所放置的,是治疗心疾的药物。 “这代价,着实不小。” 男人低语了一句,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但随即,他便笑了出来,像是有什么事得偿所愿。 他重新唤道:“席临然。” 外间立刻有人推门进来,席临然、喜颜、顺德一道快步进了里间,朝殷岃行了一礼,匆忙道:“皇上可是有什么话要吩咐微臣?” 殷岃目光望向窗外,低声道:“你该回内阁了。” 席临然一愣,下意识道:“可是皇上,您先前说了十年......” 话还没说完,殷岃便打断了他:“朕知道,不必说了,即日起你官复原职,但重点不要再放在户部工部上,要放在礼部和吏部之上。” 席临然怔怔道:“皇上的意思是,要在今岁便开始春闱吗?” 殷岃颔首:“不单如此,秋闱也要同年进行,告知天下举子,今岁、明岁,连续两年,春闱秋闱同招,网络天下人才,明岁结束后,仍旧三年举行一次春闱。” 席临然瞠目结舌,忽地想到了一种可能,他试探着问道:“皇上,您这般急切,可是想起了什么事?” 殷岃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瞪了他一眼:“吏部的考核也要同时进行,不必再留情面,若是当年考核得了‘差’者,无论年岁,立刻致仕返乡,不准再入朝堂。” 这下,不但席临然震惊,连顺德和喜颜也惊呆了,二人面面相觑,想要劝解一二,但望着皇上坚定的神色,却不敢说什么。 “还有一事。” 席临然忙道:“您吩咐便是。” 殷岃继续道:“此次春闱后,选几个出身低微的举子,不必进翰林院,直接到御书房伺候,协助朕批阅奏折。” 皇上一向励精图治,亲力亲为,怎么如今受了伤,却像要放松自己一般,连奏折都要唤人处理。 喜颜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席临然已经出声应了,拜伏在地:“臣定当不辱使命。” 殷岃挥了挥手:“下去吧。” 待席临然退下后,喜颜和顺德上前,殷岃望着顺德那张圆润了些的脸,似笑非笑:“看起来,这御书房真是不养人。” 顺德尴尬地想跪下谢罪,却也被殷岃摆摆手拒绝:“不必,你年岁大了,确实也该寻个去处歇息了,尽管喜颜还不怎么老道,但也能用,你便还是在御药房待着,多带几个徒弟,不过御书房需要时,还是得随时回来。” 顺德闻言,差点流下泪来:“皇上,您能这般说,奴才这一辈子也值了。” 等顺德抹着眼泪走了,殷岃才把目光放到有些局促不安的喜颜身上:“朕,有特别的事要交代给你。” * 芳霞殿内,周窈窈刚哭累了,眼睛微眯,迷迷糊糊要进入梦乡。 还不等她彻底睡着,芽春又快步跑了进来,满脸喜色的朝她道:“才人才人,皇上醒了!” “啊?”周窈窈猛地被惊醒,愣愣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道:“居然醒得这么快吗?” 话刚说完,她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呸呸呸”了几声:“收回收回,土地爷在上,您什么都没听见。” 她才不想他又长长久久的昏迷下去,能快些醒来,怎么都是喜事。 芽春被她的动作逗笑了,不过随即神色又黯淡了下来:“皇上一醒,您就又要想法子避开他了。” 看见周窈窈的情绪也低落下来,芽春忙又道:“不过您放心,皇上那般勤勉,天天忙于政务,肯定还是向往常那般,几个月都不踏足后宫一次,而且芳霞殿这般远,皇上如今双腿又不方便,哪里有功夫常来啊,您不用多担心的。” 周窈窈点点头,正要回应两句,忽听外间传来一声内侍的长喝:“芳霞殿可有人在?” 又出了什么事了? 她与芽春对视一眼,汲上绣鞋,快步跑出了里间,见到一个有些眼熟的内侍,手捧圣旨,笑眯眯地朝她道:“娘娘大喜,奴才来给娘娘报喜了。”
第89章 周康嫔 周窈窈愣住, 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内侍,心中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内侍展开圣旨, 一字一顿, 朗声念道:“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 才人周氏,风姿雅悦, 性姿敏慧, 聪慧敏捷。着即册封为康嫔,赐居宜龄殿,钦此!” 见周康嫔还是愣着, 内侍含笑将圣旨递到了她手中:“康嫔娘娘莫不是欢喜过头了, 您一下晋升了三个位分,皇上还特意给您换了新的住处,这可是盛宠啊。” 芽春见周窈窈不知在想些什么, 忙拨弄了她一下, 周窈窈这才回过神来, 给内侍道了谢。 等内侍走后, 她拿着圣旨,反反复复地看了又看,口中喃喃道:“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这圣旨里面写的词, 和她有半点沾边的吗, 皇上怎么睁眼说瞎话啊,更何况她明明什么都没干, 也就是春祭操了点心,皇上就给她这般大的赏赐? 想想书里写的,陈婕妤愣是等她爹升成吏部侍郎了才晋的位分,足以见得皇上其实不甚大方。 但是最令她担忧的,还是赐居宜龄殿此事。 似乎从第三轮次开始,她就逃脱不了这宜龄殿了,而也是从宜龄殿开始,她回家的路途中多了一个最大的障碍。 芽春在一旁低声道:“莫不是皇上有前世的记忆了?” 周窈窈摇摇头:“不可能,怎么会这般突然。” 要是在刚入这一轮次时皇上这般对她,她一定会觉得是因为他同芽春、席大人一样,有着上一轮次的记忆,可经历了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确定皇上对她就是从陌生人开始的。 她忽地想起一事:“昨日在龙辇上,我说才人只能穿桃红色衣衫,皇上便说我因劳图报。他是不是以为我是埋怨自己品阶低,又见我因公生了病,故而给我晋位分?” 芽春挠了挠脑袋:“这也不无可能。” “不过。”芽春轻叹了一声:“才人,无论皇上是因何赏赐您,皇上定然是开始对您上心了,若是昨夜只是猜测,那今日便是板上钉钉,才人,您该怎么办啊。” 周窈窈收起圣旨,低喃道:“我也不知,平时只能先避开他,要是实在避不开,只能努力表现地惹他讨厌,看能不能有些成效吧。” 芽春不甚看好,但事已至此,也没旁的办法了。 说话间,内务府已经派了人来,要帮周窈窈迁殿。 瞧着来人脸上的笑意,周窈窈却半点提不起劲头,她木木地站在花厅里,用脚尖去拨弄那已经冒出花坛的杂草,唇瓣紧抿。 刚入宫没有多少日子,芳霞殿的物件并没有什么非拿不可的,不多时,内务府派来的人就将东西整理妥当,要用车辇送周窈窈去宜龄殿里。 周窈窈挽着芽春一同上了车辇,到了宜龄殿后,见里面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金樽玉器一样不缺,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苦笑。 但考虑到旁人在侧,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同众人道谢之后,便想往主殿里间去。 那内务府派来的人连忙道:“娘娘稍等。”说着,便拍了拍手。 声音刚落,便不知从何处钻出来数个梳着双髻的小宫女,个个神情稚嫩,一看就是小孩子。 内务府的人含笑道:“这些宫女年岁小,虽然在先皇在世时便入宫了,但从未跟过主子,到宜龄殿来伺候您,必然是忠心耿耿,您放心用便是。” 他说完后,那些小宫女齐声喊道:“见过娘娘。” 这么大的阵仗,周窈窈只得扯出一个笑来应了。她装模作样地挨个认过人,随即逃也似地钻进了宜龄殿里间。 内务府的人唤了一声没有唤住,奇怪道:“娘娘这是头一次来宜龄殿啊,为何就能寻到寝殿在哪儿。” 不过想了想宫中宫殿分布几乎相同,这人也没放在心上,安顿好宫女以及殿外守卫们便离开了。 芽春紧跟着周窈窈进了里间,刚想宽慰她两句,就见外间的几个小宫女之中最大的那个款步进来,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道:“娘娘,可要用膳?” 折腾了这许久,周窈窈确实有些饿了,她颓然地坐在案几旁的软椅上,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埋进去,挥手道:“用膳用膳。” 芽春想要跟着去,她最知道周窈窈的口味,但却被周窈窈唤住了:“你坐这里,陪我歇歇。” 她现在又饿又无力,身旁需要有熟悉的人陪伴。 芽春便留了下来,还没歇多久,就听外间又是一声长喝:“皇上驾到。” 周窈窈立刻从软椅里弹了起来,抱怨道:“他刚从昏迷中醒来就到处乱跑,也不知道好好将养将养身子。” 说话间,她匆忙寻出妆奁匣子,在芽春疑惑的目光中用口脂和胭脂在自己脸上匆匆点了点,乍一看像是脸上长了不少痘。 周窈窈沉声道:“虽然他不是好色之人,但也是得提防着。” 说完,周窈窈清了清嗓子,特意扒拉下来一缕发丝,拧着腰肢出去了。 她就不信,瞧见她这般妖娆做作姿态,皇上那自诩清高的性子能够忍受,毕竟连穿个桃红色的衣衫他都能说艳俗。 她刚到前厅,远远瞧见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腰肢拧得更欢了,掐着嗓子朝男人盈盈一拜,声音尖细地连她自己听了都起鸡皮疙瘩:“皇上,您身子刚好便来看臣妾,臣妾真是高兴啊。” 话音刚落,她便掀开一点眼皮,偷偷地瞧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见他眉头紧蹙,一副被噎着了的无语模样,心下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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