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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任平回忆了一下县试考题——题目比他想象中要更难，题目也很多。时间结束的时候，他勉强才做完。不仅是他，出考场的时候，他也听到不少人抱怨说这回的怎么比往年的要难很多，他们甚至都做完。 想到这里，林任平不安的心稍微平复了下来，和那些人相比，至少他题目都写完了。前二十名他虽然做不到，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够通过县试。 都怪这段时间受到影响，他都没怎么花心思在学习上。要不他现在赶紧复习，毕竟四月还要参加府试。若是府试通过了，那他就能成为童生，得以参加院试，再成为秀才。 他等啊等，终于等来了林家报喜的下人。 那下人一脸喜气洋洋，林任平的姨娘马氏见状，便以为是儿子通过了，她还装模作样说道：“是不是老爷让你过来接我们母子回府？” 她有些嫌弃地看了看这下人。接他们回去怎么也该是管家，怎么能就只派了个跑腿的下人呢。 那下人笑眯眯说道：“老爷让我过来报喜呢。” 马氏眼角眉梢飞上了喜色，“任平是不是县试考得很好？” 林任平也期待地看向对方。 下人声音洪亮，“不是，是咱们府的大小姐这回县试考了第三名！老爷可欢喜了，下令全府都多发一个月的月钱。大小姐的院子里更是发了三个月的赏银。”他语气满是羡慕，现在大小姐那边就是热灶啊。 马氏仿佛被人迎面揍了一拳，人都傻了，“你说林双玉考了第三名？那任平呢？” 下人看了看神色僵硬的林任平，说道：“好像考了一百八十多名。老爷说，少爷这水平，少说还得再读三年才有戏。” “不可能！任平怎么可能考那么差！是不是老爷故意给她高分的？” 老爷也太偏心了！ 下人顿时不满了，决定回去后一定要给县令大人告状，哪里有这样诋毁县令的。他冷哼一声，“每张卷子都糊名呢，而且通过县试的卷子都送到了荣亲王那边，荣亲王亲自过目，若是卷面分数有问题的话，会被荣亲王给打回来。你可知道荣亲王是谁？” “荣亲王可是大夏最年轻的三元及第，百年都未必出得了这么一个才子。” 马氏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林双玉考得这么好，县令以后肯定会更器重他。而她跟儿子，肯定要被放弃了。日后他们母子就只能呆在这庄子受苦吗？她这日子甚至还过得不如府里其他姨娘呢，其他姨娘可都吃香喝辣，有人伺候。不是说养儿防老吗？怎么她反而被儿子给连累成这样了？马氏越想越心酸，都想嚎啕大哭起来。 林任平被刺激得眼睛都红了，嘴里喃喃念着：“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咬牙切齿说道：“一定是父亲给她泄题！” “父亲怎么能这么做？” 那下人直接怒了，“大少爷你自己没这本事，就觉得大小姐也没这能耐，甚至还不愿意接受事实，宁可诋毁大小姐和老爷。” “我告诉你，这回的县试题目，是皇帝陛下亲自出的。老爷并没有比你们早看到试卷。” “你考得不好，那是你的水平不行。” 他说完这话后，扭头便上了马车。他还得回去和老爷汇报庄子情况呢。 林任平被刺激得气血翻涌。 马氏看他这样，忍不住骂骂咧咧，“瞧你这没用的样子！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连你妹妹都考不过。” …… 县试成绩出来可以说是几家忧愁几家欢。 广宁县这边最受人瞩目的便是县案首齐娟了。齐娟父母早逝，从小就跟着大伯一家过活。她大伯也是忠厚人家，还送齐娟去念书，给齐娟定下一门亲事。只是她定亲的海家想着让齐娟早日过门操持家务，或者是去纺织厂做活。 齐娟还想继续念书，最后两家便解除了亲事。 齐家大伯和大伯母没少被外人说，说他没管好自家侄女，让她由着性子来，这好好的亲事都作废了。 这回齐娟成为县案首，齐家大房别提多高兴了。 齐家大伯母王氏快言快语说道：“你那前未婚夫这回也下场了，勉强挂在尾巴，考得可不如你。大家都说娟儿你肯定能够成为秀才。” 哼，当时海家还不是打着她家娟儿成绩好可以进纺织厂赚钱贴补家用的主意。所以才迫不及待要娟儿尽快进门。 她家娟儿读书可比那海家哥儿好，凭什么要为海家牺牲自己呢。现在大家都夸他们齐家聪明，一直支持娟儿念书。都是一群马后炮。 齐娟抿唇一笑，“我这回只是运气好才考了头名，下回就不一定了。” 王氏理直气壮说道：“运气那也是实力的一种。”她眉开眼笑说道：“接下来两个月，你好好念书，其他的事情就别管了。” 齐家要是出了个秀才，甚至举人……那可是祖坟冒青烟啊。在消息刚传来的时候，当家的就开心地带着侄女去给祖先烧香了。王氏想着等侄女成为秀才后，若有时间就指点一下家里的几个女孩，保不齐还能再出一个秀才。 这时候，屋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娟姐儿，我来道喜了。” 王氏听到那声音，脸直接拉了下来——过来的人正是齐娟先前定亲的海山元他娘。
第1034章 小气（二更） 先前这门亲事还是王氏的大嫂介绍的，把海家吹得那叫一个好。说海家有五十亩田地，海山元还会念书，以后肯定是个秀才公。齐娟嫁过去后肯定只有享福的份。 对于家境这些倒是都没说错，但海家抠门啊，那么多田地都舍不得贷给其他人，都是家中几个儿媳妇亲自下田地干活。对于齐娟，因为齐娟读书好，能进纺织厂，他们说的倒是好听，说入门后肯定不让齐娟下田地。但只看海家对待其他儿媳妇的态度，又得知这海家不分家，赚的银子都由老两口收着，齐家最后便还是断了这门亲事。 当时还有好些人说他们齐家眼光高，错过了海山元这么一个读书苗子。 王氏哼了哼，那海山元读书还不如娟儿呢，海家有脸让娟儿伺候海山元。 她倒是不打算见海山元他娘常氏，常氏却已经很主动地推开门。 常氏手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几个蒸好的馍和几根玉米棒。 常氏说道：“没想到娟姐儿这么出息，这回竟是得了头名，可给我们女人长脸了。” 王氏直接哼了哼，“你先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娟姐儿读那么多书也没用，只是白白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进厂子挣家用。” 她冲着侄女眨了眨眼，让她进屋。像常氏这种胡搅蛮缠的，还是她来应付比较好。 常氏用手轻轻打了打自己的脸，说道：“那时候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我哪里想到娟姐儿书读得这么好。” 她更没想到，这世道居然变了，女子都能下场参加科举。在知道齐娟报考的时候，常氏还和家里人磕牙，说一个姑娘家读了几年书就以为自己成才女了，还去考试，不怕丢尽脸皮。结果成绩出来，她儿子挂在尾巴，反而齐娟成了县案首，风光无限。听说今年的考题还是皇帝陛下出的，县案首的卷子还会被送到京城去。于是好些人都看他们海家笑话。 大家都说山元这挂尾巴的成绩，今年是别想通过府试了成为童生。反而齐娟很可能今年就通过院试成为女秀才，还说他们海家有眼无珠。 常氏心中自然是恼火不已。不过当家的说得没错。若是齐娟嫁过来的话，还能辅佐山元。她书读得那么好，肯定是有比别人更好的读书法子，总不可能是比山元聪明。有她教导的话，山元学业定会精进不少。 想到当家的吩咐，常氏舔着脸说道：“山元这些时日也一直惦记着娟姐儿，我为他相看再多的亲事，他都看不上。” 王氏看着她前倨后恭的嘴脸，直犯恶心，“是惦记着我们娟姐儿平时做的笔记吧。滚滚滚，好女不进无福之家，再敢上门，就别怪我泼你们家粪水了。” 反正她是泼妇，什么都做得出来。 常氏脸直接黑了，她诚意都摆出来了，这齐家居然还拿乔。 “只是侥幸考了个县案首，别人捧你们几句，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王氏笑道：“你儿子再怎么侥幸，也一辈子考不了县案首。”今年考试的人可是有四百多人，排名第一的是她侄女，王氏为什么不能得意。 常氏被气得咬牙，正要再放几句狠话，外头却来了人。 正好这时候胜男亲自送贺礼来齐家。胜男身着绫罗绸缎，头上虽然只插着一根玉簪，但玉簪精致，质地极好，再加上那通身气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再看她身后的佩刀侍卫，常氏的脏话硬生生吞了进去。 王氏倒是猜到了一二，声音带着几分的惊喜，“可是公主府来人？” 胜男微笑道：“公主知道齐姑娘成为县案首，十分开怀，命我给齐姑娘送来贺礼。” 王氏摆摆手说道：“若不是公主修建女学，读得好了还有赏银，娟儿哪里能有今日的出息。”娟儿书念得好，年年都拿奖学金。那孩子待亲人好，银钱扣除掉笔墨纸砚开销，都拿来贴补家里了。 胜男说道：“那也是齐姑娘的本事。公主希望齐姑娘能再接再砺，成为大夏第一个女秀才。” 虽然大夏已经有女官了，但女官都是通过选拔出来的，而不是通过正式科举。从光明正大的考试脱颖而出，想来那些迂腐的官员也没有二话可说，毕竟是他们自己考不过人的。 第一个女秀才！ 王氏想想都心潮澎湃了起来。旁边的常氏，目光不断往公主府带过来的红木箱子飘，十分好奇这里面都有哪些赏赐。王氏马上让人把东西搬到侄女的房间里。 胜男看向她，问道：“这位是？” 常氏脸一白，冲着王氏挤眉弄眼，希望王氏别说她坏话。 王氏可不给她家留脸，“这是娟儿前未婚夫家的人，之前因为我家娟儿要念书，便断了这门亲事。如今看娟儿通过县试了，又想重修旧好。” 胜男淡淡道：“这样厚颜无耻之人倒也少见。你们齐家还是性子太好，这样的人也让他们登门。” 常氏脸仿佛泼了五颜六色的染料，煞是精彩。她心中又是后悔又是惶恐。这丫鬟回头往公主耳边一吹风，公主会不会对儿子留下坏印象？ 这样想着，常氏回家后直接给自己给吓得生了病。 胜男倒没跟苏悦灵告状，反正海家日后估计也不敢寻齐家的麻烦。 苏悦灵原本是想呆到县试结束，但因为想看看这一回定南州能出多少个女秀才，她最后还是留了下来，也算是见证历史。 元随君虽然想要多陪陪妻子，但京城那边的飞书一封又一封，都是催他回去。毕竟元随君那些工作海真不是随便一个人能承担的。朝廷中有私心的大臣太多，容昭信不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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