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秋感动,“多谢公主谅解。”她的公主,当真是世上最好的公主。 柔嘉笑道,“眼下瑾园忙碌,我也离不得你。你便还是留在我身边,婚事以后再说不迟。” 采秋忙忠诚道,“奴婢愿服侍公主一辈子。” “我自然是信你的。”柔嘉笑着,虽并不愿耽误采秋的一生,却也没急着劝解。 殷绪一路快马前往城北大营,中间路程颇远,他将近午时才到。 朝廷的调令已下,大营正在整理人马。殷绪朝门口的守卫说明身份,守卫将他,带到了殷烈面前。 殷烈今日会在,全是为了殷绪。纵使他们父子间积怨已深,可到底是私事,在公事上,他们一个姓氏,血脉相连,注定得彼此照应。 既然还得指望殷绪支撑起将军府的门楣,光宗耀祖,殷烈少不得在军中照料殷绪。奈何殷绪这个逆子只围着薛怀文转,眼中全无他这个父亲,殷烈心中生恨,却又不得不来到营中,等待殷绪过来,好给他铺个路。 他不知殷绪哪天会来,只能这样守株待兔,心中一股窝囊气,看着殷绪的眼神便泛冷。殷绪也一股冷漠。 此时两人身边围着一群校尉将军,因为熟悉殷烈,便知道他们父子不合。家大业大的门户,哪家没个令人头疼的儿子呢,少年人叛逆,不知父辈苦心,以后成熟了就好了。众人心中理解,纷纷唤着“大将军”“小将军”,哄两人落座。 殷烈被部下们给了台阶,面色好转,抬手指着众人,一一给殷绪介绍。 此次殷绪领兵四万,只是城北大营的一部分。朝廷往地方派兵平叛,需要考虑方方面面,行军成本、京师安全、是否扰民等等,并不是越多越好。 四万兵马,加上当地驻军,对付叛军已绰绰有余。 殷绪只着重记了这次要随自己出征的几个将领名字。宣威将军沈如海比他还高一品,年过四十,短小精悍,看他的目光十分和蔼;宁远将军丁肃沉默威严;昭武校尉石聪三十左右,面容粗犷…… 殷绪一一和他们见礼,想到要维持面上的和平,获取对抗陈昱的力量,终究冷淡地朝殷烈说了一句,“多谢父亲。” 以为殷绪服软,殷烈面色总算彻底好了。众人于是又把殷绪一阵夸,让这处的气氛融洽喧腾起来。 在营中吃过一顿简便的午膳,几个将领闹着要领教新任小将军的威风,殷绪也有切磋的意思,便拿了一把长枪,和众人对练起来。 结果最后上到云麾将军,下到陪戎校尉,哪怕轮番上阵,耗了不少殷绪的体力,都没有一个是殷绪的对手。 连殷烈都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逆子不声不响地,居然到了这个程度。哪怕是最鼎盛时期的自己,对上他都不见得有胜算。 是自己有眼无珠。明明他一身毛病,为自己最不喜,怎么如今这最出色的儿子,反而成了他呢? 意识到这一点,殷烈看殷绪的目光,顿时复杂起来,既烦恼又有些得意。等到听众人夸什么“虎父无犬子”,想到自己曾对殷绪的百般贬低,他又有些尴尬。 殷绪懒得注意他,持枪而立,身姿比自己手中的长枪还要威武挺直。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觉得十分痛快。 这一处的热火朝天的比试引来了不少人,包括周凌风。周凌风站在人堆里,看着殷绪的目光闪闪发亮。 上次他救殷绪,是因自己善良热心的本性,以及护卫公主驸马的责任感。他不会随便对人评头论足,但真要说起来,他以为殷绪是靠父亲荫庇、公主裙带上位的那种人,多少有些轻视。 如今他才知,自己错的离谱。周凌风跃跃欲试,在殷绪又被一人打倒时,跃到了他跟前,拱手道,“陪戎副尉周凌风,求驸马赐教 !” 殷绪认出了他,亦想起柔嘉的嘱咐,“是你。” 周凌风笑道,“正是小人。” 殷绪也未多话,利落地将手中长枪一晃,指定他,“请。” 两人在人群围出的不大场地中你来我往,一个沉稳利落,一个洒脱干练,不大一会儿功夫,斗了好几个来回,又赢得一片叫好声。 最终周凌风倒地,很快又起身,单膝点地,抱拳笑道,“将军好身手,小人输得心服口服。” “承让。”殷绪简单说了两个字,寻思着柔嘉推荐的人果然不错,找个机会,他要将周凌风调到身边。 营中好久未见这样年轻又这样勇猛无敌的将领了,众人缠着殷绪,不让他离开。殷绪只得遣了一个士兵去瑾园报信,免得回去迟了,惹柔嘉担心。 薛非与平安护着他来,殷绪趁机给两人安排了身份,发了士兵的铠甲。见两人都是练家子,又是那么厉害的殷绪的护卫,身手想必不凡,几位低阶武将又围着二人吵着要切磋。 一直到日薄西山,主仆三人才被放出大营。殷烈早已离去,殷绪三人踏着星光,回了瑾园。 虽殷绪遣了人报信,但柔嘉见他那么晚还不回,心中仍是忐忑——毕竟城北大营是殷烈的地盘,父子两又有深仇大恨,万一出现意外呢? 忐忑的柔嘉用过晚膳,在葳蕤轩内看书,却也看不进。直到听说殷绪回了,她连忙起身,在棣华堂的角门边迎着殷绪。 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安然无恙,柔嘉松了口气,道,“你可算回了。”语气中不知不觉染了三分撒娇幽怨。 殷绪见她娇俏的表情,忍不住笑,低声道,“没什么事。抱歉,让你担心了。” 柔嘉未料到殷绪回得这么晚,也没给他准备夜里的斗篷,见殷绪仍一身单薄,拉过他的手摸了摸,还好仍是温热的,倒是自己的有些凉。 既然柔嘉手握过来,殷绪拉住便不放了,温暖的大掌包着她的,牵她回葳蕤轩。 柔嘉羞窘地挣了挣,挣不开,也就随他了,又柔声问,“可吃了晚膳么?” 殷绪跨过门槛,惬意道,“吃过了。” 既都已吃过,又天寒夜深,便没别的事做了,柔嘉吩咐知夏备水。 两位嬷嬷畏冷,俱已歇下。见春去给两人准备寝衣,采秋铺床。柔嘉随殷绪走到左侧耳房,那里有一个坚硬的乌木大衣架,专给殷绪放置铠甲。 柔嘉帮他解开铠甲系带纽结,听他说道,“今日起码比试了三十场。”又一来一回赶了那么久的路,他当真有些累了。 柔嘉听他嗓音疲惫,心疼道,“一会儿你先洗,早些休息。” 殷绪摸了摸她烛光下泛着玉样光泽的手,低声道,“你先洗,床上暖和。” 柔嘉推辞道,“我不冷,你先。” 殷绪一脸平静,万分淡定,道,“那,一起?” 柔嘉顿了顿,掀起长睫,春水般的杏眸望望他,又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似的,羞得面红耳赤。 寝床上如何亲密也就算了,毕竟是私密空间,还有那么厚的帐幔。这……这……浴房怎么可以?那么空旷,还燃着灯。 “不行。”柔嘉越想越羞耻,留下殷绪,急匆匆出了耳房,站在寝房的屏风旁边,过了好久心跳还是失速。 直到见春进来,奇怪地看了看她绯红的脸,道,“公主,水备好了。” 暗自埋怨了一句殷绪孟浪,柔嘉迈步往浴房走:不管他了,她要先洗。 门窗被关得紧紧,浴房布置巧妙,冬暖夏凉。柔嘉舒适地泡了一会儿,听殷绪在门边道,“公主,好了么?” 想到他到底疲惫,柔嘉心软,从浴桶内起身,“稍等片刻。” 侍女们帮她擦干身体,穿上寝衣,又披上防风的斗篷,殷绪已推门进来。 知夏唤了粗使婢女们进来换水,殷绪确实累了,道,“不必那么麻烦,都下去吧。” 柔嘉纳闷,却也顺着他,招手让婢女们退下。然后殷绪就利落地当着柔嘉的面解了衣衫。 柔嘉眨眨眼,疑道,“你……就用这水沐浴?” 殷绪淡定自然地看她一眼,“嗯。”她那么干净,又那么香甜。他们夫妻之间,那么亲密,又有什么好介意。 殷绪跨入浴桶,柔嘉红着脸,捂着心口,低头出了浴房。 采秋打下帐幔,回头唤了一声,“公主。” 柔嘉低声道,“你出去吧。”今日采秋值夜,她屈膝行了一礼,退到了寝房外。 殷绪出来时,柔嘉已乖乖躺在大床里侧了,房间内只燃着一盏灯,静默安宁。 殷绪进入帐幔,掀开软被,躺入柔嘉身侧,又侧身低头,轻吻柔嘉红唇。 柔嘉疑惑看他,“你不是累了么?” 殷绪低笑,一下一下轻啄她的眉眼与脸颊,“累是累,但心情好。”心情好,便想与她痴缠。 他越吻越深,吻过她的粉颈与锁骨,又抬手去解她的兜衣系带,“我手已好了。” 柔嘉被吻得皮肤泛红浑身发颤,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神志,犹豫片刻,仍是按住了他的手。 往后退了退,脱离他惑人的气息,柔嘉感觉清醒了些,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等你大捷回来。你要记得,你欠我一个洞房。” 虽然按照上辈子的记忆,这次平叛会节节胜利。但是重生后事有改变,万一出意外呢?还有陈昱在一旁虎视眈眈,她要殷绪记得欠她,这样才会万事小心,平安归来。 殷绪懂了她的意思,深深看她片刻,又低头吻她。这次不再是充满欲/望,而是万般温柔珍惜。他低声许诺,“我一定会平安归来。” 第二日殷绪需准备出征的事,不必上朝,便仍要去城北大营,出发前柔嘉叫住了平安。 将平安带入书房,柔嘉坐在上首,沉静地看着他。 平安是薛府收养的,受薛怀文调、教,十六七岁,稳当又充满朝气。只是太过年少,就怕变数多。 柔嘉诚恳道,“平安,你可知,采秋是我身边的大宫女。” 平安单膝点地,轻快的脸上现出局促和羞窘,“小的知道的,小的只怕……配不上采秋姐姐。”可即便不配,他还是那么喜欢她,从容恬美,心灵手巧,又知心解意的她。 “那你可愿意知难而退?”柔嘉道。 平安低眸,缓缓摇了摇头。 有这股韧性是好的。柔嘉轻轻一笑,“采秋是眼光很高的人。你跟着驸马入军,立下军功,来日当个副将校尉之类,便好向我提亲了。” 采秋是否会答应她不敢保证,至少那时平安事业有成,人也更为沉稳,这对他的人生,是大有好处的。 平安眼露惊喜,改为双腿跪地磕头,“多谢公主提点!” 殷绪带着两个护卫离开瑾园前往城北大营,宫中,陈昱散了早朝,留下了陆行舟。
第64章 第 64 章 ◎精铁是冷的,唇却火热◎ “皇姐近来可好?”陈昱没有立即说出目的, 而是与陆行舟闲谈着,走向太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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