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不像,她还是她。 殷岃按了按额头,就着手边的茶盏饮下一盏温热的茶水,偏头瞥了一眼喜颜,沉声道:“今日起,朕每日的晚膳,都在宜龄殿,同周康嫔同用。” 皇上,居然对周康嫔如此上心吗?晋升位份也就罢了,可在生病之时还要去陪伴,显然已经很是在乎周康嫔了。 怎么感觉仅仅一夜的时间,皇上对周康嫔的好感便突飞猛进,还是皇上先前太压抑自己的感情了,直到周康嫔有恙,才干脆不掩饰了,直接展露人前? 喜颜先是应下,随后有些犹豫着道:“皇上,奴才知道您关心周康嫔,但按照太医说的,周康嫔犯这癔症也有觉得自己身处危难之时的原因,若您日日都陪在她身侧,此时对于周康嫔来说,反倒不利吧。” 殷岃沉默下来,正当喜颜被长久的沉默弄得有些害怕时,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你说得对。” “朕,还有件事需得弄清楚。” 官复原职的席临然有无数的事情要忙碌,不但要同礼部一同草拟圣旨,准备春闱,还要筛选上一年度吏部考核后出类拔萃的官员,好便于皇上考察。 他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席府,正想躺下时,却又听到小厮前来禀告:“席大人,皇上唤您进宫呢。” 席临然立时从榻上起来,汲上云靴,忙道:“马上来。”随即便披上外袍,坐上马车,朝宫中去。 宫中除皇上、后妃外不可乘坐车辇,席临然在宫门处下了马车,便匆匆忙忙朝御书房赶,快赶到时,面前却忽然间出现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席大人,您怎么这么晚还进宫啊。” 席临然定睛一看,朝面前的女子道:“自然是有要事,你快些让开。” 秦沐瑶忙道:“就一句话,耽误不了您太久,我就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宫女提前出宫啊。我瞧这宫里也没甚意思,我想我爹我娘了。” 席临然皱起眉头:“等我闲暇时再同你说此事。” 言罢,他头也不回,继续大步朝御书房去。 “官大了就是俏。”秦沐瑶嘟囔一句,随即也缓缓朝宫女休息的屋中去了。 席临然快步行到御书房中,进门之后,不禁有些愕然,他没想到,御书房此时,有一个他没想到的人出现。 殷岃见他来了,朝一旁指了指:“坐吧。” 同时也朝站着的那女子示意道:“芽春,你也坐下。”
第91章 身旁 待两人垂着头都坐下后, 殷岃才不急不缓地问道:“你们二人,确定知道自己前世发生的事吗?” 席临然和芽春闻言,抬头愕然望向龙椅上的男人, 但男人神色淡然, 面无表情, 似乎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今天是什么日子。 芽春又慌又惊,她就说嘛, 皇上为何突然晋才人的位分,果然是有了记忆, 那接下来娘娘所做的事, 该如何进行? 按照皇上对娘娘的感情,就算娘娘把天捅破了,皇上也不会愿意放开她的。 既然如此, 岂不是成了一盘无解的死局?那她, 又该如何是好? 席临然望了身旁手足无措的芽春一眼,首先开口道:“皇上,臣先前同您提到过的没有半句假话, 兴许旁人听起来确实可笑, 但臣今生见到芽春后, 发现她也同臣一样, 能记得许多前世之事,想来那事,应当确实是存在的。” 殷岃微微颔首, 指节在书案上轻点, 低声问道:“那周康嫔呢, 她可也记得前世之事?” 席临然迟疑着道:“周康嫔,应当是不记得的吧, 初次见到臣的时候,就像见到陌生人一般。” 殷岃闻言,抬眼瞧了他一眼,随即目光转到了芽春身上:“芽春,你说。” 芽春垂着头,不敢去看龙椅上的男人,她咬着唇,缓缓道:“奴婢与娘娘相处这些日子,也是觉得,娘娘应当不记得前尘往事。” 殷岃“嗯”了一声,低声道:“朕也是如此认为的。” 闻言,喜颜有些奇怪地望向皇上,而席临然和芽春则是满脸震惊,席临然更是直接上前两步拜伏在地,哑着嗓子道:“皇上,臣就知道......您终于想起来了。” 殷岃没有看他,反倒眼神一直落在芽春脸上:“你虽然记得,但一定要瞒住她,不能让她知晓先前的事。” 芽春顿了顿,恭敬应下,心中却五味杂陈。 皇上让她瞒住,娘娘也让她瞒住,二人都是不想让对方难过伤心,辛苦地倒是她。 还不等她纠结完,殷岃又道:“朕之后会慢慢增加去宜龄殿的次数,你除了要照料她日常之外,更重要的是要看住她,不能让她随便乱跑。” 外面的危险实在太多,上一轮次,他明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单只一个意外,最后便酿成了那么可怕的后果,他付出这般大的代价才把她找回,决不能再重蹈覆辙。 芽春又应了,她一直垂着头,不敢抬眼去看坐在龙椅上的男人,直到身上感觉不到那道极具威压的视线时,她才缓缓松了口气,随即内心便被更大的不安却取代。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该如何同娘娘说?若是娘娘知道皇上有了前世的记忆,是不是会更加难过,自己离开后,独留他一人痛苦? 她浑浑噩噩地出了御书房,听见席临然唤她:“芽春,你怎么了?可还好吗?” 芽春抬头,见席大人一脸关心,笑了笑:“没什么席大人,只是昨夜娘娘发了一夜高热,白日里又没怎么休息,有些疲惫罢了。” 席临然看了一眼她眼下的淡淡青黑,点头道:“无事便好。” 说着,他便作揖同芽春告别,自己踏上另外一条宫道,朝宫外去。 芽春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后,才默默垂下头,一步一步,缓缓回到宜龄殿中。 周窈窈正窝在拔步床上沉思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见芽春回来,忙问道:“你去哪儿了?可是去了太医院?” 芽春摇摇头,努力装作同平日一样:“没有,有个熟悉的姐妹唤奴婢,奴婢去同她唠了唠闲。” 周窈窈闻言,长叹一声,身子塌回到拔步床上:“芽春,你说,我究竟是什么病症啊,为何太医们都闭口不谈。” 芽春艰难扯出一个笑来:“娘娘别这么说,许是因为您是宫中唯一一个后妃,地位超然,所以太医院都上赶着来瞧您呢,对您的身子骨,好做到心中有数。” 周窈窈点点头,精神了许多:“你说的也对,说不准就是这么回事。” 她说着,翻了个身,结果目光正巧望见了芽春刚刚落下的唇角。 “怎么回事?”周窈窈蹙起黛眉,语含担忧:“可是累着了?快歇歇吧,我这又不需要人照料。” 芽春摇摇头,往前了几步,双眼渐渐模糊,低声唤道:“娘娘......”怎么能这么苦,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却不能相见,而她,又究竟要不要告诉娘娘真相。 “怎么了怎么了?”周窈窈安慰地搂住芽春:“怎么回事,可是你那小姐妹有了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你都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芽春抽噎着摇摇头,半晌后才道:“无事,奴婢就是今日出去时远远瞧见了皇上,忽然想起来,原先你们二人相处的时光。娘娘,您这一次,真的不愿同皇上亲近了吗?” 周窈窈抱住她的双臂缓缓松开,她扯出一个笑来:“唉,我当什么事呢,原来就这啊。” 她假装洒脱道:“既然没有结果,又只会让两人痛苦,那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时间久了也就都忘记了。” 芽春低下头,认真思索这句话的含义。 许久后,她点点头:“奴婢明白了,奴婢再也不会在您面前提起这事了。” 既然没有结果,无论皇上知道娘娘有记忆,还是娘娘知道皇上有记忆,都会让两人痛苦,那她干脆什么都不说,也许对两个人,才是最好的结果。 周窈窈摸了摸芽春的头,没有再说话。 她今日实在是太疲累了,劝解完芽春后,便倒头塌在拔步床上,沉沉睡去。 是夜,宜龄殿的殿门被人敲了敲。 守卫打着哈欠开了门,迷迷糊糊地问:“谁啊。”但当看清眼前男子时,却吓了一跳,立时清醒过来:“皇上。” 殷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低声道:“不可告诉周康嫔。” 守卫连声应是,忙让开路,让喜颜能够推着殷岃进了殿内。 芽春睡得并不安稳,她心中装了太多事,稍微有点动静便醒了,听到外间有开门的声音,立刻从榻上弹了起来,警惕地从门缝里面朝外看。 当听到那句“是朕”时,芽春微微一愣,最终还是咬着牙,打开了屋门。 她就知道,娘娘先前离去时,皇上那般痛苦,既然如今恢复记忆了,又怎么会只瞧了娘娘一眼便离去了呢。 殷岃缓缓进屋,还是轻声道:“不可告诉她。” 芽春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与喜颜一道,护着殷岃进了里间。 今日收拾之后,宜龄殿处处都铺了地毯,哪怕轮椅推上去,也几乎毫无声音。 殷岃就这般来到了周窈窈的身旁,就着窗外一点微弱的月光,仔细看着她的脸。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白日里还有几颗大的痘痘,夜里却消了,也不知是不是哪个太医给她用了外敷的药,居然如此见效。 男人的目光一点一点,从她的额头滑到眉梢,又从她的鼻尖一路往下,落到小巧的下颔上。 看了一遍不够,他又看了一遍,甚至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女子脸颊上细细的绒毛。 许是指尖有些颤抖,不小心戳到了女子的脸颊,男人立时屏息凝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榻上女子的动静。 好在她睡得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男人嘴边缓缓扬起一个笑来,手指缓缓滑到她的脸颊旁,摸了摸那如玉的耳垂。 触感温润,比那上好的羊脂白玉都要透亮舒适,一摸上,他就有些不想放开。 周窈窈总算有些反应了,她“唔”了一声,翻了个身,正对上了男人的眼睛。 殷岃立时松开自己的手,一时间呼吸都停顿了,比他先前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战役都惊心动魄。 好在她没有醒来,而是继续睡了过去。 他来之前已经盥洗沐浴,此时稍稍碰了碰喜颜的胳膊,示意他将自己搬到女子的榻上。 好在喜颜不像顺德那样年迈,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他轻轻地把殷岃的上半身弄到榻上,再帮他给双腿使了些力,殷岃便能用自己腰腹的力量上拔步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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