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绪抬手,沉默地将自己的铠甲一件件解下,而后将柔嘉,抱坐到了自己腿上。 终于可以轻松而又毫无阻碍抱着他了。柔嘉复又依赖地搂住他的脖颈,将脸贴在他胸口,听着沉稳的心跳,缓缓安定下来。 “我没事。”柔嘉低低开口,安抚着恐怕同样不好受的他——没人看见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子欺负会好受。 殷绪紧绷的身躯和表情,都缓缓松懈下来,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嗯,我来晚了,让你受惊了。” 幸好她没事,否则他也不知道,被人骂做“孤狼”的自己,最后会做出什么。 柔嘉贴着他的胸膛缓缓摇头。 谁也没有再说话。需要在意的事情还很多,但此刻,他们只想享受温柔与安宁。 出了宫门,薛非和平安迎着他们,一行人往瑾园行去。 采秋正担忧地等在角门边。柔嘉这么晚了还不回,又没有遣人回来报个消息,她难免担心出事,直到看到雪光中公主的大马车,她才安下心来。 更惊喜的是,薛非和平安也在,这就说明,驸马也回了。 采秋面露浅淡喜悦,迎了上去。 平安欢快地唤了一声,“采秋姐姐!” 采秋望了望他。一段时间不见,一身铠甲的他,似乎变得成熟坚毅了些,采秋淡淡一笑,走到马车门边。 先下来的居然不是见春或者知夏,而是殷绪,这让采秋愣了愣。 殷绪本是想抱柔嘉下车的,但柔嘉冷静下来,已不好意思。他只得先下,随后又扶下柔嘉,转头吩咐薛非与平安,“将见春知夏抱下来。” 采秋意识到不寻常,忙问,“出事了么?”又连忙掀开车帘,看见见春与知夏靠着车壁,紧闭双眼,似乎睡着了。 殷绪道,“先送她们回房,余下的明天说。”柔嘉受了大惊,又哭得没了力气,需要休息。 薛非和平安这才知道两个婢女出事,难怪一路都没听见她们的声音。但殷绪说了明天再说,他们没有再问,一人抱了一个。采秋遣了两个婢女给他们领路,他们便往后院去了。 人都离开了,连车夫都将马车赶去车库,此地只余一个采秋。雪渐渐停了,殷绪弯腰,又将柔嘉抱了起来。 柔嘉羞窘地抿了抿唇,没有挣扎,而是搂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入他的肩。 三人一路回到葳蕤轩的寝房,殷绪将柔嘉轻轻放坐在罗汉床上,柔嘉看向采秋,“备水,我要沐浴。” 被陈昱搂过,她觉得全身都脏了,需要洗一洗,这身衣服,她也不欲要了,最好烧得干干净净。 采秋利落地下去吩咐。 殷绪一路冒雪赶路,衣服沾了点点雪花,又被体温融化,沁出了湿意。他转身欲要去更衣,柔嘉却拉住了他的手,水润的杏眸里露出一点恳求。 殷绪的心一点点柔软,回身坐到她身边,揽她入怀,轻抚着她的脊背,又吻她的额头,“我不走,别怕。” 柔嘉确实后怕,一想到陈昱那狰狞的面目和令人作呕的触碰,就觉得全身发颤。此处是寝房,无人看见,她可以任性地缠着他。 柔嘉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采秋进来禀报,“公主,水备好了。” 殷绪起身,将柔嘉抱到寝房,走到屏风边才将她放下,退开身欲走,柔嘉却仍是抱着他不松手。她将脸紧紧埋在殷绪胸口,这样就没人能看到她的羞耻。 她需要他,需要他带来的安全感,需要他洗去她身上沾染的,令人厌恶的气息。尽管羞耻,但她坚定。 殷绪大掌安抚地拍了拍她,抬头冷静地吩咐采秋,“你下去罢,公主受了惊,我照顾她。” 采秋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殷绪眉眼清淡,沉稳地帮柔嘉脱去外衫,夹袄,后面柔嘉终于抵不住羞涩,背过身,“我自己来。” 于是殷绪亦沉默而利落地解了自己微湿的衣衫。 柔嘉抿唇解着脖颈上的系带,终究忍不住道,“你……你闭上眼。” 殷绪顺从地闭上。 浸入温暖舒适的水中,柔嘉缩成一团,将玫瑰花瓣都揽在自己身前,才觉得羞窘退了些。垂着眼睛她不敢看,殷绪静默地坐在她对面,将她抱了过去。 吻上她唇的时候,柔嘉才发现,这人的冷静淡定都是假的。 后来殷绪温柔地将柔嘉抱回了大拔步床上,俯身吻她的眼睫,低哑问道,“可以么?” 柔嘉粉颊泛红,抿唇不敢看他,却缓缓点了点头。 有些疼,但更多的是满足和甜蜜,最后柔嘉枕着他结实的臂弯沉沉睡去。 没想到这次是殷绪做起了噩梦。或者说,也不是做噩梦,而是想起了曾经的一些事实。 梦里他被殷翰摔坏了母亲的遗物,又被殷烈打了几十板子,大吵一架,血淋淋地出了将军府。 他不知能去哪里,茫然地走在街道,后来下起了雨,他的伤口发炎,整个人烧得迷糊,倒在了不知名的墙角。 他以为他会死,却遇到了光中的柔嘉。她给了他活下去的物资与希望,也给他指引了人生的方向。 他想回报她、守护她,于是不再和殷烈争执,投入了城北大营,一路从小兵,做到怀化将军。 他想守护她,却没有守住,看着她被皇帝和贵嫔伤害得日渐憔悴,漂亮的眼睛丧失了光彩。 城破那一日,他终于敢触碰她。她不知道,“微臣会护着您”,是在他骨头里,心尖上,刻了五年的话。 “柔嘉……”柔嘉被低沉的声音唤醒,睁开眼才发现殷绪呼吸不顺,低低呓语,极不安稳的模样,似乎被魇着了。 “殷绪。”她支起身体轻轻推他,很快殷绪醒过来了,坐起了身。 帐幔里光线极其阴暗,殷绪皱眉看着柔嘉的轮廓,想起了方才的梦。不,那不是梦,而是前世的记忆。 现在他多少岁,十九,还是二十四?他是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偷偷关注着皇后的殷将军,还是柔嘉公主的驸马? 两世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涌,让殷绪大脑发涨,不适应地揉了揉额头。 柔嘉一直看着他,见他一言不发只是揉头,有些担忧,“做噩梦了吗?还是淋雪生病了?” 说着她就将温软的手掌,贴在了殷绪额头,感觉到熟悉的热烫,那是是殷绪正常的体温。 “没发热……”她低声自言自语,欲要收回手,殷绪却是眼眸一动,抓住了她的手,握在大掌中。 “柔嘉。”他低声唤,嗓音有些生涩。 “嗯?”柔嘉有些疑惑,又听他唤,“阿珺。”这次倒是顺畅了些。 “嗯,怎么了?”柔嘉更加疑惑,不知殷绪这是什么情况。 殷绪未答,却是笑起来,无比眷恋地看着柔嘉地倩影,“殿下,一直往前,别回头。” 柔嘉愣住,眼泪很快蓄满了眼眶,而后滚落下来,“殷……殷将军……” “是我。”殷绪张开手,柔嘉哭着扑入了他怀中。 她曾以为上辈子的遗憾无论怎么弥补,她都无法再重遇为救她而死那一刻的殷绪,没想到他们都重生了。这值得柔嘉大哭一场。 殷绪搂紧了她。他已明白,他无需在意他是十九岁还是二十四岁,也无需在意他是怀化将军还是驸马都尉。 他是殷绪,只是殷绪,她的殷绪。 至于柔嘉,很好确认,她完全没有按照他上辈子记忆的路线走,必然是重生了。 幸好她重生了,现在不再是让他默默仰望的皇后,而是他的阿珺。 殷绪将她又搂紧了些。 柔嘉哭了一会儿,收了眼泪,低低道,“你还没告诉我,那个问题的答案。” 两世的记忆太杂,殷绪问道,“哪个问题?” 柔嘉道,“你为何要如此拼死救我。” 殷绪温柔轻笑,“你记不记得,上辈子元隆一年的三月,一个雨夜,你回国公府,路上遇到一个缩在墙角的年轻人?” 上辈子柔嘉回国公府的次数不多,结合时间,柔嘉很快想起来,诧异道,“那是……” 殷绪道,“是我。” 柔嘉觉得惊讶,甚至有些不可置信,“就为了一次见面,你就……你就豁出性命救我?你还说我傻,你才真傻。” 殷绪吻了吻她的额头,低道,“你值得。” 柔嘉再也忍不住感动,亲在他的唇角。殷绪一顿,反而将她推开,“天快亮了,再睡一会儿。” 隔得近,能感觉到他的热烈反应,柔嘉羞红了脸,低声道,“我愿意的……” “你……”殷绪忍了忍,没忍住。他本来顾忌她初经风雨,怕伤着她,但她实在是……让他没有办法。 殷绪低头将她吻住。 见春昏睡许久,因为心有挂碍,猛然惊醒。她不知自己如何回到瑾园的,但是万分担心柔嘉,急匆匆穿了衣服,就红着眼睛往她的寝房跑。 外间值夜的采秋给她开了门,见她唤着公主就要往寝房内冲,连忙拉住她,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别吵,公主还睡着,驸马爷回来了。” “驸马爷……”见春愣了愣,随即哭了起来,“昨天……昨天……皇上他……对公主……” 她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采秋却懂了她的意思,心里愤怒于皇帝如此丧尽天良,她按捺地分析道,“驸马爷说公主受了惊,昨日两人回来时神情也还轻松,应当是无碍的,你先别哭。” “真的吗?”见春擦着眼泪,将信将疑问着。 采秋想着昨日回来时公主也没哭,还是自己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应当没事。她点了点头。 见春于是抹去眼泪,渐渐不哭了。 两人在门边站了会儿,知夏也来了,三人又低声说了一番。驸马爷既然回来了,她们没有贸然进去,只侯在外间,等待里面的人出声唤。 后来天色渐渐亮了,顾嬷嬷和吴嬷嬷也过来,几人交流了一番信息,留见春和知夏等候,便各自转去做自己的事情。 柔嘉睡到辰时才幽幽转醒,房内的炭火已经熄灭,寒风从窗缝透了进来,但她被殷绪密不透风地抱着,又盖着锦被,反而有些热。 殷绪……昨晚他重生了,不是自己做梦罢?柔嘉抬起头看他,恰好看进一双幽深而清醒的眼眸。 昨夜光线阴暗,她有些大胆,但这会儿天色大亮,她忽然不好意了,往后退了退,小声道,“你醒了?” 外面的下人们窃窃私语了几 遭,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他若这点听觉都没有,也不必当什么将军。 他抬手拉过软被,将柔嘉光滑莹润的脊背盖好,柔声问,“起身么?” 柔嘉缓缓点了点头。即便再冷的天,她也不惯于赖床,何况今日还是初一。 殷绪便披上自己的寝衣,出了帐幔,很快拿了一整套衣衫过来,扶起柔嘉,从内到外,一件件帮她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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