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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月苇毕竟是她的女儿，哪里看不出她娘的想法。 在进公主府之前，在看到那些款项明细以前，她也没想到，原来真的有人会数十年如一日地不求回报地将钱花在那些底层百姓身上。 她娘这样自私的人，自然是无法想象，也理解不了的。 她垂下眸子遮挡住眼中的嘲讽，乖巧地说道：“我看过公主府这方面的名册，卫国公主每年在这方面的支出有十万两以上，前五年开始更是达到了每年二十万两以上。琼华公主名下的资产没有她娘那么多，但每年也在五万两以上。” 至于荣亲王，他一两都没有。这倒不是因为他吝啬，而是单纯因为他的资产都转到卫国公主名下。平日花费的银钱还得走公主那边的账。 只从这点来看，殷月苇便知道外界个别说他们夫妻情深只是做戏的言论纯属无稽之谈。 如果这都不算爱的话，那就不存在爱情了。 她听过的一句话还挺有道理的，爱在哪里，钱就在哪里。 殷夫人惊呆了，脱口而出，“不可能吧！她们疯了吗？” 按照女儿的说法，每年她们家花在低贱庶民身上就有二十万两。他们殷家这么大的家族，加上旁支，一年拿到的银子都未必有六万两。这些年来，苏悦灵和她女儿花出去的银子都过百万两了。殷家家资可没有百万两之巨。 苏悦灵只有苏攸宁这个女儿，她那庞大的家业，日后肯定留给苏攸宁，到时候还不是都要带到夫家去。殷夫人早就将其视若自己的东西了，如今听到这对母女如此败家，她就仿佛听到自己的体己被拿走一样，心如刀割。 “胡涂，她们也太糊涂了。她们就不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考虑吗？只为了自己的名声好听，就败坏家业，这太自私了。荣亲王怎么就不管管？” 如果可以的话，殷夫人真的很想劝她们改邪归正，可惜她不敢，她现在还得忍气吞声讨好她们。 殷月苇说道：“那些产业是公主凭着自己的本事挣的，她怎么花，她的后人哪有资格质疑。” 她娘八字都还没一撇，就自觉地将其看做自己的，在那边作痛心疾首状，简直可笑至极。 “娘，您平日不是说得多积德行善，才能让神佛庇护吗？怎么听到这事反而不高兴了？卫国公主能白手起家，置下这么大的产业，可见她的德行佛祖都看在眼中，愿意庇护她。要不，咱们家也向她学习好了？”她没忍住阴阳怪气了一下。可见平日说要行善，都是挂在嘴上给自己贴金罢了，内心想的全是汲汲营营的事情。 殷夫人脸色青了青，直接喝茶送走女儿，“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殷月苇福了福身子，施施然离开。 殷夫人心知做善事这招没用，他们再怎么做，也比不过苏悦灵，刻意在她面前提的话，反而是自取其辱。月苇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让他们家避开了这一坑。 实在不行的话，她只能许诺若是尚了公主，除非四十无子（在殷夫人眼中，女儿不算子嗣，能传宗接代的儿子才算），不然就不纳妾。这世间能做到这点的男人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再加上人品，定能够脱颖而出，只是这么一来，就得委屈东霄了，小妾通房是别想了，最多只能偷偷在外头置办外室。 只是公主府的家资着实馋人，他们暂时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 殷家使出浑身解数，像是开屏的孔雀一样，努力营销殷东霄。 就连殷月苇的同僚们都知道了这事，笑着打趣，“最近你哥的名声都要比我们响亮了。” 殷月苇并不在乎，乐意看她的亲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公主府那些“被收买”的下人们有福了，一个个赚得盆满钵满。 比如那个叫做绿萝的丫鬟，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有人找她。苏悦灵问过她，因为她特地将绿萝提拔到院子里的缘故，绿萝拿到的银钱也比其他人更多，到手的都超过三百两，比她和她娘这些年攒的还多。 苏悦灵偶尔也会配合地外出，然后要么巧合地遇到殷夫人，要么遇到殷东霄，不然就是殷家的亲戚，让她看了好几回的热闹，收集了足够的素材后，她便快马加鞭送回京城，让随君写成话本。 素材收集够了后，她便懒得配合行动，呆在家中。最主要的是，天气越来越热，出门的话，就算有冰盆，也容易弄得一身汗。苏悦灵最讨厌黏答答的感觉。 这让殷夫人母子两怅然若失，怎么苏悦灵忽然就不爱出门看戏了呢。 等苏悦灵再次收到京城的来信时，便是开始凉爽的九月了。 她特地交代的话本也和信一块寄了过来。 苏悦灵看过话本，笑得眉目弯弯。 不愧是随君，即使没见过殷家人，也能将他们贪婪愚蠢的样子刻画得栩栩如生，最后的结局她也喜欢，有种戏中戏的感觉。 很好，必须马上安排戏班子排演上。 现在正是赏菊吃螃蟹的时节，耀州靠海，这里的膏蟹滋味分外鲜美。 到时候可以安排吃蟹宴和赏菊宴，然后再将殷家人给邀请过来，让他们好好欣赏这一出大戏。
第918章 花钱买诗（一更） 殷夫人收到请帖时，可以说是喜出望外。苏悦灵在耀州呆的这段时间，她也算是看透了苏悦灵的性子，这人可以说是任性自我到了极点，做事全凭自己高兴。像她懒得招待人，于是来了这么长时间，硬是一个宴席都没摆。别家送上府的请帖更是如同石牛入海一样。 久而久之，大家送帖子也只是成了例行之事，其实根本就没指望过。 结果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苏悦灵居然主动邀请他们去赏家中的菊花。而且殷家这回收到的请帖有不少，她、她婆婆、东霄全收到了。至于月苇，因为她还在当值的关系不清楚，但想来以她和公主府的关系，肯定是收到邀请了。那他们殷家等于有四个人！ 殷夫人高兴过后，让下人去打听有多少人都收到请帖了，收到多少份。 这打听便花了三天时间，打听到的结果让殷夫人更高兴了。 耀州府城有头脸的人家都收到了，但其他家最多的一个也就是收到三张帖子，不比他们家是四张，可见他们殷家的确比其他人更得苏悦灵的心。 除了东霄，还有其他适龄的官宦子弟被邀请了。殷夫人拿他们和自己的儿子做对比，觉得还是东霄条件更好。 有他们的衬托，想来东霄更得公主的心意。 到时候可得让东霄好好表现一下。 说起来，既然是赏秋菊，到时候苏悦灵很可能会让那些年轻人作诗。想到儿子的作诗水平，殷夫人不觉讪讪。可惜联系不到月苇，若是能让月苇替她哥写两首就好了，家里的才气大半都聚集在月苇这女儿身上，简直浪费。 公主府帖子上说了，参加宴席不需要带礼物，若是带了的话，便进不了公主府。这也让殷夫人省了筹备礼物的心思。 在当天晚上，殷夫人收到了月苇悄悄送过来的消息，说是公主这回打算相看耀州青年才俊，到时候还要让人作诗。无论是卫国公主还是琼华公主，都喜欢会作诗的人。还说她只能打听出这些，希望兄长能好好表现，为她争光。 她心潮澎湃，和自己的婆婆殷老夫人商议着去公主府的事情。 殷老夫人是知道殷夫人的想法的，心中也十分支持，甚至还拿了体己银子出来帮忙吹一波孙子在外头的名声。 她儿子子嗣缘不够，也就东霄这么一个传宗接代的，她的好东西将来都要留给东霄的。 等听到殷夫人说他们家收到的请帖是最多的时候，殷老夫人忍不住笑得眯了眼，旋即说道：“蓁蓁也拿到两张请帖了，我和她说过这事。她说过到时候会配合我们多夸东霄。她还去收集了和东霄同个年纪的那些人的风流逸事。”蓁蓁是殷老夫人的女儿。 殷夫人不觉露出笑容，这小姑子真不错，出嫁了以后依旧向着他们这些娘家人。从这点来说，殷夫人不是一般的双标，对于将来的儿媳妇，恨不得对方嫁过来后就为夫家做牛做马。但对女儿和小姑子，就只盼着对方胳膊还是往娘家拐。 殷夫人将女儿传来的消息提了提，说道：“月苇别看平日总吃她哥的醋，但心中还是惦记着她哥的。这不，一打听出消息就马上让人送过来了。” 殷老夫人点点头，“月苇是个好孩子，在外头吃过苦了，自然就懂事了。”等下她让丫鬟送一套头面去月苇的院子。 写诗啊…… 就算殷老夫人对孙子滤镜满满，也没信心让孙子写出一鸣惊人的诗词。她说道：“现在是秋天，又是赏花宴，想来不外乎是以秋天、以菊花为主题写诗。那就请人写几首这几种题材的诗。” 殷夫人忧心忡忡，“只是有点才气的人，哪里会做代笔这种事。” 愿意给人代笔的人，水平他们也看不上。 殷老夫人说道：“实在不行，就让家里几个丫头先写一些。若是写得足够好的，就奖励她们一些东西。”可惜她们没法主动传送消息给月苇，不然也可以让月苇写。月苇这丫头，才华是有的，不然也不会被两位公主看上。因为殷月苇的原故，殷家这回出了一回风头，外头都说殷家会教女儿，殷老夫人对这嫡出的孙女也就比过去多了几分喜爱，更别说月苇最近体贴懂事许多。 殷夫人没将希望寄托在家里的庶女身上，她一边吩咐庶女们作诗，一边悄然让人打听是否有愿意代笔的有才之士。 她的心腹们想要为她解忧，十分费心费力地打听。 在三天后，还真打听到了。 “夫人，那商知落愿意帮忙写诗，只是一首要两百两银子。” 殷夫人皱了皱眉，他们家肯定不止要一首，少说也得五首。秋天、菊花、螃蟹、湖……这些可能用到的主题都要写。这也意味着最少也要花一千两银子。幸好婆婆拿出了一些体己银子，不然这些钱都她自己出的话，别提有多心痛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纳闷问道：“他既然不缺才华，怎么不去考科举？他可有功名了？” 开国皇帝法外开恩，他们这一朝代，商人、衙役的后代都能参加科举。 心腹低声说道：“据说他娘是青楼女子。” 殷夫人露出嫌恶的表情，“原来如此。娼妓之子的确不能参加科举。” 若是被赎身了也就罢了，商知落显然不是这种情况。娼妓之子，没法参加科举，前途暗淡，难怪愿意做代笔一类的活。 在殷家给了银钱的情况下，商知落很快写好了六首诗，据说一首诗是看在他们家给钱爽快份上额外赠送的。 殷夫人将诗递给儿子，殷东霄直夸这几首诗写得好，然后在那边认真背了起来，还去查了查其中用到的典故，免得到时候露馅。虽然觉得这做法违背他一直以来受到的教导，但为了琼华公主，他只能这么做。等琼华公主进门后，他肯定会好好待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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